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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魂归雪域(1)


  在大昭寺这个有着天窗的小屋内,酥油灯闪烁出宁静、明亮的火苗。这些火苗汇在不息的长明灯河中,仿佛夜空下一股跳动的洪流。这是神的世界,这千盏酥油灯在千百年来一直点燃着藏族人生命的信念。

  如朝霞般的笑容始终挂在我的脸上,渗进我的心里,载着这份即将成为新娘的期盼回到了拉萨。

  再次回到了拉萨,再次见到了拉姆妈妈,我真有了回家的感觉。当我把玛旁雍错的圣水和鱼干递到她的手中时,永远都忘不了她那激动的表情,她的双手颤抖着把这两样圣物捧在胸前,眼里的泪光闪烁。

  “孩子,有什么好事没告诉我?”拉姆妈妈拉着我的手问我,看来被爱情滋润的女人真的会把幸福写在脸上。

  “我要结婚了,拉姆妈妈,我把这里当娘家好不好?”我把头靠在妈妈的肩上撒娇地说。

  “好呀,谁家的小伙子这么幸运?”

  我开始给妈妈讲我和洛桑的故事……又来到大昭寺,为自己能够平安回来还愿,也为即将开始的婚姻祈福。

  在数千盏酥油灯面前,我拎着一桶酥油,给所有臂能及的灯盏里加酥油。在大昭寺这个有着天窗的小屋内,酥油灯闪烁出宁静、明亮的火苗,那些永不熄灭的长明灯,仿佛夜空下一股股跳动的洪流。

  这是神的世界,这千盏酥油灯在千百年来一直点燃着生命的信念。刚来的时候只以为那些灯只是供奉给神灵的香火,在这里待久了,却发现那还是一盏盏心中不灭的坚持。

  在大昭寺酥油灯幽幽的光影里,那一双双虔诚的伸向佛祖的手——粗糙的、黝黑的、毛茸茸的、娇嫩的、纤细的手,交织成一幅意味深长的画面。我记住了这些手的同时,还记住了那些三步一磕头地走在朝圣的路上的藏民,他们粗砺硬朗的面孔,以及眼中闪烁的执着的光。

  我在他们身上一次又一次地重温着一个古老的叫做“信仰”的名词……在这间通往灵魂归所的房屋内,我透过摇曳的灯火看见了父母饱经风霜的面庞、老师满面皱纹中绽放出的灿烂的微笑;听到了午跃和女儿的笑声;还看见了一路上遇到的那些人。

  当然,我还看见了洛桑。

  在酥油芬芳的地方,洛桑完全走进了我的生命里,走进我灵魂的深处。我们眷恋对方的一切,爱原来这么容易,这么美好。我们的爱如同阳光,不需要容器,在寺庙金顶的铜制法幢、存放死者灵魂的拱形石架、马匹留下的粪堆、乞丐肮脏的双手、爬满苍蝇的糌粑,以及病人的伤口和眼睛里,都是我们爱的归处。爱,让我远离了仇恨、冷漠、虚伪、谎言和各种各样的陷阱。我相信,即使我今后的道路上布满鬼神的咒语,但我的梦境依然平坦和安静。

  在距离原来的家越来越远的时候,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天堂。

  依稀听到大昭寺里颂经的声音,浓重的酥油味道,还有洛桑的味道……所有这些,都能让灵魂升入天堂。

  慢慢走上大昭寺的三楼,走出殿堂,站到寺顶的平廊上向空中望去,蓝天白云底下是一片辉煌耀眼的金顶!他们像一团团燃烧着的火焰浮在拉萨纯洁、凉爽的天空中。这些金顶有的像莲花瓣中矗立起的尖塔直刺九霄,有的像海岸上的大浪高高卷起它的身体。那些雕琢精细、优美生动的造型中有昂首观天的山羊,有吐着金须张开大嘴的龙头,还有披挂金甲张着双翼的武士,给人鼓舞。一串串包金的铜铃在微风吹拂中轻悠悠地作响,静静听下去就会觉得像走进了远古的时代。

  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藏族妇女悠扬婉转的歌声,发现有六七个藏族妇女坐在一个高大的佛殿屋顶上打夯,那歌声就是她们结合着打夯的节拍唱出来的。费了半天劲,找到了通往殿顶的梯子,爬到了大殿的屋顶之上。

