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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杜家庄


阿错顺着声音寻去,在一个与来路相反的地方,山谷西部隐蔽的山崖下腾起一股烟尘,烟尘散去后闪现一个洞口。阿错瞪大了眼睛尚未来得及动作,眼睁睁看到一个人从里面弯着腰钻出来,不,不是一个人,接连又钻出几个人。阿错又惊又喜,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喜的是既然这些人能进来,那他说不定可以出去了。

来人看到阿错也是一惊,头发贼长,衣衫褴褛,满面灰尘,还拿着一把寒气逼人的宝剑,站在这荒山野地之中,怎么看不像个好人。

几个人站起一起,警觉地看着走向他们的阿错,一个年轻人首先发问:“阁下何人?怎么一人在这荒野之中?”

阿错稍远处停下,想了想挥剑入鞘,一拱手道:“在下是玉皇派弟子,年前因追杀淫贼花正开,被大雪封住了道路,困在此处。不知诸位是哪门哪派?”

听得阿错如此说,这些人低声交谈了几句,还是那看起来是头领的年轻人应道:“原来武林道闻名遐迩的玉皇派的少侠,失敬失敬!我是杜家庄的少庄主杜英,这几位是庄里的庄客,敢问少侠大名?”

这杜英和阿错身高差不多,眼睛特别明亮,显示其深厚功力。除了杜英手提厚脊长剑之外,那些庄客一色的朴刀,看起来颇为厚重。

阿错听得对方是山庄之人,略微放下心来,当下呵呵笑道:“在下是一个粗陋之人,少庄主叫我阿错就是,什么少侠之类的就免了吧,没的惹人耻笑。”他看了看这领头青年,与自己年龄也相仿,估计略大一两岁,浓眉大眼,方方的脸膛,很是威武,一身紫色棉袍,看来家里颇有财帛。而且这杜英谈吐有礼,不像一般江湖人的狠唳,阿错很有好感。

“既然如此,杜英就高攀了。阿错兄弟,你困在这里吃了不少苦吧?怎么不从这山洞里出去啊?”

阿错苦笑道:“我哪里知道有这么个山洞啊?要不早逃出去了,整天在这里也没什么吃的,嘴里直淡出鸟来了。”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这句粗话把大家的距离拉近了不少。杜家庄虽然不小,但和威名赫赫的玉皇派还是云泥之别,不可同日而语,玉皇派弟子在一般的人眼里,跟神仙一样神秘。

杜英呵呵笑着,走近了阿错:“阿错兄弟,看这荒山野岭也没什么留恋之处,不如随我等顺山洞出去,到杜家庄一聚,也让我等略尽地主之意。不知阿错兄弟意下如何?”

“阿错求之不得,就打扰少庄主了!”

“不必客气,能请到玉皇派的高人,是我们杜家庄的光彩。”几个年纪有大有小的庄客也随声附和。

阿错让杜英几位稍等,到山洞里看看,依然不见柳含霜,就取了一些书用一张狼皮一裹背在身后,杜英他们几人也趁间隙到山谷里随便逛了逛,然后和阿错汇合到一起,顺着山洞爬了出去。

山洞很低矮,但很长,曲曲弯弯。阿错在洞里忽然想到,莫非柳含霜早就发现了这个山洞,所以离开了?真是一个无情的女子,走时也不招呼自己一声,更过分的是竟然把洞口又堵上了,唯恐阿错发现,莫非希望阿错困死在这里不成?多半如此,这女子以后遇见了一定要小心。

阿错又想,这个山洞说不定花正开也知道,不然不会把自己也困在这里,狡兔三窟就是这个意思吧,可惜死在自己手里,再也不能东飞西走乱摸姑娘的小手。

几人走着聊着,阿错才知道,虽已近二月但天气依然寒冷,少庄主杜英在家里憋闷,就带了一些庄客到湖上山里游荡,顺便打一些野物,不料发现了一个洞口,以为有什么意外财宝之类的就进来了,呵呵。

