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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第二十章 人影


  我兴致冲冲的来到三爸家门口,这条深巷胡同的尽头。开门进去的时候,他家里没开灯,屋里一片乌漆嘛黑,估计是没人。

  我便自顾自的走到水壶那,先倒杯水喝,接着就听见里屋有声响,我悄悄放下水杯,这是遭贼了!还真是巧!小爷头天回来,正好碰见一个小毛贼,正好让你尝尝小爷的身手。说着猫步上前,推开一丝门缝,敲了进去,里屋更黑,窗户隔着厚厚的窗帘,微微透过一丝光,什么也看不清楚。

  但是窗户那边有一个人影!这人影有些纤瘦,肯定不是三爸!我在外屋摸了一根棍子,寻思着先吓唬吓唬他。

  我轻轻一推门,灯就亮了!三爸坐在窗户边,手里握着床头灯的开关,一脸纳闷的看着提着棍子的我,说道:“怎么?这次回来,准备敲打一下你三叔?”,我一脸尴尬,又不知如何解释,转头看向窗户,只有一件黑大衣挂在衣服架上,便说道:“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陕西土特产。”

  三爸用右手推了一下眼镜的边缘,说道:“你小子,怎么现在回来了?这年假第一批怎么也轮不到你吧?”,我心不在焉的说着事情的经过,但是眼睛一直扫视着他的屋子,看看哪里能藏下一个大活人,书柜里满满的都是书,这是他的书房,摆设简单,除了办公桌和两张大凳子,还有书架,就没什么大物件了,唯一可能藏的下一个人的地方,就是窗帘。

  我边说边走到窗户边,看着三爸有点紧张的脸,一下拉开窗帘,阳光一下洒进来,屋里明亮了许多,那里却一个人影也没有,我就有些尴尬了,说道:“这大白天的,你老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还拉上窗帘,这样对身体不好。”

  我心想着,看来还真是没人,但是我瞧见的人影,应该不是那件大衣,倒像是一个女人,难不成三爸明面上不娶,但是嘿嘿嘿,来了一手金屋藏娇。

  我一副“我都懂”的表情,看着三爸,但也不明说,唬他一下:“不用藏着掖着,我都看见了,没啥不好意思的!”

  只见三爸一副没弄明白的表情说道:“你小子是不是进门的时候,没看门头,让门头给撞了?傻乎乎的样子,和罗家小子挺像。”

  我和三叔详细的说了我在军队的情况,又问了有没有罗大炮的消息,三爸说:“没有,你们年轻人的是,自己去搞定”。我也没再问这事,就问道:“大伯有没有给你钱,那钱是我的”。

  一说到这个,三爸笑嘻嘻的说道:“你咋不早说,我还以为你大伯良心发现,想着接济我呢,我就给入手了两件‘尖货’(行话,就是好货的意思),钱已经花完了。”

  我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心里想着,好你个黄山河,竟然把鬼主意打到你家侄子身上了,我大伯会不交代明白?鬼才相信,肯定是这老小子,把我的钱给败光了。

  我把气憋在心里,然后故作委屈:“哎,我都快该成家的人了,本想着攒点钱娶个媳妇儿,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再用本钱做个小生意啥的,谁知道……”,语气中委屈自然流露,就差一把二胡,能把老北京最不听话的小子给说哭喽,说罢,故作长叹。

  他一看我这表情,眼圈一红,自言自语道:“哎,我这把岁数,没个家室,若是那天西去了,这家财给谁呀,莫不是买了烧饼喂狗!哎,可悲可悲呀。”

  我一听他这话,知道他是笑话我没良心,我哈哈大笑,走到他跟前,心中痛如刀割道:“咱叔侄俩谁跟谁,花就花了呗。”,可怜我那宝贝换的钱,还不知道是多少钱哪,就被黄山河给捞走了。

  接着他又问了一大通,一来二去,就到了该吃晚饭的点,我们就一起去吃饭,饭饱茶足之后,回了小阁楼,我想去他的地下室,看看我那钱,到底换了什么“尖货”,好歹能猜出来个大概,一共有多少钱,他倒好,守着宝贝就是不让我看,还说“宝贝都睡着了,别去打扰他们了。”

