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不直接去找朝辉买那项技术？”r
程骏摇摇头：“他曾让我去试探过姐夫,姐夫明确表示,不可能,这项技术他打算自己来使用生产,绝不出售,在行业内也是放过话了。”r
“我还是不懂,跟我有什么关系？”r
其实我心里,开始隐隐作痛了,我已经猜到了七分。r
“朝辉有三个股东,另外两个,已经私下同意将共20%的股分卖给郑彬了,但他没有控股权,他必须还要买。”r
程骏看着我。r
“找我买？可那股份,目前不在我名下啊,而且,就算在我名下了,我为什么要卖给他,余辉一定要阻止的。”r
“是啊,问题就来了？”他的目光里有不可捉摸的成分。r
我沉默着。r
“郑彬曾问过我一些婚姻法方面的问题,就是财产的分割部分,特别问了关于股权的分割。当时我没在意,但自从那天听到你们的谈话后,我一直在想这件事儿,前后联系起来,我就明白了。”r
他停下,看我的反应。r
我看着前方平静的湖面。r
“他很希望我离婚,得到我应有的股份,而我根本不可能去参与经营。这时候,有个假装爱着我的男人,愿来分担我的忧愁,用个不错的价格,将我的股份买去,女人这种时候,往往是很难拒绝的。这样,他就顺理成章地成了朝辉的控股人了,对吗？”r
“是的。”r
我站了起来,默默看着前方,再将目光收到眼底,我蹲下,捡起一块石块,将手平举,一松手,石块落入湖中,泛起涟漪。r
“很深啊!”我叹了一口气。r
我还是没能抵挡住想要最后见郑彬一面的诱惑。r
我能明显感到,他在手机里听到我的邀约时,口气是躲闪及空洞的。r
这是程骏的杰作,他告诉我,他质问了郑彬,尽管他不置可否,但程骏还是不顾同学情,不顾业务关系,狠狠地骂了他。r
其实,事情应该是很清楚的了,但是,我摆脱不了想要直面残酷,坚定决心的意念。r
他答应见我,但要去他家里。r
一切都无所谓了。r
临出门时,接到小青的电话。r
她在里面急匆匆地跟我说道：“表姐,跟你说个事情,今天我去妇幼保健医院做检查,你猜我看到谁。姐夫,余辉,他跟一个女人在一起,那个女人我认识,是……”r
我的手机一下掉到了地上。r
小青仿佛还在电话里嚷嚷什么,但是在捡起手机时,我把它挂断了。r
从郑彬家的阳台看出去,夜幕很近很近,仿佛一伸手,就会被天际的鬼神将人一拉而起,直至被拖入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r
我望着天边恍惚游荡着的月色,出神,我不敢往下看,有种深渊的吸引感,让我想起不止一次出现在梦境中的悬崖。r
我不想那样,太残酷了。r
“想喝什么？”郑彬问我。r
“咖啡。”r
“家里从不备这个。”他说。r
“那就白水。”r
他看了我一眼,没按我说的做,而是递给我一杯冲过苏打水的洋酒。r
我接过来,一饮而尽,他惊讶地看着我。r
“这是酒,不是水。”他说道。r
“我知道,在我看来,它们已经没什么区别了。”r
我放下杯子,边脱外套,边走到沙发边坐下。r
这种酒可真烈,不到十秒钟,我全身都开始发热了,脖子以上部分尤甚。r
“你为什么不结婚？”我问他。r
“你为什么这么问？”他反问我。r
“你一直保持着单身,这是否意味着,你想要以此作为招牌,纵情在棋盘上落下你想要的每一颗子儿。”我盯着他。r
他将杯子放到唇边,慢慢抿着那些褐色的液体,眼睛盯着前方。r
“我会结婚的,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会很快了。”r
我惊讶地看着他。r
他回头来看着我,那种复杂的眼神,令我有些心酸。r
“对不起,方桐,我要和别人结婚了。”r
这一点儿也不奇怪,他本就是要跟别人结婚的,那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而我,为什么要流泪呢。r
我掏出纸巾,擦泪,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取下我手中的纸巾,为我擦泪。r
我冷笑道：“你这是何苦呢。”r
“我能为你做的,可能只有这个了。”他轻声说道。r
“这多可笑,你令我恶心。”r
他放下手：“你纵情地恨我吧,我知道,程骏一定将一切都告诉了你。”r
“不,你要结婚的事情,他没告诉我。”r
“他不知道,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也是这两天才做这个决定的。”他又看着我：“想知道新娘是什么人吗？”r
“年轻,漂亮的女孩吧。”我冷冷地。r
“她是很年轻,不漂亮,但却有很漂亮的家庭背景,她是付瑞隆的女儿。”r
瑞隆公司,资产达几十亿的制造企业。r
我终于听到了最戏剧的故事,如我很多年前看过的一部电视,只是那是部喜剧,我没想到我会在悲剧版中充当角色。r
“恭喜你,看来,这步棋,才是你走得最漂亮的,你已经不需要我这颗了,早知道,你何苦花那么多精力在我身上,多不值得。”r
“别这么说,我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也几乎不对任何人有过歉疚,但是对你,我很难过。”r
“因为你的计划被人看穿了,不能付诸实施了。”我冷冷地看着他。r
“不,其实在我们第二次有了关系后,我就已经决定放弃那个计划了。”r
“为什么？”我几乎是笑着说出来的。r
“我发现我对你,动了真感情,那不是我想要的。”他摇着头,“但是,它却来了,我不想再做对你不公平的事情了。”r
我站了起来,他也同时站了起来。r
在我们对视了好一会儿后,我终于伸出手来,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我明白了,这才是我今天来见他的目的,我只想做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