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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魂归雪域(2)


  这天下午,陈博执意要回他的那个家看看。我们拗不过他,看他身体状态不错,征得了医生的同意,和刘安一起陪陈博回到了他的家。

  陈博把六幅油画一字摆开,按年龄顺序。又从一个大皮箱里拿出一个大塑料袋,把塑料袋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了床上。

  这是一封封的信件,这些信在陈博的单人床上堆成了小山:“这些都是我给你写的信,爱了你整整年。写了整整年,终于可以亲手交给你了。”

  陈博一脸的满足。

  “年?不会吧?”我不相信。

  “记不记得你曾经是我们学校排球队的二传手,我高你一个年级。你们排球队天天下午训练,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后来我总是主动和你们班的女生接近,尤其是和你要好的女生,其实都是为了看你。一直到毕业,我都是这样默默地看着你的。给你写了很多封信也不敢给你,那时候时兴写诗,我几乎每天都给你写一首。”陈博的手一直在不停地翻动着堆在床上的那些信,说话的声音很小,我听着有些吃力。

  我忽然觉得他更像是在讲给他自己听,也许他需要把积压在心底的这份感情说出来。

  “高中毕业后我妈给我办好了去日本上学的手续,我没有去,因为舍不得你。只要能看到你我就开心。你家搬家后你也转了学,我仍然经常到你们学校门口等你,你根本不理我,约你晚上出来,你从不理睬我。有一天你终于同意晚上在你家附近和我见面了,我高兴的什么似的,打扮了一番,骑着凭票新买的自行车,带着给你的礼物——一块上海牌坤表,提前半个多小时就去等你了,结果你没来,却被一群男孩子无缘无故地暴打了一顿,自行车被砸烂了,眼镜摔碎了,身上的伤就不说了,你想象不出来,我如何走回的家。不过,送给你的手表没被抢走。”

  他在那堆信里找出了一个纸袋,拿出了那块上海牌的女士手表,眼睛里充满着柔情,戴到我手上的时候顺势握住了我的手。

  陈博继续说着:“我还是不甘心,等到你参加了工作以后我又找到了你,记得吗?你那时候在修理部工作,在柜台里面收活。我只要不上班的时候就在柜台外面站着陪你上班,你也不理我,还赶我走,让你的同事也赶我走,后来你让你的领导赶我走。呵呵,你不知道当时我根本就不会计较别人怎么看我,在我眼里只有你,我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能不能见到你,能不能听到你说话,那时候你对我什么样我都高兴。”

  天哪!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个月,可能是你的领导批评你了,后来你答应和我好好谈一次,条件是谈完了再也不准骚扰你。我们约在了北海公园,那天公园里的人很多,我提议划船,你那时候好像还从没划过船,第一次那么爽快答应了,我乐坏了。在我们下船的时候我拉着你手的瞬间,我的血液停止了流动,也没有了呼吸,我陷入了那种窒息的快感中,那种感觉整个笼罩了后来的生活。于是我每天给自己上映这部电影,一遍一遍地体会。当有一天我克制自己不想你,去试着爱别的女人时,我的身体开始疲惫,情绪焦躁,如同大病一般。我知道我完了,我被你宣判了无期徒刑。

  “我其实我早已经不记得我们当时都说了些什么,反正你说的都是一些拒绝我的话。”陈博沉浸在往事里,笑容在干枯的脸上弥漫,凹陷的双颊上有一抹红晕。

  我被他的叙述所感动,虽然我们是否拉过手我不记得。

  “再后来,我在日本读完了大学回国找你,你母亲说你从家里搬出去了,问你现在住在哪里,你母亲不肯告知;我找到你原来的单位,你的同事说你考上了大学,具体现在在哪,没有人知道。你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找过很多地方,经常在北京的街头乱转,希望在茫茫人海里找到我熟悉的身影。我曾经在王府井大街疯狂地叫喊:多多,你在哪里?引来了无数的观者。万般无奈我又回到了日本,我决定忘记你。于是和一个追求我多年的姑娘结婚了,我以为结了婚我就会逐渐忘记你……其实想想挺对不住那个姑娘的。”陈博一脸的歉意,仿佛那姑娘就在眼前似的。

  “突然到西藏来了?”我一直很好奇这件事。

  “去年我检查身体发现得了肺癌,我妈妈亲自给我做了手术,你知道我妈妈是一个非常棒的医生,手术很成功。但是奇怪的是手术之后,我经常梦见西藏。几年前我也来过西藏两次,因为喜欢这里的一切,也笃信藏传佛教。这次的梦很奇怪,梦中总看到你走在八廓街的转经路上,身上永远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所以,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就来找你了。”陈博冲我笑了笑,笑容没变,我记得。

  “我的肺切除了四分之三,所有人都阻止我的这趟出行,我妈说我去西藏纯粹是自杀……我给我妈妈讲了你,她还记得你呢。我说这可能是我见你的最后机会,也许是唯一的机会了。妈妈最终还是没能拗过我,我相信我的感觉……看看,我的真诚感动了佛祖。”