阿错也笑着,讲了众人追捕花正开的事情,还说自己差一点被花正开骗去杀掉,众人一阵惊叹声。

当然,关于山谷里的事情,阿错是没敢多说,让人知道淫贼是自己杀死的未必是什么,谁又知道花正开有无同伙兄弟甚至师门,倘若为此来寻阿错的霉气岂非大大不妙。

阿错、杜英都是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谈得甚是投机,不知不觉出得山洞,又是一个山谷,经过几个岔口,两道山梁,地势逐渐平缓,一个时辰后,来到水泊边上。

冰雪已经逐渐融化,所以众人都小心翼翼的,花费了两个时辰,来到岸边,顺着一条蜿蜒的泥泞土路又费力地走了一个多时辰,杜英道:“阿错兄弟,前面就是我们杜家庄。”

阿错抬头一看,一个颇大的庄落,在昏暗苍茫的天空下影影绰绰。

杜家庄有六七百户人家,基本都是杜性,杜英的父亲杜虎既是庄主也是族长,在庄里威信很高,几乎说一不二。

因临近梁山,附近山贼较多,杜家庄人基本都会几招把式,杜家庄周边也拉起了高大的院墙,有专门的庄客定时巡逻。

据杜英介绍,杜家庄的功夫在附近是出名的,一般的盗贼响马不敢光顾。

守门庄客看到杜英领着人一行人归来,都热情的打招呼,杜英也一一含笑回应,继续领着众人往杜家大院走去。

杜家大院位于村中心,一样望去,粗狂是最鲜明的特点,巨石砌成的院墙,高大的门楼,门两边巨大的石狮子,院里面有数十间房屋,也都是巨石为墙,地面也是巨石铺就。

进院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杜英吩咐庄客带领阿错先去沐浴更衣,自己禀报老爹杜虎。

阿错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身上的灰泥搓掉了一层又一层,洗澡水都换了三次,搞得阿错都不好意思了。

洗完之后草草挽了一下长长的头发,经庄客一再劝说换上了杜英的一身衣服,也是紫色棉袍,鞋子也换了一双新棉鞋,挂上长剑,昂首一走,嗬,真叫一个神清气爽,就是肚子咕咕直叫唤,底气欠足。

在庄客带领下,阿错走进了杜家客厅,一眼就看到坐在太师椅上的一个粗壮的大汉,阔脸方腮,眼鲜耳大,穿一领茶褐色棉袍,戴一顶万字头巾,下穿一双油膀靴,端的是一条好汉子,只是相貌丑了些。

杜英在旁边伺立。杜英的相貌英俊得多,或许和母亲更相像一些。

“这位就是阿错少侠吧?果然是生得好人才,不愧是名门子弟。老夫杜家庄庄主杜虎,少侠光临敝庄,真是蓬荜生辉啊,哈哈哈哈。”这大汉一看阿错进来,一摆手不用杜英引荐,直接迎向阿错,笑声洪亮,十分的豪爽。

此时阿错身着紫色棉袍,身材挺拔,棱角分明的面庞有些消瘦更显精神,狭长的眼睛露出晶晶亮的光华,腰悬鹿皮为鞘的长剑,自有一番江湖少侠的飘逸风采。

阿错急忙躬身施礼:“小子阿错见过杜庄主。少侠二字万不敢当,如不见外,庄主称为阿错即可,阿错这次倒是叨扰贵庄了。”

“叨扰这种客气话莫提,到了杜家庄就是一家人,我是个粗人,就直呼名字了。阿错小哥,杜家庄你多盘桓两天,顺便指点一下孩儿们功夫,有话咱们慢慢再叙,现在也不废话了,大家都饿了,来来来,赶紧安排酒菜上来。”

