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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撼世奇观(2)


  雪山,草原,栈道,深谷,丛林,毒虫,沼泽,激流,塌方,滑坡,泥石流……只要走一次,不管是走出来还是留在那里,生命将从此了无缺憾。

  我现在已经走到了西兴拉和扎曲之间所谓的无人区,巨大的针叶林间夹杂着浓密的阔叶林,林下是齐腰深的杂草。最烦人的是各种藤蔓类植物,缠得到处都是,真所谓天罗地网。边走边用刀砍,走起来十分困难。长时间在阳光照射不进去的密林中行走,阴湿的感觉,腐烂的气味,感觉呼吸都困难了。

  傍晚到达郭布拉山山口。“郭布”是一种野菜,在这一带特别多,味道有点像我们经常吃的蒿子秆。

  今晚就在这个山洞里过夜。

  看看山洞很深,试着往里走了一会儿,没有走到头,不再敢往前走了。

  于是就在距离洞口两米左右的地方垒石搭灶,在洞外捡了一些树枝,准备烧水煮饭。

  山洞外边很多“郭布”,捡到了一些放在煮方便面的小锅里,不一会儿,热汤面的香味马上弥漫了整个山洞。

  山洞里潮湿无比,防潮垫也阻挡不了湿气的侵入,好像没睡多久似的,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不敢再睡,索性收拾背包等待黎明的到来。因为听说下山很危险,所以不敢摸黑下山。

  终于等到了天明,开始往郭布拉山下走,那一路是场真正的噩梦。

  沿着一条大山涧下山,不断地从山涧的左岸涉到右岸然后再回来,大腿以下浸泡在湍急的山涧里,冰冷刺骨,不时还滑倒在岸边的大石头上。

  沿山涧路下山极难走,其中几段沿江路,江边由于塌方形成一些延伸到江边的陡坡都是碎石和泥沙,根本无法站稳。晚上十点多才到达八玉村,在黑暗中摸索着行走时忽然听见几声狗叫,幸福的眼泪想忍也忍不住。

  狗叫声突然被一个男人喝住,黑黑的院子里走出一条浑身赤裸的汉子,一只手提着一盏带罩子的酥油灯,另一只手捂着下体,当听出我是女人时,下身往后一缩,吐出舌头,接着便蹦蹦跳跳地跑了回去。

  八玉村原有户人家,聚居着藏、门巴和珞巴三个民族,也有两家四川人。由于受到洪水、泥石流、生活用水的多重威胁,大部分人家都已经迁出大峡谷,只剩下这最后的户人家。

  刚才那个院子的隔壁是一户四川人,这家女主人接待了我,一碗白萝卜面条下肚,身上才感觉暖和一点,用热水泡脚的时候,看到双腿双脚已经泡得发白,一沾热水钻心的疼,只能慢慢地一点一点地适应着热水。

  我终于又能把自己的脚抱在怀里,离开湿乎乎的鞋了。

  此时的我一双眼皮已经开始不停地打架了。

  不能睡,还得烤湿漉漉的鞋子呢。一边烤鞋一边和这位阿姨聊天。我们交流起来很费力,她不会讲普通话,我又听不太懂极快的四川话。阿姨听说我是北京来的,高兴地问这问那,聊了几句话之后我的头剧痛起来,眼前一片金花,然后失去了知觉。

  早上醒来的时候,鞋子已经烤干了放在铺下。

  我坐在床上感激地看着在屋外正在忙活做早饭的四川阿姨。

  感动无处不在。

  告别了八玉村的四川阿姨,我也按当地人的习惯走小路。小路的确近很多,但十分陡峭崎岖。很多时候都是顺溪而行,脚又一直泡在了冰凉的溪水里。

  阿姨在我出门前一再叮嘱:走这种路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千万别往有青苔的石头上踩。

  我小心翼翼地走着,但是,前面有四五步路竟然都是布满青苔的石头,我的脚根本没有选择,在踏上这块布满青苔的大石头时,祈祷千万别摔下来。

  我从这块大石头上滑落的时候一定心存别念来着,要不怎会摔倒呢?

  还摔得不轻。

  在方圆几里都没有人烟的原始森林里,我满身满口泥浆地坐在地上。

  膝关节折了一般的疼痛,我想不至于骨折吧?试着站了一下,又摔倒了,疼得我眼泪直流。

  使劲喘了一口气,看了看前面,一鼓作气地往前爬着,我不能待在水里,当一步一步地爬出泥泞的水涡时,身上已经血肉模糊了。

  我费力地反转身,拉过背包垫在脖子底下,看着蓝天中的白云在慢慢地移动,不知道要飘向哪里,我的身体也在慢慢飘移,此刻忽然没有了疼痛的感觉。

  想起了背包里那袋青稞粒,就是甘扎波上师送给我的。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咀嚼着青稞粒,期待奇迹的出现。

