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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对山歌


在社学的问题上,石挺和罗正两人的地位不对等,石挺是社学的缔造者,罗正只是成果的享用者。现在石挺蛮不讲理的强行压人,罗正毫无招架之功,就只能选择退让。

“石挺,你可要一碗水端平了,罗家分一半的名额出去,别家的名额合起来也占一半的。让老实人吃亏的事你可不能做。”罗正是个老奸巨滑的老实人,脸上长得老实巴交的,肚子里尽是花花肠子。

“其它姓氏哪里还占有什么名额?除了你们罗家和匠户的,一个姓氏能分到一个名额就不错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现在想起来,还是罗正那个不论好处还是坏处,罗家都占一半的策略厉害,以不变应万变,还进可攻退可守。

“嘿嘿,要我们苗家小孩上学比要他们干活还累,也就只有罗家的孩子愿意吃这个苦。起初提出办社学的时候,家家都打退堂鼓,还不是我罗家给你打气,保证生源,到现在看到进学有好处拿了,全部哭着喊着要名额,到头来你还是捡软柿子捏,你这过河拆桥的做法太不地道了。”罗正想着法子打击石挺,想让他感到内疚,不安,然后就说补偿罗家一点。

罗正说的确实是事实,如果不是罗正在关键时候和花讷顶上几嘴,社学的提案都不会通过,那就没有后来和花讷去县衙拉赞助的事了,临到头来还是逼着功勋退让,做得是有点不厚道了。

“那明年多分几个名额,要不让罗年也弄一个衙役的身份?”石挺有点心虚,说话都没有底气。这两个都不算是有诚意的建议,明年的事谁说得清楚,让罗家的嫡孙做低人几等的衙役。

“只要你知道你大傻是欠了罗家的就行了,别整到头来,罗家吃了亏还以为是捡了大便宜。我看乡勇团搞得有声有色的,不如让罗年也到里面跟着练练?”前面都是一副委屈的小媳妇样子,最后一句就露出了老狐狸的本色。

就怕老狐狸真的生受了这个哑巴亏,那样石挺真会内心过意不去,罗正开出条件就好说,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这是人之常情,两个人就坐在桌子前面一茬接一茬的讨价还价。

“员外在呢,终于找到你了。”罗用气喘呼呼地跑了进来,和伟大的罗族长招呼都没有打。

“出什么事了,急急忙忙的,一点形象都没有,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

“是!”罗用的声音很洪亮,把罗正吓了一大跳。

“啪!”罗用紧接着做了个立正的姿势,才喘着粗气说:“报告队长,乡勇团一队的队员林海在和青草坝的族人对歌比赛时受到欺负,向乡勇团请求援助,请指示。”

罗用英姿飒爽,气势昂扬,一副正气凛然的热血男儿形象,怎么也想不到二个月前他还是一个专门偷看小媳妇洗澡的二流子。不仅是外形改变了以往的猥琐形像,就是性情也不变,在寨子里再也不欺凌弱小,偷鸡摸狗,小媳妇的窗户也不爬了,直接光明正大地约人家去小河边。

乡勇本质上的改变,族人们有目共睹,对于下一批的乡勇选拔十分期待,罗正就是怕罗年太过文弱,木讷才提前跟石挺走后门。

“对歌比赛输了受别人讽刺和欺侮是很正常的事,就为了这点小事你们也来找员外?”罗正觉得很纳闷,都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怎么会不知道对歌是怎么回事,输了就输了呗,还要找人出头撑腰那就闹笑话了。

罗正的话让罗用的脸胀得通红的,对歌输了就输了,还真没有找场子的说法。

“不怪他们,乡勇团有纪律,有困难找组织,乡勇团就是队员们的家,向自己家人求助是天经地义的事。”

“罗用!”

“有!”

