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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驾临邓州


武铮不愧号称真龙天子,所到之处普降甘露,毛毛细雨淅淅沥沥地飘着,驱走了酷热的太阳,人为之精神气爽,随之而来的就是路面也变得泥泞不堪,行进速度变得极为缓慢。

从洛阳到邓州还好,邓州属河南道还算是天子脚下,沿途除了正常歇息未做停留,到了邓州已经过了六月到七月初。

邓州西通巴蜀,南控荆襄,北到神都,东接准南道的唐州,素有“四道雄关”之称,实为天地之中,号称陆海。邓州左襟白河,右带丹江,江汉其前,伏牛耸其后宛桐障其左,郧谷拱其右,江汉之上游,襄汉之藩篱,秦楚之扼塞,沃野百里,地志称邓州为天府首选之地。

礼部官员和太子卫队的先锋官早已至邓州准备迎接太子仪驾之事,邓州刺史姚崇率邓州所属大小官员逾百人,在高大巍峨的邓州城外列队相迎。

姚崇是狄仁杰弟子中比较有名的一个,在京城的时候常在听风斋走动,武铮与他经常相见,还常常相谈甚至欢,姚崇算是武铮的史长和半个老师。

武铮看到姚崇,从车驾里面跳下来,一脸笑容大踏步地走上去对着姚崇施礼。“吾多日不见姚君,今见之甚喜。”

太子做如此亲密状,不行君臣之礼,姚崇倍感惶恐,率官员跑伏在泥泞的道路上高喊“邓州刺史姚崇率邓州所属官员恭迎太子殿下。”

武则天为彰显其威严,在朝会上要求官员必行跪礼,男跪女,文武百官心中多有抵触。现在姚崇他们跪迎武铮却受之如甘,武则天见此不知会有何感想。

邓州还属河南道,地势平坦,百姓众多,北方移民是不可能安置于此。已至七月正是南方双抢季节,抢收抢播如抢宝。武铮让户部官员和移民先行赶往襄州,岳州,辰州等地择地安置,签发太子旨令着令“各州县第一要务为安置移民,在粮食,农具,种子等方面给予以援助,不日太子将亲自验收移民安置成果。”

进了邓州,太子仪驾安排在城中刺史府。武则天对朝中异已霸道凶残之极,对于普通老百姓却很是宽松,规定皇家巡视地方不得建行宫,京官到地方也不得讲排场。太子的规格高了些,应该有的礼仪少不了,但也只是不用挤在驿站,能够入住刺史府而已。

衙役和乡绅们举着各种各样的仪仗在前面开路,姚崇与武铮并马在中,后面是声势浩大的太子随从,街道两旁百姓狂热的呼喊:“太子千岁!”“周朝万岁!”“真龙天子!”……还有老人从人群里窜出来,跪在武铮的座骑旁边不停地磕头,武铮勒住马匹,跳下马,亲自把老人扶起来。这时所有的人都一起高喊,“太子仁义,百姓之福!”武铮重新攀上马,冲着百姓们抱拳道谢,英姿勃发,有上马可平天下,下马可治江山的明主风范。姚崇几番欲言又止,只得紧随太子身边,精神高度紧张的陪伴着走完城中这一段路。

刺史府前众人一一下马,太子少师,礼部侍郎,御史中丞等文官也从车驾里面钻出来。太子属官现在虽然都名声不彰,但以后绝对的朝廷砥柱,在太子身边邓州官员级别不够不能跟姚崇抢风头,在随行的京官面前就没有这样的顾虑,摩拳擦掌,争先恐后的就打算围上去勾搭一番,同窗之谊,朋友之义,一面之缘,七大姑八大婆八杆子打不着的远方亲戚,只要想粘上去东扯西扯的关系多少总是找得到的。

一窝蜂似的一拥而上那当然是不行的,得根据京官的等级和知名度邓州的地方官员自觉地找准目标靠上去,这一项能力就很考验为官之人的眼光和境界。

邓州官员脸上的表情都准备好了,只等着车驾里的人下来就立刻靠上去攀交情。下来了!下来了!全都在猜测这第一个下来的自己会不会认识呢。等车驾上的人一露脸,全都傻了。

“太子妃?”没有听说呀!“郡主?”太子这是办公事,不应该随行呀?邓州的官员眼巴巴地看着姚崇和礼部的官员,后面太子随行的京官走出车驾都没有一个人敢上去迎接,面前这尊大神还没见礼呢。

“哟!这是上官女相家的七小姐,随小王南下前去黔州探望鹰扬骑云将军,大家平常视之,无需多礼。”武铮见众人尴尬,一脸微笑朗声向大家解释。

平常待之,无须多礼!说得轻巧,上官女相是皇上面前的最红人,不尊重她家的人说不准这辈子的仕途就完了。可云倩是女人,众人不上前见礼又怕得罪于她,见礼又无名无份,邓州的官员们忤在那不知所措,等云倩寒着一张俏脸进了刺史府,顿时觉得心如死灰,等到唐休景,张说,贺兰雄等京官主动跟他们握手,这才强挤出一张笑脸来寒暄一阵子。

