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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红酥手,黄藤酒


阿错尴尬道:“你们两个小丫头也取笑其哥哥来了。好吧,这几天哥哥一人给你们做一件漂亮的衣服,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还有莫姐姐呢?”

“莫姐姐的已经有了,这不是,花花,你给她送过去。”

“哼,我说呢。原来是那个什么心虚。”果果撇撇嘴,提起衣服进了东厢房。

“阿错哥哥,小郎怎么还不回来啊。”

“怎么英子,想你的小郎哥哥了?我也挺想他的,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我还真的说不准。”

“你还是当哥的呢,一点也不关心小郎,等小郎回来看我不该告你的状。”顾英撅起嘴表示不满。

“我怎么会不关心?你也别着急,江南千里迢迢,那有这么容易就回来,等小郎一回来我就让他去找你玩,好了吧。”

“你们两个叽咕什么呢?”果果走回来,也不等回答又问阿错,“饭菜在锅里热着呢,你想吃自己盛吧,我和英子姐姐去玩一会。”

“不行不行,京城里面现在鱼龙混杂乱得很,我不放心。”

“放心吧,我们哪里都不去,就去武馆里看看,我还个亲哥哥在哪里呢,难道不能去看看吗?英子姐姐今天也不走,要和我一起玩几天呢。”

“那好吧。说好了啊,你们只能去武馆,别的地方都不能去。花花我给你说啊,你英子姐姐可不是一般人物,他的爹爹是当朝重臣,要是英子有了意外可是牵涉不小,记住了没有?一定要当心。”

“知道了知道了,比我娘还啰嗦呢。”

顾英笑嘻嘻地和满不在乎的杜果果出了门去,阿错追着又嘱咐了几句,关好门,然后回来了。

现在的女孩子真不得了,杜果果小时候已经这样了,长大了还不知道多厉害呢?恐怕海朵朵也要自愧不如。

阿错坐在桃树下,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感到浑身酥软,虽然有些饿,却不愿意动弹。

“吱扭!”

昏昏欲睡的阿错睁开了眼睛,竟然看见东厢门开了,莫莉莉如一朵盛开的梨花,正缓缓向外移动。阿错吃了一惊,急忙跳起来跑过去扶住她的肩膀:“你不好好养伤,怎么起来了?”

“躺了这么长时间,有点闷。”莫莉莉没有拒绝阿错的搀扶,她微微一笑,让小院一亮。

“伤口愈合得怎么样?”阿错扶着莫莉莉在桃树下坐好。

“差不多好了。”莫莉莉看看天上的太阳,明亮的光线让她有些不适应眯起了眼,“好明亮好温暖啊。”

“莫姑娘,你吃饭了没有?”

“我早吃过了。你也赶紧吃吧。”

阿错感到有些不自在,每次面对莫姑娘都有这种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到厨房里把饭菜端出来放到桃树旁的小四方桌上,不过是青菜、豆腐,还有一点肉是阿错昨天吃剩下的,果果和莫莉莉很少吃肉。

院子里静静的,偶尔有几只虫儿飞过来巡逻了一番又飞到不知处。

阿错感到有些压抑,也感到自己咀嚼的声音太响了,不自觉放慢了速度。

“我想喝点酒。”寂静之中,莫莉莉说道。

“家里没酒,我去给你买。”阿错站起身来就要出去,忽然又想起来,“你还有伤在身,适宜喝酒吗?”

“没关系,喝点酒活血。你也不用去买,今天谢先生带来一坛江南的酒,虽然是送给你的,我喝点也可以吧?你不会不舍得吧?”

“怎么会怎么会!酒在哪里我去取。”

“谢先生顺手放在东厢房了。”

东厢房里整整齐齐的,比果果乱七八糟的乱扔一气不可同日而语,有药味,还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淡淡清香味,让阿错有些迷恋。

旁边的茶几上果然有只小坛子,还缠着一块黄布。阿错取了来,放在小桌上,又到厨房里刷了一个杯子。

“你也来点吧。”

“我不会喝酒,也从没有喝过酒。”阿错有些惭愧。

“陪我喝一杯不可以吗?这是黄酒,不碍事的。我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

“好。”陪莫姑娘不要说喝酒,喝毒药也可以,阿错鼓起英雄气概,又拿过一只杯子来,打开酒坛封口,笨手笨脚的倒满,一缕阿错从没有闻过的味道飘散开来,有些淡淡的香味,又夹杂着苦涩,很不好形容,但有一点,没有中土白酒的浓烈。

莫莉莉举起酒杯,先用力嗅了嗅,彷佛身体一下子放松了,清澈、沉静的双眸罕见的有一丝游离与恍惚、迷茫。

那轻轻掬起酒杯的酥手在阳光的照射下,几乎透明,如和阗的羊脂玉温软白嫩。

片刻的沉默之后,莫莉莉举杯看向阿错:“来,我们喝一杯,尝尝江南黄酒的味道。”

阿错慌忙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感觉还好,不辣;感觉不好,不甜,有点酸有点涩还有一些陈旧的味道。

莫莉莉嫣然一笑:“此酒软硬适中,味道鲜甜,唇齿留香。但饮用时既不能像烈酒那样大口喝掉,也不能像饮茶那样小口小口的品尝,而应该徐徐饮下。”话毕玉手轻抬,柔唇微张,将一杯酒细细饮下,然后长长出了一口气,似乎惬意无比。

阿错给莫莉莉倒上酒,苦笑道:“我就是个粗人,可不懂这些。”

莫莉莉含笑望着阿错:“你是个粗人吗?为什么今天闯进来的一个美貌姑娘直嚷嚷你是个花心大萝卜呢?”

