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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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不太刺目的阳光，透过一方简朴的小窗钻进这间清冷的石头屋子，在昏沉沉的石屋里划出一道神迹般圣洁的光亮，投射在石床边踏脚用的羊毛小地毯上，仿佛上帝的光照正在等候米苏拉即将升腾的亡灵。r

特德·凯斯内斯跪在石床边，默默地祷告着。r

米苏拉躺在石床上，一动不动。她的两只眼睛微微地睁着，毫无生气地望着圣洁的光亮中那棵奇妙的、正摇曳着生长出枝叶的、白色的苹果树。r

凯斯内斯堡二楼书房旁的小客厅里，瓦特森大夫正焦急地等待特德的到来。他一见到特德的身影，便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笔直地站到特德的面前。他习惯性地歪着他的脑袋，鼓着胸膛，装腔作势地耷拉着嘴角，脸上则挤出一幅绝对不容忽视的表情。r

特德没有理睬这个讨厌的家伙。他自顾自地跌坐在一张绿丝绒的单人沙发里，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从瓦特森大夫的喉咙里喷发出来的一连串响亮的、充满信心的、听起来还颇具医学雄心的话语声，一边从马甲的口袋里慢漫地掏出烟斗。r

老管家菲利普从一处隐蔽的角落里显露出苍白而高耸的鼻梁，悄无声息地滑到特德的身后，动作麻利地替他的主人划着一根火柴——一根粗大的、印有凯斯内斯堡盾徽的、特制加长的火柴。r

“请你闭嘴，大夫。”特德说。r

特德的声音轻轻地穿透缭绕的烟雾，仿若针扎一般刺进瓦特森大夫的耳朵里。瓦特森大夫的脖颈猛得抽搐了一下，小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r

“叫你来，不是要听你说米苏拉的事。”特德接着说。r

显然，瓦特森大夫对于如此粗暴的喝断并不怎么喜欢，他填装着尊严的胸膛依旧高高地鼓着，就好像房间里还站着许多看热闹的人。r

“你过来。”特德对瓦特森大夫命令道。r

或许是因为米苏拉的将死，特德变得简单直接，变得粗暴生硬。这可以理解。瓦特森大夫宽慰了一下自尊，扫了一眼周围并不存在的人群，顺从地走到特德身旁，俯首望向他。r

特德没有说话，他把烟斗递给老管家菲利普，然后卷起衣袖，露出一截长着灰白色怪毛的胳膊。那些灰白色的怪毛长得长长的、密密的，一根根都竖立着，像水草一样在空气中扭动。r

“天哪！”瓦特森大夫失声叫道。r

“菲利普。”就如同对一条训练有素的猎狗打了个口哨一样，特德对老管家菲利普下达了命令。r

老管家菲利普随即张开嘴巴，吐出舌头，露出了一条灰白色的、毛茸茸的舌头。r

“我的天哪！那是什么？！”瓦特森大夫惊叫道。r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问题，大夫。”特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