邓州辖穰,南阳,内乡,顺阳和淅川五县,武铮所率的屈犁推广司不可能每个县都走到,在邓州的行程就成了各个知县从龙的机会,都眼巴巴地等着天赐龙缘。

“太子殿下在邓州停留一日,明日巳时正在南阳郊外代皇上祭天,演示屈犁制造,组装和用法。观摩屈犁推广的邓州人员今日卯时之前在礼部报备。”为了保证太子的安全,太子每日行程,是在先一天通过太子,礼部,亲卫将军一起商量确定的,地方各州的官员,只知道太子会驾临,但具体行程安排是不知道的,这样既保证了太子行程的保密性,也能够杜绝地方官为了接驾铺张浪费搜刮民脂民膏和********。

唉!南阳是邓州治所,每个县令都没有单独一亲龙泽的福份。官员们没有了私下打小九九的机会,赶紧告辞回家安排自己县治里面的能工巧匠,德高望重的乡老,高门大户的地方豪族学习屈犁技艺,一睹龙颜,更重要的回家把女眷好好的教导一番,希望能够跟上官女相家的小姐结为闺蜜。女人的心思猜不透,一个权势滔天的女人的心思更加猜出不透,上官女相的心思更不是随便能猜的。

“殿下,今日亲民之事太过凶险,在没有万分把握之前搀扶百姓之事还是让随从去办为好,为了保证您路途平安,阁老沤心沥血,事无巨微亲力亲为,操劳过度以致身体抱恙。殿下还是不要辜负阁老和圣上的一番心血为好。”没有外人在场,姚崇在武铮面前拿出兄长和半师的架子,苦口婆心地劝说。

为了防着有心人在武铮南巡路上行险,制定了南巡路线后,狄仁杰拿出那张珍藏了十八年老脸,背着任人唯亲排除异已的骂名,把姚崇,宋璟这些资历尚不够的学生全都火线推上了州刺史的位置。

武铮脑海里出现一驾缓缓而行的马车,掀开车帘,一个面色潮红的老人吃力地挥舞着颤抖的手。一刹那间,武铮泪如泉涌。“姚君,谢谢你,我以后一定会小心再小心,他要好好的,我们都要好好的。”

第二天,天空阴沉沉依然细雨朦朦,邓州治所南阳县城郊,邓州的能人巧匠,资深老农,有头有脸的士绅官吏济济一田。

巳时正(上午十点)随行的司天监天师和礼部官员宣布今日是黄道吉日,巳时是吉时,太子武铮在邓州替天下苍生祭祀神农,感谢天神喜降祥瑞,祈祷风调雨顺,五谷丰收,国泰民安。

身着淡黄色的太子正服,就在泥泞的麦田里武铮按照天师的指令神情肃穆,一丝不苟地拜天拜地,跪神跪万物跪苍生,弄得明艳的冠上,八爪蟒袍上,脸上,手上全是红褐的泥土,像一个泥人,在场的人都为之动容。

天师的时间掐得很准,正好半个时辰,在午时初完成祭祀仪式。祭祀完成,老天也开了笑脸,懒洋洋的阳光从厚厚的云层里钻了出来,雨收云未散,大家再次高喊真龙天子。

武铮当着大家的面,脱掉外面的龙袍,里面是一身打满补丁的平民服。这一身装扮一亮相就有很多老人嚎啕大哭,这身衣服说明皇上和太子没有忘记老百姓,知道平民百姓的疾苦呀。

这次武铮记住姚崇的话了,没有亲自去搀扶那些跪地大哭的老人。屈犁推广司的官员把早已备好的屈犁部件拿出来,武铮就蹲在官员的旁边装模做样的一起把屈犁组装好,牵出一头温驯的耕牛,武铮在犁后掌着,推着犁在田里转了一圈,把犁交给官员,从田里退出来,他的表演完了,余下的就由推广司的人手把手的教农民制作和使用屈犁。

云倩也在人群之中,很多的女眷众星捧月地把她围在中间,还叽叽喳喳地抢着跟她说哪里好玩呀,哪里的手饰做得最好,哪家的衣服最好艳最好看……就像一个个争宠的小妾。云倩看着就反胃,云家的姨娘们从来都不做争宠的事,云桦经常教导她们就是说,做人一定要有价值,活着一定要尊严,不能靠别人恩宠而活。哪里像这些争相献媚的女人。

强忍着,别人拍马屁总比打脸要好,再不喜欢也要威严的听着,不过等看到武铮装模作样的跟一个全身都被军卫搜了三次的老农亲切的闲聊,云倩就再也忍不住了,心中的反胃全部变作一口巨大的唾沫吐了出来。

“这样的日子没法子过了,今晚养足精神,明天我一定要逃走。”云倩暗暗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