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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明月夜,杀人天


我是一个狗屁不如地东西,进了内门也没有多少改变。阿错他又明白了一次,虽然他曾经体会过很多次。

夺剑这件事情,掌门默许了,几个长老能不知道?师傅郑山不可能不知道,可他为什么不出头,这明摆着欺负本门弟子啊!

自己很让人讨厌吗?犯过多大的过错吗?

不知道,不明白,但并不能影响阿错的处境,也改变不了他的心情。

真的就这样继续下去做一条狗都不如的东西?

也许,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对,去找杜英,去找可爱的果果,修练功夫,找峻极派报仇。

十几年了,再苦的时候,阿错也没有生过离开泰山的念头,毕竟在这里生活十几年了。

可现在,可爱的师姐要嫁人了,师兄们整天忙自己的修练,这玉皇派已经没有多少可留恋之处,除了那熟悉的山山水水,还有几位关系较近地师兄师弟。

当天晚上,许是为了宽解阿错,一向很少亲近的斯文师兄孔朝圣与阿错在小木屋里闲聊了许久。

从孔师兄那里,阿错知道了两个大秘密。

其一:师姐丰色的父亲原来是本派的四长老丰采,年纪虽小但天资最高,竟然领悟了《秋风剑法》的最后一招‘定风’。四长老丰采喜好四处交友,与丐帮帮主海连口、落雁派掌门陈林、黄鹤派的原副掌门现掌门英布都十分交好。多年前,丰采又一次下山后再也没有音讯。所以丰色在玉皇派也是一个特殊人物,受众长老宠爱,并破例有了自己的一套小院。

其二:杜宇众人围剿淫贼花正开无果后,就回到了玉皇派,与之相谈甚欢的黄鹤派流水公子孟非也随之而来,并在山上巧遇丰色,得知丰色是父亲好友丰采的掌上明珠后,也为丰色容貌打动,顿生倾慕之情,并因此和纠缠丰色的金官动了手。这孟非功夫异常,三招就打败了金官,金官也为此赌气回了京城老家,阿错被抢去的长风剑可能被宗门送与金官以作安抚。

黄鹤派掌门英布也非常赞同这门亲事,因为父亲长期不在,就由掌门做主双方定亲,倘若中间没有什么变故,譬如丰采突然归来并反对,就于明年八月中秋时喜结连理。

阿错谢过孔师兄宽慰,让他放心自己没事,并笑呵呵地送他踏着月色归去。

阿错又恢复了常态,准时吃饭,按时修炼,嬉笑晏晏,一头乱发让师姐给剪了剪,衣服自己也学会修补了,每天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是,那总是笑嘻嘻的黑红脸庞上,狭长的双目之中偶尔会有忧伤、期盼、坚毅变幻,只是无人察觉而已。

已是农历六月了,天气十分的炎热,本来清爽的山风也偷了懒,偶尔吹来也是热辣辣的。

此刻,雨过新晴,山顶上下的丛林如海,一望无垠,蒸腾的水汽四处炫耀它的无比热情,也不管人们叫苦不迭不承其情。

既然没什么大风,阿错也从风谷回到小木屋,在小木屋的东面背阴处,从大水缸里舀水冲洗身体降温除尘。

“阿错,阿错师弟在吗?”

“谁呀?”

“是我,金官,师兄我来向你道歉来了。”

“向我道歉?”阿错心下疑惑,探头一看,金官提着一盒点心雄赳赳器宇轩昂地走了过来。

阿错暗忖这金师兄一贯看不起自己,看那时模样恨不得立时弄死自己,虽然上次比试的时候放了他一马,但态度不会转变那么快吧?还要向我道歉,真是活见鬼了!

金官很亲昵地道:“你小子,大白天的光着腚,也不怕师姐师妹们看见。”

“阿错浑身一张皮,黑乎乎的倒也不怕看,就害怕吓着她们。”阿错擦洗完毕,开始穿衣服。

“阿错师弟的嘴还是那么贫。得,师兄今天来是要给你说声对不起。”

“金官师兄,咱们半年多没见了吧?怎么一见面就说对不起,莫非背地里你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突然良心发现?”阿错笑嘻嘻地看着他。

金官有些尴尬:“嗨,阿错你胡说什么呢。诺,你看这个。”

金官将腰上的宝剑取下来高高举起,正是阿错被夺去的那把长风宝剑。

阿错故作不在意道:“不就是一把宝剑吗,金师兄你干嘛说对不起我?”

“这本来是师弟你从山下舍命得来的宝剑,却被师门强要过来送给我,你说师兄怎么会安心?闹了半天,我不就成了夺人所爱的小人了吗?”

