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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夜深不便留客


看阿错如此给面子,甄雄也十分高兴,一场争执化为和睦,众人心情均是大好,聚在一起请阿错指点一些不足之处,感觉今天有都不小的收获。

让阿错有些感到疑惑的是,杜英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少,内力竟已经四层多了,须知这些山野村庄一般的修炼心法都不会怎么高明,年纪轻轻有如此内力颇是不易。

一晃一天过去了,吃过晚饭,阿错在客房打坐了几个时辰,就早早钻进被窝了,天太冷了。

明天就可以回山了,可以见到师姐师兄师弟了,阿错翻腾了好半天,才迷迷糊糊入睡。

“啊!”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和惨叫声把阿错从梦中惊醒,他愣了愣,听听陆续有兵器撞击声与惨叫声,方知并非做梦,不由脸色一变,慌忙穿衣下床,手提宝剑来到大院。

只见院子里站了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地上十几个庄客倒在血泊之中,有的还在抽搐,几面传讯的铜锣扔在地上。

另外还有二三十个庄客挡在前面,就着吱吱燃烧的火把可以看出,庄客后面站着杜虎、杜英、杜果等人,教头甄雄护在他们在前面。

杜虎虎目圆睁,压抑着怒火沉声道:“诸位好汉是何方人马?需要多少钱粮可以商量,为何不顾规矩上来就痛下杀手,伤我庄内十几条庄客性命?”

一个黑衣人上前一步,嘿嘿一笑:“杜庄主,废话少说,今天我等前来就一件事情,借你东西一用。”

“什么东西,请好汉明讲,只要敝庄有的一定不吝奉上。”虽然杜虎满腔怒火,但也知道这些人不好打发,十几个庄客瞬间就被结果,对方不仅心狠手辣而且武艺高强,恐怕不是一般的山贼草寇,一个应对不好,杜家庄就可能有灭顶之灾,他自己虽然不怕,一双儿女可怎么办!

“杜庄主不愧山东好汉,如此识时务最好,我等要借的就是《如意诀》。”

“什么?”杜虎心中大惊,如意诀是家中最大隐秘,只传与了儿子杜英,这些人是怎么知道的,强烈的不安涌了上来,口中却不肯承认,“好汉们说笑了,杜某从未听说过什么如意诀,所以也无法献给各位,还请好汉们另提要求。”

“哈哈哈”,随着嚣张狂放的笑声,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走了出来,“杜虎,休要装聋作哑,一点用没有,不要自寻死路,这消息我们打听得一清二楚,你也不要心存侥幸,没用的。”

听得这声音,甄雄眼睛里闪过迷惑、惊惧之色,不过杜虎诸人并没有察觉。

“敝庄确实没有什么《如意诀》,请好汉们海涵。”杜虎预感到不妙,但也只有咬着牙死不承认。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现在就让你看看真佛,看你烧不烧香,”虎背熊腰的汉子冷笑着扯下蒙面黑布,“甄雄,你还认得老朋友吗?这次还要多感谢你啊。”

“果然是你,霍水,你不是清河县李家的护院吗?难道这些都是清河李家的人?”

“李家算个屁,给老子提鞋都不配。废话少说,总还记得上次喝酒你告诉我的消息吧?”

“甄教头,是你?可你怎么知道?”杜虎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可自己也没有告诉过甄雄啊,不由既迷惑又愤怒。

“爹,孩儿不孝,是甄教头惊奇孩儿的内力不错,孩儿拗不过,才松了口,请爹爹责罚!”杜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庄主,不要责怪少庄主,是甄雄对不起庄主。不过庄主我不是故意的,是那时喝酒喝醉了,无意中透露的,酒醒我就后悔了,一再嘱咐霍水不要泄露出去,谁知道这人竟不守信用,是个无耻之徒。庄主,甄某犯此大错,不求原谅,来日再报答庄主吧。”甄雄转脸扬起朴刀冲霍水扑了过去,“霍水,无耻小人,纳命来!”