“通知队员祠堂前的操场集合。”石挺跟着罗用一路小跑,罗正拖着一双老寒腿远远地在后面跟着。

对山歌是苗,壮,侗等少数民族最常用的交流方式之一,在相亲,恋爱,骂人,争执等活动时都会听到,对歌的形式一般有男女个人对唱和男女群体对唱两种。山歌有见面歌、邀请歌、盘歌、新歌、爱慕歌、盟誓歌、送别歌等。

对山歌有一定的规矩,在野外对歌,可以唱缠缠绵绵,摧断肝肠的情歌,但必须首先问明对方姓名、婚否、家庭情况等。对歌者需保持一定距离,以能听清歌声为度。在屋里对歌,不唱深交歌,开始时首先要热情赞颂主家、然后才唱其他歌。对歌多在各种节日举行,因此男女青年除对歌传情以外,也可以抛绣球、碰蛋定情。

“对面的阿哥哪里来罗?唉哟喂”

“侬是伏牛寨的人来,阿妹叫什么名来?”

……

都是用美妙的民族语言,听起来清脆动人,韵味十足。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就搭上线,把应该交待的交待清楚了,后面就进入了实质内容。

像“什么花儿向阳开呀?”

“天上为什么会打雷下雨呀”

千奇百怪,无奇不问,当然答案也没有统一标准的,只要你能够答到对方满意,慢慢地走过来和你牵手,再去一起去滚床单,然后……就是成功。

有一样对歌和正常的形式是有出别的,那就是对骂歌。先是跟现代的辩论赛一样,什么都拿出来唱骂,再走出来对打摔跤,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罗用和石挺跑到操场,穿着苗族盛装的男女青年一堆一堆地围在那窃窃私语。乡勇团的队员全都挤在一起,对着正中间那喜笑颜开的人堆磨拳擦掌的,很嚣张。

“集合!”

哗啦啦的一阵脚步声,队员高矮不齐的排成了五个纵队。

高矮不齐的队伍看上去给人杂乱无章,乱七八糟的感觉。可石挺不仅不能够生气,还要赞叹他们灵光闪现的智慧。

由矮到高的排队当然好看些,可这支队伍还真不能这么排,罗用几个分队长为了完成石挺交待的报数任务想出来的法子。队员大部份都不识数,有的人还是怎么教都数不过五的那一种,实在没有法子了,只会数一二三的人就站前三个,会四五六的站中间,能数过十的站最后面,这样就练成了杂乱无章的队形。

“立正!”

“稍息!”动作整齐划一,毫不拖泥带水,把操场上所有的人都镇住了。

“报数!”

“一,二,三……十”

“应到十人,实到十人,一小组集合完毕。”

……

石挺面对着队伍敬军礼,一声不吭的看着队伍。队员们站得笔直地,鸦雀无声。

“哇!好标致,好阳刚,好帅,好强壮……”

“二楞子也会数数了?”

围观的人对着乡勇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不管他们说得多声音,也不族人指名道姓的说谁,队员都是一动不动地目视正前方。

“林海出例,就地俯撑五十。”

一个瘦小的身子从队伍里走出来,一言不发的往地上一趴,做那像床上运动的怪异姿势,林海才做了几下就满头的汗水。

“汗水都流到眼睛了,也不擦一下?”

“这么简单的动作也做得喘粗气,怕不中用。”

……族人又在看猴子把戏。

罗用在旁边给他数数,一丝不苟,扎扎实实地做完五十个他才喊停。林海低垂着乏力的手昂首挺胸地归了队。

“一二一,一二一……”石挺带着队伍在太阳底下围着操场小跑一圈,才跑到跟林海骂唱的村寨人面前。虎视眈眈的队员们把他们吓得心里发慌。

“我生在伏牛寨,预备唱。”

“我生在一个伏牛寨,那里有我的父老乡亲,胡子里长满故事,憨笑中埋着乡音,一声声喊我乳名,一声声喊我乳名,多少亲昵!多少疼爱!多少开心……树高千尺也忘不了根我同甘共苦的父老乡亲”

队员们声嘶力竭地齐声唱着这首改编版的《父老乡亲》。

这首歌很有震憾力还感染力,很多队员边唱边流泪了,还有很多围观族人泪点低的也跟着垂泪。

“父老乡亲们!乡勇团对不起你们了,我代表林海向你们认错。”石挺向着操场的四周各鞠了一个躬。

队员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和乡亲们对骂,流着泪学着石挺一样的鞠躬道歉。

“回家自己反省,解散!”

石挺一言不发地走了,留给所有人一个酷酷的背影,跟几个月前到伏牛寨借种时留下的背影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