杜虎也不避讳,命人把夫人、小女儿杜果一并请来,相互认识了一下,酒菜上来,开始边吃边聊。

阿错最喜简单直爽,这杜英杜虎父子很合他的胃口,吃起来倒也不客气,大块的牛肉,焦黄的炊饼,一些野菜野味,酸辣汤,直接的往肚里塞去,把八九岁的杜果果看得傻了眼,瞪大了亮晶晶的乌黑大眼,暗道竟然还有人比自己的老爹还能吃。

阿错这些日子真是嘴里面淡出鸟来了,山谷里也没有盐巴,更别说佐料之类,此时吃起来哪里停得住口。

杜虎轻轻敲了爱女一筷子,杜果做个鬼脸,白了自家爹爹一眼。

酒足饭饱,当然,酒主要是杜虎畅饮,阿错是不大喝酒的。众人又聊了一会,知道阿错劳累人早早散去,庄客陪阿错到了客房,让他早日安寝,有事就吩咐。

闲话少叙,睡了美美一觉,第二日早饭后就要告辞回山,他是归心似箭,怎奈杜虎杜英父子苦苦挽留,阿错看盛情难却,自家衣服也还没有晾干,就只好应下了,约定明日再走。

当日无事,杜英就请阿错指点一下大家的功夫,阿错推辞不过,只好说自己只学了几招剑法,是玉皇派的垫底弟子,指点不敢当,相互促进相互交流。

杜英吩咐几个精壮的的庄客练一套刀法。这些庄客的刀法偏向威猛,虎虎生风,倒也颇有气势,但在阿错看来破绽极多,本来自己是客人,不好多讲,怎奈杜英一再相逼,只好指出刀法不够严整,容易给对手可趁之机,可稍加改进。

众庄客看阿错年轻,虽然大派弟子,但私下认为未必有真功夫,只是碍于庄主面子,不得不恭敬事之。听得阿错道自己刀法不足,心里颇不服气,但也不好直说。

“谁说甄某教的刀法破绽多?真是可笑。”随着喊声,外面进来一人,三十左右岁,身着蓝袍,高大身材,昂首阔步,紫色面皮,面带不虞之色,一双细细的眼睛盯住了阿错。

众庄客赶紧施礼:“师傅好。”心道我们这师傅心高气傲,一个不好两人就会动手,这个阿错少侠应对不好就要丢丑啊。

杜英急忙引进:“阿错兄弟,这位是济南府赤霞山庄的英雄莽刀客甄雄,乃是我杜家庄千辛万苦请来的教头甄雄甄师傅。甄师傅,这位是江湖名派玉皇派的高足阿错兄弟。”

阿错忙拱手施礼:“阿错见过甄雄教头。”

甄雄动也不动:“你就是玉皇派的弟子?是你说我教的招数漏洞百出?”

“阿错眼光不到,只是胡言乱语一番,当不得真,教头莫怪。”阿错有些尴尬。

杜英看甄雄有些无礼,心下不喜,忙上前缓解:“甄教头,阿错兄弟是玉皇派高徒,还请以礼相待。”

“少庄主年轻,须知名门大派也未必都是高手,滥竽充数之辈好不鲜见,且往往好为人师指指点点不知天高地厚。既然这位号称玉皇派高手,可敢与甄某较量一番,只要胜了某家手中这口刀,自当佩服,并甘愿赔罪。”

“阿错刚才出言无状,请甄教头海涵,较量就免了吧,阿错自认不是对手。”不想无言无故的又和人交手,一不小心树个敌人,实在没这个必要。

“果然,哈哈哈,没有三分三,不要上梁山。阁下既然是玉皇派高手,况且夸下了海口,还是比试一番的好,也让我这些孩儿们看看名家风采。”甄雄看阿错示弱,认定阿错心虚,更加步步紧逼,非要让阿错丢怪露丑,他好在众人面前威武,也让少庄主明白这个教头的本事。

自己何时夸什么海口了?这甄雄实在有些过分,阿错有些着恼,杜英也在一旁相劝。阿错只好应道:“恭敬不如从命,阿错年轻,就请甄教头指点一番,请!”