杜虎刚要拦阻,二人已战在一起,说是战,其实不过四五招而已,甄雄被霍水一剑穿个透心凉,惨叫一声绝了生机。

杜果也吓得尖叫一声,捂住眼睛扯着父亲的衣襟不敢再看,杜虎虎目含泪道:“甄教头,杜虎错怪你了,你是个好汉子。”

“不知死活的东西,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呢,”霍水一脚将甄雄踢到一边,一摆血淋淋的宝剑,“杜庄主,事到如今不用废话了,快点把如意诀交出来吧。”

交还是不交?当初救了自己的命并传给自己如意诀的时候,那名老人家曾明确告诉自己不得外传;可倘若不交,这庄里的第一条好汉甄雄被对方不费吹灰之力就杀死了,来者武艺不是一般的强啊,而且下手毫不容情,不交这一庄老小恐怕都要惨遭毒手啊。

场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火把吱吱的燃烧声。

阿错这时来到了杜虎身旁,杜虎微微点头示意,心道这个小伙子虽然是名派弟子,年纪如此之轻本事大概也是有限,也帮不了什么大忙,但这时能站到这里,已属难得。

“杀人!给他点颜色看看。”看杜虎还在犹豫,后面一个矮胖黑衣人下了命令,十几个黑衣人一拥而上,扑向挡在面前的庄客,如虎入羊群,嘁哩喀喳,转眼间大部分都身首异处死于非命,而黑衣人只有个别的有一点轻伤。

杜虎急忙高呼:“不要动手,我交我交。”阿错刚要动作看杜虎做出了决定,也只好静观其变,其实他心里也犹豫该怎么办,面对十几个武艺高强的黑衣人心里也没谱。

“这不就对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非要弄到如此田地,”霍水阴阳怪气的道,“拿来吧”。

“我交了《如意诀》,诸位好汉可要放过我一庄老小。”

“那是自然。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只要交了《如意诀》,我们就是朋友,或许以后杜庄主遇到危难之时我等还可以助一臂之力。”霍水信口道来,言之凿凿。

杜虎从怀里摸索了一下,拿出一个黄色小本子,运力甩了过去,霍水伸手接着,就着火把的灯光看了看,交给最后面那个矮胖黑衣人,矮胖黑衣人你也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贴身放好。

杜虎道:“东西也给诸位好汉了,夜深不便留客,就请离去吧。”

霍水哈哈大笑:“杜虎,说起来你也是一庄之主,周围数十里响当当的好汉,却真是笨得可笑。你们已经看得到本人的真面容了,还能留下祸患?何况《如意诀》这种绝世功诀岂是你们这些山野村夫可以染指的?动手,统统杀光,男女老少鸡犬不留。”

杜虎一下傻了脸,进而气得浑身颤抖,知道分辨无用灭门就在顷刻之间,急忙吩咐道:“英儿,快带着果果逃走,那位小哥,你跟着也逃走吧。”接着怒吼声一声,提着厚重的大剑如疯虎般冲向涌过来的黑衣人。

“走?哪里走!一个也别想跑!”霍水狂笑道,四五个黑衣人已经拦住了后退的路。

“杜英,你护着果果。”阿错说着转身挺剑加入了战团。

真是一伙丧心病狂的狗贼啊,阿错心想,下手不再容情,躲开迎面扑来的黑衣人,顺势一剑捅进了他的胸口,拔出剑来,一低头,间不容发之际躲开另一黑衣人,又顺势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而就在这时,听得杜英一声惨呼:“爹!”阿错用余光一扫,发现那个豪爽的大汉杜虎奋力砍倒一人后被四五个人乱刃分尸,顿时眼睛也红了,穿梭如飞,以最简捷、快速的手法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瞬间又杀了两人,自己背上也被砍了一剑,所幸伤势不重。

这些人的剑法都不错,内力也都至少和阿错持平,但速度应变就差得远了。而且阿错这没有固定招式的打法让他们无法判断。即使这样,阿错也没有使出归真一式和花弄影步法,这二者都是保命用的,不到绝地不敢轻易使用,后者得自淫贼花正开,倘若使用时被人认出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尽管这样,通过利用《花弄影宝诀》的内力运转的轻功秘诀,依然使速度大幅提高。