  这是一句哄小孩的话,我哪里听得进去,但是被他连拽带拖的进了卧室,硬是聊天,说着说着,就谈到了《龙甲神章》,我问他:“这残章是哪里来的!”,他说:“用一块烤红薯换的”,我说:“你骗小孩呢吧”,他哈哈大笑的说,“就是骗小孩的。”

  这一夜,我很快乐,比望着天空还快乐,他这岁数再过几年都是能当爷爷的人了,说的话总是那么搞笑,我看着他胡子拉碴的侧脸问道:“你为什么不结婚?”,这个问题,我从小就开始问,他总是编理由骗我,什么“其实我已经结婚了,但是她飞到月亮上去了,”小时候,我还以为他说的真的,还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认真的看着我,表情变得严肃,长叹了口气说道:“那我就告诉你,其实我是真的结过婚,但是她走了!”,我心想着原来他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我追问,“有消息吗?”,他神色有些哀伤地说道:“有是有,每年都能见上一次,就是七月七的时候。”

  说完,我看这老小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就知道又被耍了!

  接下来几天,我没联系到罗大炮,不过告知他家里人,我在陕西当兵,又给王珂儿写了封信,心上写了我的思念,并嘱咐她,让他问问大和尚是否愿意来找我。

  日子掰着手指头过,一天接着一天,转眼就该回军队了。这期间,去看了一下黄山林同志,还是老样子,倒是老妈已经确定了成分,根正苗红,军人世家,可惜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该走人的时候,老妈给我大包小包的带了很多东西,大部分都是路上吃的喝的。

  走的时候,站在火车站,我想联系一下木淼,看看那家伙会不会正好,也要走人,这样路上不多一个说话的人吗,结果找遍了全身,发现名片忘在家了,估计是老妈洗衣服的时候,放在桌子上了。

  无奈只能一个人踏上征程。又坐了一天一夜外加一晌的时间,到了陕西,先到张叔家报个到,顺便把一些吃的东西,放到他哪里,说是老妈非得给他买的,中午回到宿舍,睡了一觉,我的探亲假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分部队了,他们几个也不知道分到哪个地方。

  我睡醒之后,间看见右雨儿来了,她见了我,笑着说道:“喏,自己看。”,我接过来一看,步兵141师侦察连。我问道:“怎么回事?我一个新兵蛋子怎么会分到侦察连。”

  “不然呢,你想去哪?”,右雨儿反问了一句,接着补了一句“你那几个狐朋狗友也在那边。”,我一听来了劲儿,原本我以为是不是哥们表现优秀,被特殊对待了,那肯定就见不到那俩货了,现在一看,还真不是。

  我的运气算是好的,因为这步兵141师就在当地,我也不用在奔波到别的地方,另外就是能和他俩分到一块去,感觉挺好。我心情舒畅了好多,便问道:“你呢?你还是在这?”

  右雨儿饶有兴趣的说道:“恩,我是你的上司。不过主要工作,还是管理新兵。”,我模糊不清的低声说道:“靠山硬气就是不一样呃。”,右雨儿眉毛好看的一挑,说道:“走,好久没见,咱俩再比试比试,看看你有没有倒退。”

  我心想着,你想找出气筒,就找出气筒呗,还说的挺好听。今天小爷高兴,不和你一样见识。到了演练场,还没宣布开始,她就一记直拳过来,这拳就是快,直来直去,我变拳为爪,抓住她的一只手,忽然发现她的手好小,自己的手都能包住她的拳头,突然心生恶趣味,要不这次修理修理他。

  她用力向后一撤,膝盖顺势顶过来,可她哪里想得到,她这一撤,根本拽不动我,膝盖的攻势也就没了。我腰上一用力,将气力传到肩上,手臂一弯,将她拽了过来,她反应倒是快,借着力气,向我靠过来,不过另一只手肘也袭了过来,我另一只手,一掌接住,然后顺势后撤,卸了她的力气,并且控制住她的另一只手。

  然后对着她嘿嘿直笑,你这妮子不是新兵营的时候,不让我笑吗!现在小爷就笑!她发现自己被控制住,心里估计也生气了,一个膝撞想要了我下半生的幸福,我猛的一个后撤,就尴尬了,她的下盘没跟上,但是双手被我控制着,一下靠在我身上。