“嗨,又不是你直接从我手里抢去的,用不着不好意思。你要觉着实在过不去,还给我就是了。”阿错笑吟吟地看着金官,心中暗道,你小子要搞什么鬼花样?

金官忙收回宝剑道:“不行不行,这可不行,我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这是掌门亲自送与我的,一再嘱咐我好好保管,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死不死亡不亡的,这话可有点不吉利。金官师兄,行了,你也别假惺惺的了,这点心我就收下了,算是你的赔礼,从此你安心玩你的剑吧。”

“这我就感到好多了,那师兄走了,嗯,好剑,真是一把好剑,宝剑配英雄,哈哈哈!”

看着得意洋洋而去的金官,阿错眯起眼睛笑了笑,扯开包装,闻了闻,然后有滋有味地吃起点心来。

京城一口酥果然名不虚传,入口即化,香软无比。

吃完了美味点心,美美地午睡一会,开始修炼吧。

虽说阿错打定主意以后走自己的独木桥,但玉皇派门规很严,弟子无故不得外出,必须经本门师傅同意才能下山,否则视为本门叛逆,人人得而诛之。

练什么呢?他有好几个打算,因此可怜的阿错还是很忙的,因为不忙就会胡思乱想,就会魂不守舍,不忙不行啊!

第一个打算,自然是继续提高十二基础招式,完善归真一式,修炼内功,还有《花弄影宝诀》,这是每天最重要的、占了绝大部分时间必修课;

第二个打算,摸索《秋风剑法》的最后一招:定风。据说此招威力极大,几乎无招不破,除非对方功力远远超过自己,一旦练成,比《凌绝剑法》还要厉害。

剑诀阿错已经知道了,“风雨不动安如山”,不管多少刀林剑雨,我自岿然不动。阿错思来想去也搞不明白,既然不动如山,拿什么攻击敌人呢?所以他一直在苦苦思索。

第三个打算,自创手臂运功方法,这个想法有点骇人听闻,恐怕有人听到了会笑倒在地。自创?那都是绝顶天资的英才才有可能的,阿错,一个狗都不如的野小子竟有这种打算,未免不自量力。

阿错不懂这些,也不管那么多。

《花弄影宝诀》给他打开了一扇门。在原有功力的基础上,增加一套新的经脉运行线路,就可以增加内力,可以强壮下肢,可以将内力更大更强地作用于脚腿,从而达到纵行如飞、身轻似雁的效果。推而可想,倘若手、臂也开通这么一套专用的内力循环经脉,是不是照样增强内力、增强瞬间爆发力、速度更高、威力更强呢?或许这是一条弥补内力不足的好方法。

这就像一个平民家里有一百两银子,他出远门就全带上了,遇见一个家财万贯巨富之人,出远门却只带了八十两银子,此时两人要是争买一样东西,倒有可能是平民取胜。

故此,阿错对此十分有兴趣,乐此不彼地不断摸索。

其实,阿错还有个打算,既然在这里得不到更进一步的内功心法,出去后找到杜英,就开始修炼《山水秘典》,再加上《如意诀》,不信自己不能修炼出强大的内力来。

阿错不怕吃苦,有耐心,这是阿错自信的长处。

就这样,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以另外人发笑的想法,一步一步走着自己的道路,不知道最终通向何方,是可笑幼稚抑或创造奇迹!

八月中秋,白日天高云淡,夜晚月明星稀,秋风习习。

热闹了一天的玉皇派万籁俱寂,唯有秋虫呢喃声声、松涛阵阵。

明年此时,就是丰色师姐的洞房花烛之夜吧?那一天师姐一定凤冠霞帔更加美不胜收吧?

前一段掌门定下了奇怪的保护令,之所以被内门弟子称为保护令,是因为此令仅针对阿错的安全:第一条是即日起任何人不得欺负凌辱阿错,更不得伤害,违者轻则责打,重者诛杀;第二条是,非掌门亲自安排,不得派阿错下山,阿错自己也不得擅自离开,以免遇到意外。

针对这两条奇怪的保护令,门内弟子一时议论纷纷,莫衷一是。阿错自己也是疑惑不已,有些感动,有些不敢相信,不知道掌门何以突然对自己如此青眼有加。

阿错在药田的土埂上顶着月光徘徊许久,那个只属于一个人的小木屋也不愿回去,他索性在土埂上躺下来,双手枕于脑后,闭上了眼睛,收拢起心神,梳理起自己几个月的修炼进展情况。