  整个一个下午陈博拉着我的手就没有松开,而我就这样呆呆地看着陈博,没有说一句话……送陈博回医院后,他显得很疲惫,扶他躺下,让他好好休息,他却始终握着我的手不松开。

  我让他早点休息,答应明天一早就来看他。他再三恳求我多陪他一会儿,仿佛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似的。陈博今晚的呼吸有些急促,但凹陷蜡黄的脸颊上却泛着些许的红光,笑容像是雕刻上去的,即使费力的呼吸时,那朵笑容依然挂在脸上。

  护士从门口经过,催促我离开,陈博攥着我的手就是不松开。

  “我帮你打盆水给你擦擦好不好?”我想擦擦身体他会舒服一些。

  陈博总算松开了手。

  我打了一盆热水,浸湿了毛巾,他的眼睛随着我的身影在移动。我来到他的跟前,摘下他的眼镜,为他擦拭眼泪,他的泪水像涓涓的小溪,无法擦干。我的心一阵酸楚,一颗眼泪滴落在他的嘴唇上,他贪婪地用舌头拢回嘴里,闭上眼品尝着滋味。

  胡茬很硬,可能有几天没刮了,看得出来他健康的时候应该挺男人的,从没有这样端详过他。

  这也是我第一次接触陈博的身体,由于癌细胞的吞噬,他那枯干的身体已经没有了弹性。胸部的手术疤痕突出着,一根根的肋骨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断掉。从肋骨往下擦,触到了他的阴毛,那里很浓密,像他曾经的一头乌发。

  我的手背碰到了他的生殖器。

  我无意识地激灵了一下,犹豫是不是该继续。

  “谢谢你。”这似从天边传来的声音让我无法停止。

  阴茎很小很软,不知道原来就短小还是疾病的原因,我把他的包皮轻轻摞起,擦拭里面的污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他的身上。

  这整套的擦拭动作都是在我双手的颤抖中完成的。

  我的心随着我的手在他身上移动的同时,疼痛不已。

  几次抬起头看他,在他的微笑中我都看到了那种叫“幸福”的东西。

  为他盖好了被子准备回去了,他说:“再等一下。”从枕头下摸出一封信,信封是新的,里面的信纸却已经斑驳,床头灯照亮了打开的信纸,从信纸里掉出来一张寸的黑白照片,捡起来一看是我十几岁时的照片,那是我借了一套军装照的,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的。

  那张信纸由于翻看的次数过多折印的地方已经破了,字迹很熟悉,是我当年写给他唯一的一封信,确切地说应该称做纸条。内容很简单,口气很强硬:陈博,你这个神经病,别再骚扰我了,我讨厌你!

  他让我读给他听,我看着他,他笑着点点头:“我想听。”

  我的声音和着泪水从嘴里喃喃地发出,已没有了强硬,自己的耳朵听到自己念出的声音,感觉像喝冰水一样又吞下了自己的话。

  他把照片和信纸又放回信封,抱在胸前:“我累了,想睡了,能吻我一下吗?”声音很小,我听到的声音总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我俯下身,就在我的脸即将贴到他的脸的瞬间,想起了在八廓街上拿着照片给我看的女人,相片上的人好像是陈博。

  我的脸贴在他的脸上,我的嘴唇吻到了他的嘴唇上。

  “一个月前,我在八廓街上看到一个女人手里拿着你的照片在找你。”

  我贴近他的耳朵小声说。

  “是吗?她永远也见不到我了……”声音微弱的只能听到前面的几个字。

  我愣愣地看着闭着眼睛昏睡的陈博,大脑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空白,回到家已经晚上点了,拉姆妈妈问我:“这几天早出晚归的到哪里去了?洛桑已经从古格回来了,下午来过两次。他让我告诉你明天别出去,在家里等他。”

  “知道了,拉姆妈妈谢谢你!”我疲惫地看着拉姆妈妈,心里很乱。

  “孩子,你有心事?”拉姆妈妈拉着我的手。

  “我没事。”我根本没办法解释清楚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我又一次坐在屋顶上看星星,看那轮明月。下面的篮球场空荡荡的没有人,我却又听到篮球掷地的声音。

  洛桑回来了,我在感到喜悦的同时,心忽然沉了下来。

  陈博的出现是个意外,陈博的痴情却感动了我,虽然在此之前我一无所知,然而,我无法无视陈博在生命最微弱的时候来西藏找我,我无法无视他用一生爱我这个事实,我也无法无视他的存在。

  我是否还能如期和洛桑完婚呢?

  迷迷糊糊地睡得正香,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拉姆妈妈已经开了门:“快,陈博不行了。”刘安气喘吁吁地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

  “昨天晚上我走的时候还好着呢,怎么一下就……”

  “也许这两天是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