黑衣人一阵大乱,霍水大呼:“这个点子硬,大家小心。”阿错顺着声音就过来了,准备一剑结束了这家伙的狗命,他快速闪过几个黑衣人,正要接近霍水,前面又一个人速度很快挡住了去路,阿错一个乱风招式,在对方胸前、面部快速划、刺,拟在一举结果对方,出人意料的是对方竟然闪过了,只是蒙面的黑布被划破脱落,阿错刚要近前使出长风、潜风组合招式,无意中看到了脸,不禁愣了一下,这不是?对,这不是峻极派的那个沈忆梅吗?电光火石间,阿错想起了面前之人的名字。

沈忆梅显然没有认出阿错,时值深夜,再者阿错穿得不是玉皇派的服装,况且也想不到,其实倘若真的认出来,沈忆梅只能是杀气更重,玉皇派有个小子让她和哥哥大失颜面可是一直念念不忘的丑事。此时沈忆梅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发愣,但如此好的时机怎能错过,沈忆梅趁机一剑刺向阿错的心窝,生死剑法之夺心剑,速度奇快,剑尖乱颤,显然剑法有了一定的火候。

这是何等时候怎容三心二意,阿错蓦然惊醒急忙一躲,沈忆梅的剑还是刺进了阿错的一侧腰部,阿错一咬牙,下手不容情,罢了,长剑回旋,就要趁机砍掉沈忆梅的臻首,不料此时如蛟龙般的一剑横空架来,恰到好处的挡住了剑势,震得手腕疼痛、肩膀发麻,暗思这人好大的力量、好快的剑法,定非无名之辈。他心念电转,趁势躲开了对手顺势削过来的剑刃,对方咦了一声,似乎很惊奇阿错能躲开这势在必得一剑。

阿错心中升起对方难以力敌的念头,前路不通,往回杀,也顾不得看对方是何模样,模糊意识到好像正是原来站在最后面的那个矮胖之人。阿错数剑逼退了几人,向杜英方向杀去。

此时后院里一片哭爹喊娘之声,绝气前的惨叫声不绝入耳,看来这些黑衣人认为前面的杜虎几个人不足为虑,已经分流了不少人到后院烧杀抢掠。也幸亏如此,才只有两个人围困杜英在客厅里面的一个角落里,杜英拼命抵抗,身上多处受伤,躲在他身后的杜果果的脸上、身上也都溅满了鲜血。

杜英内力不错且剑法有一定根基,此时更是招招拼命,对方不愿同归于尽,才支撑至今。

阿错看形势危急,奋力向前,从后面奋力一剑刺死一个黑衣人,大概这个黑衣人没有想到能有人脱离前面的厮杀到这里来,一时大意丧了命。另一个黑衣人刚要转身,也被阿错一剑刺在腰上,杜英从后面也一剑砍在他的脖子上,这人登时了账。

阿错一把抱起吓呆了的果果:“快走”。

杜英却道慢些,伸手一按,客厅墙壁上开了一个口子,口中喝道:“这是地道,快些进去。”

阿错也不回头,把杜果果顺手交给杜英,喝了声“你先下去。”转身隔开劈来的一剑,顺势前捅,黑衣人后退,阿错一个活跃到了地道口,不管死活跳了进去。

后面四五个黑衣人已经跟了上来,一个有些破锣般的声音嚷道:“一群废物连三个小子都搞不定,就他娘的会挡路,都给老夫闪过一旁。”扑通连声,众黑衣人也随着跳了进来。

黑漆漆的地道里,杜英、阿错拼命地沿着低矮的地道向前猛跑,后面的人紧追不放,相距也就三四丈远,尤其最前面的矮胖黑衣人,虽然胖嘟嘟的速但度很快,离阿错他们越来越近。

阿错听得后面脚步声,虽然心急但也无可奈何,自己可以依仗轻功迅即逃离,然而杜英怎么办?尤其前面的杜英身上多处受伤,一步一个血印,再抱着杜果果,早已筋疲力尽,不是一股逃命、复仇的信念支撑着,早就倒下了。