周围的草药到了收获的季节,有高有低,在月光下围着阿错随风婆娑起舞,那些王不留行草药也已经开始炫耀一簇簇的红色果实。

月色下,微风中,暗香浮动。

归真一式攻守兼备,但正因为如此,影响了攻击速度与杀伤力,所以,阿错进行了全面改进,纯是进攻,以刺风为基础,围绕对手前后左右十八处要害,瞬息使出一十八剑刺风,并已经练得圆润自然,阿错感觉很满意,并受小树林里一窝野蜂的启示,命名为《狂蜂十八刺》,旨在抓住机会,迅即给敌人之致命伤害,这是阿错最大最满意的收获。

从天地一式到归真一式,又到狂蜂十八刺,还真是善变啊,阿错自嘲道!

《秋风剑法》基本不练了,只是用来参照;十二式攻防兼备的基本招式是必修课,攻击速度提高不少,对上同等内力的对手阿错几乎有了盲目的自信心,认为一招狂蜂十八刺基本可以取胜,倘若不胜,自己就只有逃跑的份了。

内力修炼依然进展不大,不过也有从也有了一些差强人意的提高。

神秘的定风招式,阿错结合口诀‘风雨不动安如山’,也一直在风谷中体悟,有了一点点感觉,但自知相距甚远。

关于手臂的穴道探索,有了不小的收获,已经找到四个穴道,阿错信心大增,将之命名为‘阿错重功’。倘若全部穴道找齐,经脉打通,新的经脉循环开始运行,阿错有信心即使三层内力,也可以爆发出四层以上的强大力量,而速度会更快。

若是有一个详尽的经脉、穴道运行图就好了,在阿错心里如同一件无价之宝,倘若真到了他手里,天马行空的阿错还真不知道会折腾出什么新花样来。

思绪渐渐漂浮透明,丝丝睡意让一切变得朦胧起来。

嚓嚓嚓,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阿错眼皮动了一下,没醒。脚步声停顿了一下,嚓嚓嚓,又响起来,像秋天的蚂蚱啃食的声音,阿错突然惊醒,他睁开眼睛,天上不知何时飘来一朵云彩遮住了银月,四周显得明暗不定,他轻轻地坐起来,就着草药的缝隙窥看,顿时吃了一惊。

不知何时,小木屋旁竟然围了四个人,黑衣蒙面,一个高大黑衣人挥动手臂比比划划着似乎在指挥,还有一人在窗户那儿倒腾着什么,一人看着周围做警戒状,另一人提剑守在门口。

虽然确定了不是鬼,阿错的心依然快速跳起来。

这些是什么人呢?玉皇派守卫森严,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进来。从悬崖那儿攀爬上来,顶尖高手或许可以,倘若是这样的高手,至于深更半夜鬼鬼祟祟跑来对付自己这么一个小角色吗?

是本门弟子开玩笑吗?不可能,这么大费周折的,肯定不是陶罐、小胖几个逗自己玩。

有一定可以肯定,这些人不怀好意,意图对自己不利。

阿错思量再三,决定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同时他右手缓缓抽出宗门补偿自己的普通铁剑,左手从身旁的袋囊中摸出两颗打磨光滑的石子,做好了应变准备。

做了十年箭奴,阿错不仅善于躲闪,也同样精于射箭,自己没有弓箭,总感觉缺了些什么。尤其上次下山的经历,让他明白弓箭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倘若当时有一张弓箭,对付雪道上的那两拨把自己作赌具的贼子,对付淫贼花正开或者那些峻极派弟子,说不定就是另一个局面。

没有弓箭,就用石子代替吧,而且还便于携带。于是阿错忙里偷闲,将风谷中刮过来的破衣烂衫,捡几块比较结实的做成了布囊,找些合适的石子打磨一番,就成了阿错的秘密武器。

停了约半柱香功夫,指挥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三个黑衣人轻轻推门,蹑手蹑脚融入小木屋的黑暗中。

片刻功夫他又出来了,对高大黑衣人低声说着什么,自然是找的人不在屋里。

高大黑衣人稍微停顿了一下,果断冲众人挥挥手,看样子示意大家撤退。

要不要露面,阿错也很纠结。这些人显然是来找他晦气的,在窗户的黑衣人估计是在使用江湖上盛传的迷香之类,幸亏他不在小木屋,否则就如同人们常说的,明年的今日就成了他的忌日。

虽然不知道是谁和自己过不去,但不管是谁,总不能就这样让这些人安然溜掉,否则以后再来一次,天知道还会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也许在睡梦中就丢掉了小命。况且现在阿错心情不好,需要出气,需要检验一下自己的功夫进展程度。