  才看明白了她们是在维修大殿屋顶的女儿墙。

  她们的维修方式非常原始:几根木棍在女儿墙边上搭起来一个简易的脚手架,她们要么坐在脚手架上,要么直接蹲在女儿墙上,每个人手里面都有一把棒槌。一边向女儿墙上面洒水,一边用棒槌敲打墙体。

  她们的敲打整齐统一,很有节奏,伴随着她们自己敲打的节奏唱着歌。

  我在她们对面的女儿墙上坐下来。

  她们继续唱。

  我听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一点门道:每首歌结束之后,稍事歇息,总会由一个人高亢地起头唱起另外一支歌曲,不同的歌曲有着不同的敲击节奏,棒槌飞舞的频率与方式也略有改变。起头的人不是固定不变的,六七个人居然人人都可以起头,且嗓音都很好,婉转而高亢。

  我坐在那里,点燃一支烟,定定地看着她们飞舞着棒槌,久久地听着她们悠扬的歌声,渐渐地忘却了自己的存在。

  过了很久,女儿墙上面那个起头唱歌最多的妇女冲我招了招手:嗨!

  我们唱了半天了,你也唱一个嘛!

  我慌忙摆手:“我不会唱,我可以帮你们干活!”

  女人们哈哈大笑地示意我爬上脚手架。爬上去坐好,一个妇女帮我在眼前的一截女儿墙上面洒上水,另一个递给我一把棒槌。我就跟着她们一道开始干起活来。

  她们继续唱歌,她们的棒槌又开始有节奏地敲打起来。因为节奏简单,所以没多久,我就可以准确地同她们一起玩起合拍的“打击乐”了。

  我无比痴迷。

  她们的身体随着所唱歌谣的节奏前后左右地移动,手里那夯土的石锤俨然成了她们歌舞的道具,一下下有节奏地夯打在地面上,仿佛在打着节拍。在我的眼里,她们是那样的投入甚至是享受,劳动对她们而言,看上去只是歌舞的载体。

  经常在拉萨的下午到八廓街转,有时候也随着转圈的队伍行走。之后,我都会来到玛吉阿米酒馆,感受那里古老拉萨特有的气氛。

  总是坐在靠窗的位子上,要一杯青稞酒,静静地坐在那里。

  我感觉洛桑就坐在我的对面,深邃的眼睛里面是一片爱的海洋,仓央嘉措的情诗从他薄薄的嘴唇里流出,汇入到我的心海。

  从死亡之路上走出来之后,我庆幸自己现在还活着,是一个鲜活的人。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灵魂归宿,有自己的道路。我可以面对面地和自己对视,和另一个自己对话。

  我就这样看着洛桑的眼睛,我能感受到他生命的光芒。

  从选择今后的时间里要和洛桑在一起的时刻起,我已经将自己完整地交付给了他。我知道在人生中这样的机会并不多,我倍加珍惜。

  洛桑还有几天就要回来了,我很想他了。

  相对于外面的阳光灿烂,酒馆内的昏暗有种说不出来的暧昧。喝着酒,看着窗外,当回过头来的时候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酒馆的光线不太好,我努力适应着室内的昏暗。在距离我很远的一张桌前的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好像在辨别什么的眼神,一点也不回避我的目光。

  他一直看着我,看到我在看他,竟举着酒杯慢慢地朝我走过来。

  我也看着他,目不转睛。

  他不请自来地坐在了我的对面说:“对不起,我能坐在这儿吗?”

  “请便。”对面的这位先生很有礼貌,像是个艺术家,西藏的艺术家也多。

  “很久以前我在这里看到过你,后来你就不来了,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呢?这些日子我经常在这里等你。”这位先生一本正经地说,不像是开玩笑。

  “为什么?我们认识吗?”我在搜索记忆。

  “说实话,我看你眼熟。那次看到你我不敢确认,所以没有冒昧。回去以后很后悔,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真是天意!”他有些自说自话了。

  “真老套。”我打算离开这里了。

  “等等,之前我应该见过你。”