  忽然觉得把大地当床云做被,静静地在原始森林中漂浮,以这样的场景走完自己的人生也算是一种福分。

  现在我可以平心静气地面对面地打量打量死亡,也面对面地打量打量自己了。

  多年来我醉生梦死地奔来赶去,从无机会好好地做一做这类事情。

  生死的转换在墨脱这块土地上显得很平常,在每年开山的季节,当地人都要口念咒语,三拜山神,保佑进出的人们平安。听说每年在那仅有的三个月开山时节中,都有人死在途中,有坠入千米雪崖之下的当地人,有陷于冰窟中不能自拔而永远冻在冰窟里的异乡人,有体力不支而暴死于原始丛林中的背夫……而我算什么呢?既不是探险家也不是背包客,只是一个想寻找自己灵魂归属的孤独女人。

  墨脱啊,这个神秘而令我魂牵梦绕的地方,今天我走进你的巨怀,将永远沉睡在这里,用心灵去感受你的声音,无论是清纯的乐曲还是衰老的呻吟。

  我的手脚早已经麻木冰凉,身体的温度也逐渐耗尽了,所有的器官似乎都已经丧失了功能,只有大脑在拼命转,似乎也在不听使唤地乱转,翻来覆去地转出好多好多的星星,星星上面出现好多张脸。

  午跃牵着女儿的小手笑着朝我走来,女儿呼喊着妈妈;爸爸搂着妈妈的肩膀笑着朝我招手;大姐的那张脸也不再充满蔑视;老师妈妈呼唤着我的名字;秀丽、龙青、康金还有拉姆妈妈、扎布、嘎马,他们的脸在我的眼前不停地转换着。洛桑,是你吗?那坐在飘动着经幡的灵魂之城的人是你吗?你还在等候着我吗?你会一直在阿里等我吗?

  在意识即将熄灭的时刻,我又看到了在拉姆拉错神湖出现的那张两腮凹陷的脸。

  此时我才明白,爱就在我的身边,以各种各样的表现形式存在着。这么多年被这种叫恨的东西剥夺了很多快乐。要是有来世,我一定要好好爱他们,也会好好享受人们所给予我的爱。

  我会有来世吗?

  那些看见的都将熄灭,那些消失的却永远记住了,我已经躺倒在这个世界的角落了,漂浮在去往天堂的路上,过去的恩恩怨怨都将化为乌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是一天,也许是我的一生。

  闭着的眼睛前面忽然红光一片。

  仿佛听到费力的喘气声和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费力地睁开眼睛却被一道金光灼得生痛,闭上眼睛,再慢慢地睁开,用手捂住眼睛慢慢地透着光亮,才看清楚。

  只见金色强行铺满天空,金光霸道地印染着洁白的雪山,而白色的雪峰顽强地裂开金色,在刀刃般的山脊亮丽着分明的棱角。

  一个年老的喇嘛盘腿闭着眼坐在我的身边,旁边站立着四个年轻的喇嘛,我试着爬起来,没有成功,嘴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老喇嘛坐在那里很久了,听着他的呼吸声逐渐均匀,面容上刚开始难过的表情也缓和了许多,给了我一个慈祥的笑容。这个表情对他来讲已经费了很大的气力,因为看到老者又开始喘息起来。两个年轻的喇嘛搀扶着老喇嘛站起来,看样子他们准备上路。另外两个年轻喇嘛走到我的身边,把我扶成跪着的姿势,老喇嘛拿出一串白色的佛珠,挂在我的脖子上,又把大手放在我的头顶,嘴里轻声念着经文。

  很久。

  我的头顶火热。

  两个扶着我的年轻喇嘛轻轻地扶我躺下,然后他们一行五人面带微笑地走了。

  “别丢下我!”我大声喊着他们,自己却听不到声音。

  我费了很大的气力翻转身来,趴在地上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直到消失。

  真的很奇怪,不一会儿,刚才不能动的四肢开始感觉到痛了。

  有痛感就好,第一次期待疼痛的感觉。

  腿可以移动了,不能待在这里。拖着背包,半爬半滚地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挪出了这条小路,靠在一个平坦的石崖边喘气。

  待回头再看刚刚走出的小路时,把自己吓着了:明明是一条满是泥泞的小路,我这满身的泥巴就是证明,怎么忽然变成了一条水流很急的小河?

  我使劲揉着自己的双眼,不敢相信,四周看看,没有其他的分支小路。

  再摸摸胸前的佛珠,是真的!这一切真的发生了!

  接下来更神奇的事就是我的腿也不怎么疼了,我又一次摸摸佛珠,又捏捏自己大腿,扶着石崖站了起来,走了几步,背上背包,觉得背包的重量似乎都轻了很多,我又能行走了!

  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深深地朝老喇嘛走的方向跪拜,再拜。

  经历了这段奇迹,不由得使我相信在西藏这块土地上确实存在着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