这些念头瞬间闪过,他拿定了主意,杀了这些家伙,给一些人看看颜色。自从杜家庄归来,阿错的杀气就变得重起来。

“哇——哇哇。”一阵青蛙叫声把几个黑衣人吓了一跳。

“哇哇-哇。”

高个黑衣人一摆手,几个人弯着腰,提着剑,向药田处围来。

阿错暗思,离得太远,对方担心不能一下制住自己暴露了行迹,一露头他们或许就溜了;留在药田里?好像也不行,打起来万一把药田糟蹋了,不被郑山的大嗓门骂死。

瞧着黑衣人越来越近,转眼离药田只有四五丈远了,阿错直起身来,大模大样地走出药田,站在黑衣人面前一两丈处。

黑衣人唬得下意识一个后撤,拉好了架势。

阿错也学他们弯低了腰,低低地声音:“好汉们,别怕,你们来干什么啊?”

“我们……”黑衣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来杀人,对方却要他们别害怕,这是人话吗?

高个黑衣人愣了一下,问旁边的一个矮个黑衣人:“这真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小子?这傻小子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矮个黑衣人忙道:“老大,可不要小看这个家伙,上次我差一点被他杀了,我哥腿上也挨了一剑。这小兔崽子惯于耍奸弄滑,打败过李天鹏,据说还杀过不少峻极派弟子。他虽然万万不及老大,但也不可大意。”

被称为老大的高个黑衣人眼珠转了转,正要发话,阿错忽然有些明白:“噢,小矮子,小爷明白了,去年半夜在快活三里就有你个王八羔子。不过你是谁呀你?你怎么知道我打败过李天鹏,还杀过峻极派的人?”

矮个黑衣人低低地阴笑:“不错,那次算你命大,至于我是谁你问不着。哼,你既然敢得罪我家少主人,早晚都是一死,还不如早死早托生呢,活着也是受罪,让人看着心烦。小子哎,今天爷们几个送你上路。”

“你家少主人怎么不来?”

“我家少主人……”差一点露风透出少主人的踪迹来。

“闭嘴,你个蠢货。这是啥地方?大家一齐动手!”高个黑衣人大怒,招呼众人赶紧结果了阿错,几个人黑乎乎地扑了上来。

阿错早就算计好了,他拔腿向小树林跑去,脚步不快不慢。

黑衣人们窃喜,这小子真是昏了头,小树林离玉皇派大院更远,正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在这里攻击就可以放心大胆了,不必畏手畏脚担心别人听到。

高个黑衣人老大也很是疑惑,这小子不说往玉皇派跑,高呼救命,反而往偏僻的地方跑,这不是自寻死路吗?不过此时也不容他有更多的犹豫,只有一马当先追过来。

阿错选择小树林自有他的道理。阿错自从下山杀了花正开和峻极派的一些弟子后,可谓信心暴涨,一般人根本不放在他的眼里,要是这些黑衣人明白了他的想法,准笑他不知道天高地厚。

阿错跑进树影婆娑的小树林,突然加快步伐,一头扎进一片阴影里,躲在一个大树后,等到那老大跑过来,他猛然闪出,花弄影步法迷幻般运转,围着这老大顷刻间使出‘狂蜂十八刺’,老大猝不及防之下,四五个要害被刺中。但这高大汉子也不是吃素的,拼死刺出一剑伤了阿错的腰侧,然后才一声不吭瘫倒在地。

阿错不顾疼痛,顺势向后面赶过来的三个黑衣人杀去,有两个功夫稍好的跑在前面,被阿错左右扑击,两招乱风,结果了他们的性命。矮个黑衣人功力较弱缀在最后,一看情况不妙撒腿就跑,阿错左手一扬,两颗石子打出,正中腿上。矮个黑衣人哎呀一声摔倒在地,挣扎着想爬起来,“别动!”一把明晃晃的宝剑凉飕飕地架在他的小细脖子上。

矮个黑衣人倒也自觉,索性坐倒在地上:“来吧小子,给爷爷一个痛快。”

“说,是谁指示你们杀我的?那个少主人是谁?说了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没想到这么短时间你个兔崽子变得这么厉害,说着小心小心,少爷还是是失算了。罢了,落在你手里就是死路一条,我要说出去,全家都得死,亲戚邻居都跑不掉。小子,你说我会不会说?”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笨蛋。”矮个黑衣人冲阿错翻个嘲讽的白眼,身上一颤,眼里光芒逐渐暗淡,竟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