地道虽然无一丝亮光,但众人皆有不凡内力,依然隐约可以看清周围状况。有时地上偶尔有些碎石块,阿错捡起来头也不回往后一甩,前面的黑衣人虽然能够躲过去,但离得太近,也有些狼狈,有些石块还打在后面的黑衣人身上,引来惨叫声,这些也稍微耽搁了一下后面追上来的速度,但效果也很一般。

这些人反应也很快,也捡起石块攻击阿错,阿错不敢躲,否则就很有可能伤着前面的杜英兄妹,只好回身用剑一一击落,速度也就慢了下来。幸好杜英借此机会把距离慢慢拉开。

这地道很是狭窄,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而且黑乎乎的,要不然后面的人早就围了上来。

阿错周旋着往前跑,心里越发沉重,看来这次很难讨得了好,但让他扔下杜英兄妹独自逃生却想也不肯想。

“后面的几位好汉,东西也拿着了,人也杀得差不多了,你们何必苦追不放?”

紧跟其后不远的矮胖子冷笑道:“呵呵呵,小子知道害怕了?实话告诉你,本派从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一个小小的山庄竟然折损我六七名好手,即使把尔等斩尽杀绝也弥补不了这个损失,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不过小子看你小小年纪有如此身手实属难得,可惜今日必死与老夫手下。老夫量你定非杜家庄之人,何不报上名来,你死之后老夫也好把尸首送与你的亲人。”矮胖子恨极了阿错三人,暗思非要将这三个小东西弄死不可。刚才他自恃身份不屑出手,岂知转眼间就死伤了多位同伴,很是有些恼羞成怒,而且回去也不好交待,这脸是丢定了。

其实,从沈忆梅的出现,阿错就知道这一群蒙面人应该是峻极派的弟子,那个武功最高的在峻极派肯定是有身份的人物,不过阿错可不敢道破,否则对方一定杀人灭口,那就一点余地也没有了,虽然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生机。

“呵呵,小子是一无名小辈,不劳阁下挂念。招家伙吧你!”听风辨声是江湖人必修的基础功课,多年的箭奴生涯让阿错更是精于此道,他听得矮胖黑衣人离得近了,瞅准时机,趁矮胖子说话分心的功夫,阿错回头就是两个刚才偷偷攒下来的石块,一前一后一上一下甩了出去。

最前面的矮胖黑衣人追得正急,眼看就要追上,也没看见阿错捡石块,猝不及防之下,急忙闪过,头部的石块闪过去了,不料还有一块随之而来,黑暗之中再也躲闪不及,况且躲闪本就不是他的强项,竟然被啪的一声打在小腿迎面骨上,本来正俯身前倾的身体再也收势不住,往前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剧烈的疼痛让他眼睛直冒金花,气得他破口大骂:“小贼,老子今天要生吃了你!”他自恃功力高强,这辈子还没有怎么吃过亏呢,何况在一个名字都不知道的小辈手里,肚子虽大差点盛不下心中的怒气。

矮胖子腿部受伤,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阻挡后面的人也跑不快,还有几个黑衣人焦急地询问怎么了,矮胖黑衣人痛斥一句,忍着剧痛在后面继续追下来。

就是这一下耽搁,就拉开了十几丈的距离。

阿错振奋精神,低头猛跑,却看见前面明显亮了一些,拐过弯去,洞口显现,杜英在哪里直招手:“快点,快点!”

阿错一头窜了出去,杜英赶忙一按机关,整块石头雕琢的大石门结结实实的把洞口堵上了。

本地匪患响马极多,这是杜家早就准备好的逃生通道,最后一道石门正是堵截追兵用的。

星光逐渐暗淡,天已经微明了,借着黎明前昏暗的光线看出,山洞外是一片山林,看来已经出了杜家庄范围。

相互瞧了一眼,身上都是血迹斑斑,阿错和杜英伤痕累累,鲜血还不断地往下滴答,小果果面色惨白瞪着两只惊恐的眼睛。

刚喘了几口气,就听见嘭嘭的砸门声,把石门震得周围的石屑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