  “在哪里?”我以为他下面会说在大昭寺或某个景点什么的。

  “在我朋友的画室,你是多多?”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这回轮到我吃惊了。

  “真的是你?这真是天意!”这个男人独自感慨着。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呀。”

  “你肯定不认识我,我叫刘安,不过你应该认识北京的陈博吧?他在拉萨。”

  “陈——博?”我还是不能相信,那么遥远的一个名字会在这里出现。

  陈博是我小时候的邻居,我们两家隔一条胡同,他高我一个年级,学校的三好学生,矮矮的胖胖的,戴一副眼镜,写一手的好字,高中时曾苦苦追求过我,被我们班的男生暴打过一顿,仍然屡教不改。

  说实话,我一直认为他的精神不正常。

  这些就是我脑子里关于陈博的所有记忆。

  “他在西藏?画画?”我不敢相信他能是个画家。

  “他的画室里有六幅你的画像,有四幅是你十几岁时的模样,另外两幅跟你现在差不多,只不过是长发,他经常跟我提起你。”

  “我们至少已经有年没见过面了,他怎么会知道我现在的模样?”

  “凭记忆和想象画的,对于画家来说这个并不难。”对面的男人还是那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笑了。我不相信世界上竟然有这么离奇的事情。

  “想不想跟我去看看?”刘安已经起身离开了座位。

  我不自觉地跟上他走出了酒馆,汇入八廓街的人流中。

  八廓街上转经的人潮渐渐散去了,跟着这位刘先生走在曲曲折折的八廓老城街道里,路并不宽,三三两两都是身着藏装的人们,善意的微笑无处不在。

  进入了一条很窄的胡同,窄得只能过一个人和一辆自行车。胡同的两旁是一扇扇闭紧的院门,快走到尽头时路忽然宽了许多,顶到头横堵着一个双开的大门,在这扇门前我们停住了脚步。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我的脑子在不停地翻搅着少年时的记忆。

  院门的上面是个房间的窗户,整个四方的大院子被一幢二层楼围了起来。进了院门,一楼的房间有些破旧,好像是堆放杂物的,我们直接上到了二楼。

  我们来到一间较大的房子门前,房门虚掩着,刘先生推开门把我让进门。这是一间大约平米的画室,收拾得井井有条,大大小小的油画整齐地靠在墙壁上,画板上的颜料已经干透了,说明这位画家很久没有画画了,房子的东北角放置了一张单人床,以布帘围隔,成了卧室,写字台靠北墙,西北角堆了一大堆书,这边应该算是书房,东南角不足一平米做厨房,其实只有一个电炉子、一个高压锅、一个铁锅和一把水壶,余下的地方都算是画室兼客厅了。

  “陈博呢?”我四处打量。

  “他这几天不在,你先看看你自己。”他赶紧把靠在床边上的几幅油画一一摆开,以证明他没有骗我。

  天哪!我真的见到了我自己。

  十几岁的我很瘦弱,单眼皮却很有神,那件碎花衬衫映着我淡淡的笑容。

  画布上的笑容不是我的,陈博强加给我的,因为那时候我根本不会笑。“这张跟现在的你很像吧?他觉得你现在该是这个样子。就是这张画像让我认出了你。”这位先生倒了一杯白开水递给我,指着其中的一幅画说道。

  我跌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些画像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指尖里的烟静静地燃烧,这位叫刘安的先生给我讲述关于陈博的故事。

  “陈博病了,是肺癌,现住在拉萨医院,已经到了晚期。”

  烟灭了,留下零乱的烟蒂,无序地撒落在烟灰缸中,有些醒目也有些刺眼。

  “半年前我们就是在刚才的那个酒馆认识的。巧得很,他也是一个人坐在你刚才坐的那张桌前,消瘦的脸惨白,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流,好像是在忍受着身体的某处疼痛,我正好坐在他的邻桌,也是一个人在喝酒,看到他的状况走过去,问他是否需要帮助,于是我们成了朋友。这个小院是他租的,我住在隔壁,也是画画的。”他接着说,“陈博来西藏之前在日本刚做完手术,正是恢复的时候来到了拉萨。据他说是来寻一个什么梦,好像是跟你有关系。”

  他又接着说:“陈博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他不喜欢说话,也不谈他的过去,每天除了画画,就是坐在你的画像前说话,有几次我来找他都看见他在说话,我以为家里来客人了呢,后来才知道他每天都在和你说话。”

  “他每天都做什么?”我很好奇。

  “除了画唐卡,就是画你。”

  “他结婚了吗?”

