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忽然沉默。r
片刻后——r
“席晚来。”r
“嗯？”r
“谢谢你。”r
“干嘛，无端端的道谢？”r
“谢谢你出现在我最好的时候，也谢谢你出现在我最糟糕的时候。”r
“别说谢谢，永远也别对我说谢谢。”r
“那说什么？”r
“什么都好。”r
“……我也爱你。”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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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每天公司片场的来回跑，不停加班连轴转，忽然间停了下来，什么都不需要做，时间仿佛变得特别慢。r
最开始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几天，沈可整个人都浮肿了，脸色也差，席晚来开玩笑，说她像一颗脱水的蔬菜。r
伤口痊愈后她就在护工的帮助下下床练习走路，像蹒跚学步的婴儿。起初扶着床栏，后来学会用拐杖。医院的病号服她穿着不舒服，席晚来于是回家给她拿了几件T恤来。r
原本合身的T恤竟然套不进去，她捏捏浮肿的胳膊和小腿，一脸苦大仇深。r
后来值班的护士长借了一件运动服给她，很老的款式，沈可依稀记得早晨小区楼下晨练的大妈就是穿这样的。她在席晚来的搀扶下下床，然后对着镜子“靠”了一声，说：“大妈。”r
“衣服问题，我明天去商场再买一件。”席晚来说。r
“为什么韩剧里得了绝症的女主角都会越来越漂亮，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我这才断了一条腿就丑成这样了？”沈可还在嘟哝。r
席晚来望着镜子里的她，急急辩白：“哪里变丑了？让我看看，还是我漂亮无敌的老婆啊。你到底哪只眼睛看见自己变丑了？”r
沈可白了他一眼：“两只眼睛都看见了！”r
席晚来从后面抱住她。r
其实他想说，在他眼里，她一直都还是大学时代那个鲜衣怒马骄傲漂亮的沈可。可这话听起来太像哄人的假话，别说听的人不信，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r
——然而这是事实。r
在他眼中，她似乎从来没有变过。r
也许爱情，就是一场庞大的幻觉。r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席晚来毕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待在医院。他一走，沈可又恢复到一个人的境地。有时候觉得真挺凄凉的，别人都有爹有妈兄弟姐妹亲人在侧，而她竟像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因为母亲欠了一屁股债，家里有点关系的远亲近邻都避之不及，早早就断了联系，眼看便要黄昏，与其坐着打瞌睡不如起来复健。r
席晚来体贴的把复健器械搬到她病房内。车祸以后根据健康记录，她长了十斤肉，远观上去仍然匀称，但实际腿上的肌肉都变成了没有生机而松软的肉，无法支撑她前行。r
尽管在席晚来的面前她从来不说，但是那种你的双脚不再属于你自己，连自己脚下的未来都无法掌控的恐慌，常常让她感到无力。r
平常都是护工领着她做些简单的运动，但这些循序渐进的运动收效甚微，沈可有时也会自己偷偷尝试行走。r
离开了席晚来的搀扶，也没有任何器械的帮助，她只有一个人，当手脱离床柱的那一刻，整个人大幅度的晃了一下，好在掌握住了重心。这种不依靠任何人独立站在地上的感觉，美好得让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