“哈哈,这就对了嘛。”

甄雄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柄厚背朴刀,约有四五十斤重,显示了甄雄过人的臂力。他闪目看了一眼两丈开外站好的阿错,使了个举火燎天式,“甄某就不客气了”,朴刀一挥,迈着大步就向阿错扑来。

阿错不动,沉重的朴刀带着呼啸的风声斜劈过来,看看将及头顶,阿错猛一缩头矮身闪到甄雄右首,长剑一挺指向甄雄腋窝,凝剑不发。甄雄朴刀顺着劈下,却不见了阿错身影,知道不好,想回刀横削,怎奈招式用老,已被阿错剑指要害,只须轻轻一送,甄雄这条命就算交代了。

杜英及众庄客大惊,仅仅一招,自己恭敬有加的教头就被阿错制住了,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错后撤一步,一拱手:“甄教头大意了,小弟捡便宜。”

其实阿错只是用了一招简单的刺风,全靠瞬间应变,打了个甄雄措手不及。

阿错不是不顾忌甄雄面子,其人势大力沉,内力远超阿错,倘若招架几个回合再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过一见甄雄步法架势,阿错心中有了计较,明白这甄雄远远不是自己的对手,刀法粗燥,力有余而灵活不足,最适合对付一般的山贼草寇,一遇见千锤百炼的名家剑招就会漏洞百出、破绽处处。

“刚才的确是甄某大意了,咱们再来比过。”话刚才说的那么满,甄雄有些下不来台,一张面皮涨成了紫红色。

阿错有些愕然,这甄雄脸皮有些厚了。转念一想,也罢,就拿这人试试新学的花弄影步法,看看威力到底如何,还有何不足之处。

阿错也不罗嗦,站在两丈多远看着甄雄,“甄教头,这次小心了”,双手挺剑,抢先一步冲向甄雄。

甄雄大喝一声“来得好”,也双手握朴刀横于胸前做了攻守兼备的稳妥架势,阿错跃上前来放开左手,右手挺剑一刺甄雄前胸,甄雄大喜,心想不费力气就可以破了你这一招,你内力远不如我,只要磕飞了你的宝剑,看你还有何本事。

甄雄气凝双臂,喝了一声开,举刀外磕,意在一举磕飞阿错的宝剑。阿错忽然抽剑换式,脚下一扭,到了甄雄身后喝了声看剑,甄雄吓出了冷汗,赶紧扭身招架。阿错此时就可一招刺在甄雄要害上,但他志在试招,一转身又到了甄雄身后,挥剑虚砍,甄雄又赶紧回头招架。

只见一道人影围住甄雄不停地转圈,而甄雄在圈子里笨拙地转来转去,拙于招架。

二十几招过去了,甄雄高喊:“不打了不打了,甄某认输。”阿错停了剑势,跳出圈外。甄雄晕头转向胸中作呕,慌忙找到一把椅子坐下,呼呼喘着粗气。

众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杜英问道:“阿错兄弟,你那是什么步法,怎么如此快速?”

阿错并没有用全力,只是发挥了《花弄影宝诀》的三分之一速度,结果让他很满意。

阿错笑道:“这是我玉皇派的一般步法技巧,让各位见笑了。”才是一般步法?倘若是更高超的会怎么样?名门大派固然名不虚传,众人啧啧称奇赞叹不已,暗思明白名门大派就是不一样,俱各面露羡慕之色。

甄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他走向前来,冲阿错抱拳禀首:“甄某今天算是领教了,阁下功夫果然非泛泛可比,甄某输得心服口服。适才出言莽撞,望阿错少侠莫要计较。甄某最佩服比自己强的人,今日一战受益非小,这里谢过!”

这甄雄还真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汉子,前倨后恭也如此自然,倒是一个人物。

阿错急忙还礼:“甄教头如此说折杀阿错了,阿错不过仗着身法灵活而已。甄教头内力远胜于我,真要较起真来,胜败还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