  “好像在日本结的婚,婚后感情不好,不到一年就离了,我只知道这些。”

  我愣愣地坐在那里看着我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安走到我的身边:“我希望你能见见他,也许对他的治疗有好处。”

  我点点头,约好明天下午三点,在拉萨医院门口见。

  告别了刘先生回到家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分,我又坐在了拉姆妈妈家的房顶上看晚霞,在霞光笼罩下的篮球场呈橙红色,迷幻的光线下,我好像看到了洛桑矫健的身影,随着篮球掷地的声音跑跳着,偶尔能看到他稍微停顿一下,那双蓝眼睛便放射着温柔的光芒。

  我想起洛桑说过回到拉萨要买一个带小院的房子作为我们的新居,那里面要有一张大床,他说我们要多生几个孩子,那张床要睡得下我们一家六七口;然后看着孩子们在院子里嬉戏,吵闹,让这种家的情绪在整个小院里弥漫。

  还记得洛桑说要给我一个轰轰烈烈的藏族婚礼。我时常想象着自己穿着艳丽的藏族服饰一定很漂亮。

  洛桑还说以后只喝我煮的酥油茶,要我回拉萨之后好好跟拉姆妈妈学习……晚霞终于走了,漫天的繁星已经把我包围。拉姆妈妈在院子里叫我,我答应着,起身的同时,那张两腮凹陷的脸又在脑海中出现了。

  真奇怪,他到底是谁呢?

  忽然想起了下午的事,想着明天要见陈博。他来西藏找我?他怎么会还记得我呢?我有些不相信。

  第二天下午,不到三点我就来到了拉萨医院,刘安已经等在那里。

  内科病房的走廊上,我跟在刘安的身后。

  现在正是探视时间,走廊里很多人在走动,陈博的病房在走廊的中间。病房的门开着,一个瘦弱的男人斜靠在床上,两腮已经凹陷。

  见到陈博,惊得我赶紧用手捂住张开的嘴巴,怕惊叫出声音。

  在他的脸上我已经找不到他原来的痕迹了,却看到了一张在拉姆拉错神湖显现的那张两腮凹陷、病怏怏的脸。

  老天!我苦苦想了很久的这个图像今天终于有了答案。

  我站在门口的表情和躺在床上陈博的表情几乎一样。

  我们都被惊到了,所不同的是我惊诧,他惊喜。

  陈博的惊喜程度超过了我的想象,一双凹陷的大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放射出希望的光芒,一双枯干的手臂向前伸着,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我有些不知所措。

  刘安上前一步指着我问陈博:“是她吧?”

  “是!是她!就是她!”陈博使劲地点头说是,声音有些颤抖。

  “你真的在西藏。太好了,我要去还愿,现在就去!”陈博挣扎着起来。

  这就是当年那个胖胖的大男孩吗?

  我赶忙上前扶住他:“我是多多。”说实话,眼前的这个人我根本没有印象。

  “我是陈博,你不记得我了?”陈博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失望。

  “我当然记得陈博,可是你……”

  “我已经变得让你认不出来了吧?你仔细看看我!”陈博摘下眼镜,眼里满是泪水地打断了我。

  我端详着这张脸:厚厚的嘴唇还在,因为我一直不喜欢厚嘴唇的男人,所以记忆很深。记忆中的陈博是一双小眼睛,眼前分明是眼眶突出的一双大眼睛,这双眼睛里的渴望、期待、欣喜、满足交替着闪现,酷似当年答应陈博在北海约会时的眼神,虽然当时的约会只是为了拒绝他。

  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陈博!

  拉姆拉错神湖里显现的男人就是他!

  洛桑说的一点没错,陈博就是我的一个熟人。

  以后的几天里,我都在医院里陪陈博,他的身体里仿佛注入了新的生命似的,脸色开始有了红润,呼吸也顺畅了许多,甚至可以到院子里散步了。

  我们谈论最多的话题是我们小的时候。

  陈博的身体好像好了很多,医生说我的出现也许是他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