  我就感觉胸膛上,一股软绵绵的感觉传来,她脸上一红,一口咬了上来,还好我耐力强,皮糙肉厚,忍住了。不过肩膀上被咬出了血,我说道:“舒服了吗?”,她一手握住我的小拇指,使劲儿一扭,我手上就是一阵疼痛,俗话说:十指连心,哪个都疼。疼的只能弯腰顺着力道走,这一扭,就扭到了晚上吃饭,一边朝着食堂走,一边问我“服不服”,我只能屈打成招。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问到宋大宝和猴毛儿的事情,她说:“他们估计正在训练,我到时候也得去,这两年侦察连,一直有任务,涉及范围广泛,都快成了特务连,不然也轮不到你们三个新兵蛋子进去”。

  她又问我:“我听说,有人不满关于上边的分配,想让你继续留在新兵营,当两年老兵再说,”我说:“估计是我父亲招惹的敌人,不想看见我的成长吧。”

  她皱着鼻子说道:“切!还成长,当够三年义务兵再说吧!”,我有点不服气,但是也没说什么,看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就问她:“欢迎下次找我切磋。”,她一个饭盘扣了过来。

  接着操场上就看见,一个女的在追一个男的,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我怎么感觉不是那个样呢。

  下到连队,其实还是这个地方,宿舍重新换了一下,我又看见了宋大宝和猴毛,巧的是,我们三个还是一个班的,侦察连2排3班,宿舍里一共十个人,全是侦察连3班的。

  侦察连的训练更加苦,我们每天都是各种越野训练,一方面增加各种侦查技能,提高侦查能力,另一方面就是提高体能与越野能力,我们连队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直接进行作战,但是得有作战能力,以备不时之需。

  这几个月里边,我认识了其他几个人,大家关系都不错,我平常点子多,他们叫我黄军师。另外我们一起吃饭说话,开玩笑,外加扯淡,感情深厚,也一起出去做过侦查任务,还一起实地演练,大家之间的革命友谊,非常深厚。

  期间,我收到了罗大炮的来信,信上说他去了大伯哪里,跟着玉儿哥他们,一起闯荡,好不快活,长了眼界,说打过长毛怪,摸过玉疙瘩,开过帝王盒子(棺材),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反正过得潇洒快活。

  我有了罗大炮的消息,非常高兴,另外王珂儿那边,还是没有消息,连带着大和尚也没了消息,他们那边没有电话,我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他们。

  后来,老支书来了一封信。信上说,我写的信,他拆开看了,因为王珂儿走了,这封信被放在他那里好久了,他觉得这王珂儿一去不回了,消息还是得告诉我,所以就打开了信,看了里边内容,并写了份回信。

  信上还有一个消息,大和尚也消失了,王珂儿失踪后一个月,他也跟着失踪了。我心里一下就知道,大和尚为什么要留在哪里了!可能是为了我,为了守住王珂儿,他肯定是去找王珂儿,我了解他,他虽然傻头傻脑的,但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他现在估计正在找王珂儿呢!他总是一声不吭的做着自己觉得应该做的,每次都让我酸的不行。

  我心里有些酸楚,王珂儿肯定不敢面对我们的未来,所以选择了消失,她要是刻意躲着我,估计我是找不到她的,她那么聪明。

  那天,我一整天失神,右雨儿找我聊心,我和她说了,她沉默了好久,说:“儿女情长的事情,她不懂,她也不知道大家闺秀的心思。”,也是,问一个女汉子,闺中碧玉的心事,怎么可能问得出,我也是病重乱投医。

  那天右雨儿看了我很久,我也看了她很久,我们像是在比赛,看谁先败下阵来,她对我说:“你有那么喜欢她吗?才认识不久而已!”,我点点头,说:“因为心动了”。她摇头说“不懂。”

  总有一个人,会在你满是心思的时候,教会你成长,王珂儿告诉了我,不要轻易动心,所以我也学会了不轻易动心。

  转眼就是半年,已经是夏天了,天气不是很热,但是大树已经郁郁葱葱。而此时我们迎来了一个让我终生难忘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