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可受到鼓舞，继续试图往前迈步。r
韧带被一种撕裂开来的巨大疼痛拉扯着，每一步，都像迈在刀尖上，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让她汗水淋漓。r
这一脚下去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不妙。r
她的脚后跟先着地，然后便是一阵酸软。沈可听到自己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全身上下的骨头都钝钝的疼。r
沈可咬着牙用胳膊撑起身体，然而只试了一次又重新跌回地上。她倒吸了口冷气，翻身仰躺在地板上，望着天花板无声的哭。r
在这个暮色笼罩的病房里，除了她再没有别的人。她甚至连墙上的灯掣都够不着。r
她是害怕的，既怕疼，也怕像现在这样，连一个伸出援手的人都没有。r
手术醒来后她一直很安静，仿佛平淡的接受了一切。直到此刻，故作坚强的外表终于碎裂，内心的怯懦和慌乱，对现状的无所适从，都随着她的眼泪倾泻出来。r
她就这样躺在地板上，小声的、颤抖的啜泣，她所有的委屈和苦难，那些没人分享和诉说的害怕，在这场漫长的自我战斗里，她要怎样才能把那个懦弱的自己杀死？r
黑暗里，她发出一声讥讽的笑声。这个世上最没用的就是眼泪，谁也不会因为一滴眼泪而留下半分垂帘，她也只允许自己软弱这么一小会儿。r
沈可晃悠悠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可是之前的挣扎耗费了太多的气力，此刻她哭得手脚发软，在地上扑棱了几次也不见成效后，终于四肢大开的摊平在地板上。r
她决定再躺一会儿。r
真的，就一会儿，下次她肯定能爬起来。r
视线的齐平处，不知何时停驻了一双男式皮鞋。r
沈可仰起脖子，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席向东。因为角度的关系，她看到的是东西都是倒着的，因此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从这个角度看他的下颌线条格外的生硬。r
她不知道他在门外站了多久，不声不响的，看到了多少。r
席向东的目光与她对上，然后便走了进来，按下墙上的灯掣。r
室内骤然大亮，沈可赶紧翻了个身，坐在地上。也许是久居高位的缘故，他的身上有一种太强烈的压迫感，他谦恭有礼，但并不温柔。r
席向东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深深的看着她。r
那眼神让沈可觉得毛骨悚然，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然后一只手放在了她的头上，非常温和的抚摸着。那种温柔怎么说呢，就像给小动物顺毛。r
沈可没来由的就有点抗拒，隔开了他的手。r
他的眼睫垂下，他说：“你会没事的。”r
沈可哭过的嗓子还嗡嗡的：“荆轲刺秦王之前太子丹也说他会没事的。”r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口就出言不善，原本尴尬的气氛因为这一句变得更加僵滞。r
他蹲着，她坐着。过了很久，沈可才瞥了他一眼：“你不拉我起来吗？”r
却不料他抬起头，眼神深邃的看着她：“我不会拉你的，因为我知道你会自己站起来的，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