“你说的是海朵朵吧?她就喜欢瞎咋呼,可不能当真。”阿错避开了莫莉莉的双眼,有些尴尬,“来,喝酒喝酒。”

“不见得吧?我怎么还听说有个凌波仙子阿错哥哥叫得亲热得很,对你的事情热心得很。”莫莉莉盯着阿错不放,似乎对他的窘态很有兴趣。

这个死丫头,看我回头怎么收拾她。不对,见英樱是后来的事情,莫非是顾英说的?

阿错咳了几声,似乎被酒呛到了:“咳咳,莫姑娘莫要取笑,我也是第一次见凌波仙子,她或许比较讲究礼仪吧。”

莫莉莉又是一笑,徐徐饮酒,然后放下酒杯,转过头去,目光游离。

“转瞬之间,桃花落了,杨柳青了,难怪圣人也会感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莫莉莉呐呐自语。

刚松了口气的阿错不敢接话,这等斯文言辞也不知道怎么接,只是不停地为自己和莫莉莉倒酒、喝酒。

时光在这一刻似乎停滞了,艳丽的光线、绿茵茵的桃叶、微微的春风、漂浮的飞虫,让小小的桃花庵如梦如幻,似曾相识。

“阿错,我想起一首词来。”

“词?什么词?这个我可不大懂,我没读过多少书。”

“是前朝一位大诗人的词,词牌名《衩头凤》。”

阿错有点羞愧:“我还真不知道。”

“红酥手,黄籘酒,满城****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莫莉莉低低吟道,有些黯然。

“红酥手,黄藤酒……”阿错重复着,心道和眼前的情景倒有一些相似,“嗯,听起来很美,又似乎很凄凉。”

“是啊,这首词描写的是一个优美而悲伤的故事,可叹世间之事多难如人意。”莫莉莉可能饮酒的缘故,雪白的两颊上染上红晕,增添了平时难见的分外娇媚。她自己叹息着,忽然瞧见阿错有些惊愕,不禁诧异道:“怎么了。”

阿错有些忸怩:“我忽然觉得有些有趣。”

“有趣?”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这有什么生气的?你说。”莫莉莉怅惘的情怀被阿错的话题暂且冲到了一旁。

“你看这首词中,说什么错错错,好像是说我似的;最后又是莫莫莫,恰好是姑娘你的姓,竟然有如此巧合,所以我感到有些惊奇。倒像……”阿错忽然住了嘴。

莫莉莉低低重复了一遍,不觉也是一笑:“还真是的,真是凑巧。”说着伸手去端酒杯,发现是空的。

阿错道:“莫姑娘不要再喝了,你身体不好,大夫嘱咐过不宜饮酒。这酒后劲大,我都有些晕了,你也别喝了。”

莫莉莉嗯了一声放下酒杯,靠在椅子上,眼神定定不再说话,似乎一时痴了。

“莫姑娘,风越来越大了,回房吧。”

“嗯。”莫姑娘听话地想要站起来,感到头有点晕身形不稳,不由自嘲道:“一点酒就晕了,你来扶我一下。”

阿错扶起莫莉莉,莫莉莉步履踉跄,半边身子靠在阿错怀里,两人一步一步朝房里走去。

“阿错,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我很可怕呢?”莫莉莉喃喃道。

“没有的事,是姑娘太、太美了,我不敢看。”阿错的心砰砰的跳着。

“是吗?那你喜欢我吗?”看来是真的喝多了,端庄典雅的莫莉莉此时颇有些促狭、娇媚。

“我……”阿错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就是不喜欢了?”

“不是。”

莫莉莉幽幽叹息一声,躺在床上,阿错将她鞋子脱掉扶好,然后拉被子盖上。

莫莉莉已经睡着了,长发散落枕边,柔唇微张,气息若兰,充满了无限的****。

阿错使劲盯了一眼之后告诫自己不敢多看,蹑手蹑脚带上房门走了出来,依旧坐在桃树下,一个人发呆。

喜欢吗?

是的!

黄粱镇的初次相逢,就深深地记住了这个女孩,不过那时更多的只是感恩、感激,以及对善良之心的感动。

现在想起来,女孩的病应该是最忌失血的,可是就在那种情况下,还是毅然割破了手腕,半碗鲜血融进了阿错的身体、还有他的生命之中。

禹州再次相逢,笔架山联手除贼,以及坠崖后莫莉莉俯身绝望冲自己呼喊“不要”的神情,不知何时已经刻在他的梦中。

风色师姐离自己越来越遥远了,那种美好的情感还在,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已渐渐淡去,留下的唯有亲人般的挂念。

可是,自己到底怎么喜欢莫莉莉这个姑娘呢?为什么和当时喜欢的时候有些不一样呢?

自己不止一次动了想要亲吻对方的感觉,可是和师姐在一起时却几乎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

莫非我真的是个花心大萝卜?变坏了。

不知道。

嗨,真的喜欢又如何!这莫姑娘姿容绝世,谈吐文雅,气质高雅,又有神鬼捏那样的爷爷,肯定来历非凡,岂是自己一个野小子可以妄想的?不要自讨没趣了,再让人家嘲笑成癞蛤蟆,算了吧。

不想了不想了,阿错使出惯用招式,强行截断胡思乱想,在桃叶婆娑声中渐渐沉入梦乡。

第二天阿错不顾果果反对、顾英撅嘴,把顾英送回顾府,并一再嘱咐果果小心在意。

他总是感觉最近桃花庵周围有不少眼睛窥视,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发现,难道是错觉?但无论如何不能不谨慎行事,送走顾英就少一些顾忌。

为了哄顾英高兴,路上专门找了一家规模颇大的白家裁缝铺子,用上好布料为她定制了一件漂亮的衣裙。当然,还有果果、海朵朵的,都没敢忘,这些都是惹不起的人物。

路上还去了一趟武馆,把大部分金票交给杜大哥统一使用,同时发现武馆增添了不少新人。

看着顾英进了顾府,阿错准备再去找个地方修炼佛门狮子吼。谁知道刚走到朱雀大街,就听到有人喊“阿错馆主,是阿错馆主。”旁边有人问道:“阿错馆主是谁啊?”另一个人斥道:“阿错馆主你都不知道?就是打败哈里斯和马拉斯基的英雄啊。”“原来那个英雄是一位馆主啊。”

朱雀大街立时乱起来,走路的,做生意的,呼啦一下扑了过来,围住阿错大呼小叫表达自己的敬意。

“阿错馆主,为了表示对你的敬意,我们马家羊肉汤以后对您免费。”

“羊肉汤有什么好的,膻得不得了。我们李家肘子最正宗,香而不腻,阿错馆主请一定光临。”

“阿错馆主好样的。”

“阿错馆主,你的剑法是天下第一了吧?”

“阿错馆主,你是咱们的英雄。”

“阿错馆主,结婚了没有,我给你介绍个漂亮又贤惠的姑娘吧。”

还有一些年轻人当场就要磕头拜师,不答应就不起来。

阿错哪见过这中场面,高兴得心花怒放,心慌得晕头转向,胡乱答应着,想要寻个机会逃跑,可四周都是热情洋溢的人群,一点缝隙也没有,总不能跳起来踩着众人的头走吧。

“走开走开!”

“赶快滚开。”

“你们聚在一起大呼小叫,莫非要造反吗?”

“敢挡公主殿下的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跪下,跪下,统统跪下。”

一阵粗鲁的吆喝声,夹杂着噼里啪啦的殴打声以及惨叫声,人群一阵骚动,四散奔跑,没来得及跑的纷纷跪在路的两边。

转瞬间路中间就剩下阿错孤零零的一个人。旁边跪倒的人当中急得冲阿错使眼色、摆手,阿错这才发觉,迎面来了一群人。

前面是一队开路的官兵,紧接着是手执回避、肃静牌子的仪仗兵,最后面是一大队官兵。中间是一顶华丽大轿,紧随两旁的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都骑着高头大马,认识的人是英樱、杜宇、崔名桂,还有一个似乎是落雁派掌门陈林的儿子陈青,以及几派的一些弟子。几个盔甲鲜明的军官是阿错不认识的。

轿中坐的这是谁啊,好大的气派!

不管是谁,都是阿错惹不起的,何况还有杜宇等阿错根本不愿见的人,想见的程一飞、石克巴、陶罐、孔朝圣等一个也没有看见,走为上策。看见一个兵士手执木棍气势汹汹地朝自己冲来,阿错不愿惹事,赶紧扭身就走,躲到路旁边的铺子里,一阵烟粉气让他发觉原来是一家专卖脂粉、首饰等女子用品的店铺。

阿错给店老板一个笑脸表示歉意。头发已经发白的店老板很是热情,给他搬来一把椅子,又要忙着给他泡茶。阿错很过意不去,期盼外面的大人物快点过去,自己也好脱身忙自己的事情。

探头看去,外面的轿子竟然停了,杜宇、陈青与轿内的人说着什么,然后一个军官跑了过去,接着这个军官带着四个士兵径直向胭脂铺子走来,老板的脸色都有些变了,也顾不得泡茶了,慌忙迎了上去。

“请问官爷您有什么吩咐?”

“谁叫阿错?是你吗?”军官不理老板,好像心中对要找的人比较明确,直接问向阿错。

“是,我就是阿错。”阿错很惊愕。

“公主殿下有请,请随我觐见。”军官以命令的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