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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拼杀


两个黑影一身黑衣从头裹到脚,只有两只眼睛闪着幽幽的寒光,站在那儿动也不动。

“谁!”阿错的心一下收紧了,真的是半夜的鬼怪出来了?

“呵呵呵呵,我们是黑白无常,奉阎王爷之命,前来接你下地狱。”矮个黑影发出一阵夜枭般的刺耳笑声。

鬼?阿错的头发差一点竖起来,他最怕的就是鬼,多少次在梦中被那奇形怪状的东西吓得魂飞胆散,多少次被吓得从梦中惊醒久久不敢入睡,就怕再做那可怕的梦。他不及细想,就以哀求的语气道:“你们,你们真的是阎王爷派来的?能不能,能不能让我把药送上去,我师姐等着这药救命呢。救了我师姐,我再,我再跟你们走。”他心中发寒,嘴巴不听使唤,说话也不伶俐。

“倒是个多情种子,可惜是只癞蛤蟆,天鹅肉是吃不上了。死心吧小子,你师姐自有人疼惜,小子你认命吧,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呛啷几声,两个黑影同时长剑出鞘:“小子,准备好了,就上路吧。”

“你们不是鬼,是人。你们是谁?为何要杀我?”阿错知道传说中黑白无常一般带着勾命的锁链,这两人既然手持宝剑,自然不是像梦中那样从坟里钻出来的狰狞恶鬼,胆子也大了许多。但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要阻止送药救丰色师姐,别说是鬼,就是阎王爷来了也不能答应。

“废话真多,师兄,听说这小子有点古怪,不过我看,师弟一人就可以取了他的狗命。师兄站一旁观看就是。”矮个黑影道。

“不要多说,快点动手,以免夜长梦多。”低低的声音带着阴狠。

矮个黑影斜举长剑,脚下啪啪的踩着水声,向阿错冲来。

阿错精神身体都疲惫到极点,不由暗暗叫苦,而且他左手还提着药包不能扔出去,虽然右手使剑,但左手的配合作用也不可忽视。

但无论如何不能死在这里,那个躺在床上昏睡当中还想着自己的丰色师姐,还等着这些药救命呢。

他仿佛看见了师姐那苍白痛苦的面庞,疼惜与愤怒自心中同时涌起,想杀我,想耽误救我的师姐,老子和你们拼了!

他抬手抽出宝剑,与矮个黑影拼杀在一起。

矮个黑影的剑法十分陌生,绵绵不断,守御极严而又攻势凌厉,阴险刁钻,很是难缠。阿错虽然眼光极好,但疲累之下手脚反应已经跟不上了,只有左右招架,勉强支撑,长剑几次都差一点被震飞,对方的功力显然高于他。

十几招过后,阿错刺去一剑,矮个黑影佯装后退,又迅即回转,回首一剑,阿错急忙躲闪,下意识中提着药包的左手扬起,矮个黑影一剑贴着阿错的手臂刺了过去,瞬间一阵火烧般的疼痛差点让阿错把药包扔了。

冷静,冷静!阿错极力告诫自己。他退后一步闪开,提剑凝神,眼睛大睁刚要扑上,却瞧见高个黑影也冲了上来,可能看久攻不下,终于按耐不住,要两个打一个,迅速结果了阿错的性命。

阿错心念电转,明白倘若真的形成围攻,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应付的,这条小命真的就扔在这山道上了。

矮个黑影明白了高个黑影的意思,想起刚才自己说一人就行,有点恼羞成怒,嘶吼一声:“奶奶的,就不信我一个人整不死你。”他如恶狼扑食,恶狠狠扑了上来。

阿错眼睛一亮,精光凝缩,机会来了:矮个黑影情急之下,只想一剑赶在师兄到来之前结果阿错,就露出了一点破绽。

此时阿错倘若不抓住机会,高个黑影一到,自己插翅难逃,胜败在此一举。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想在高个黑影到来之前有个结果。

说时迟那时快,阿错似乎吓傻了一动不动,眼看矮个黑影的长剑那锋利的剑锋已经刺到了阿错的胸口上,阿错拼命往右一闪,闪电般刺出。矮个黑影没料到阿错敢如此行险,有些措手不及,但他也不是易与之辈,知道不妙,急忙右闪,长剑依旧前刺,阿错感到胸口、左臂一凉随机剧烈的头痛涌上来,知道自己中剑了,但与此同时,阿错的剑也深深地刺进对方的腰部,矮个黑影惨叫一声长剑坠地,捂住伤口踉跄几步摔倒在地上。

阿错刚趁势拔出剑来,高个黑影已经一个虎跃,双手举剑力劈华山带着呼啸劈了下来。阿错闪躲已经来不及,挺剑拼命招架,怎奈对方力大剑沉,将阿错一下震得后退一步摔倒在水里,尚未来得及爬起,对方一个饿虎扑食挺剑抢上前来,阿错情急之下,懒驴打滚侧身一个兔子蹬鹰式,踹在高个黑影的小腿迎面骨,高个黑影后退了一步站稳了身形又扑上来,阿错已经顺势一跃站了起来,左手一挥黑乎乎的药包向高个黑影砸去,对方正要招架,药包却又缩了回去。高个黑影一愣,觉着大腿被狠狠地钻进一个东西,低头一看,一把长剑深深地刺进自己的大腿,皮肉外面的长剑还在晃动着。

原来阿错左手是个诱敌之计,虚招,右手却暗中从下面把剑甩了出去,这是阿错以前接箭反手甩箭常用的招式,今天无奈之下破釜沉舟,决定再搏一次。他知道想射中对方胸口、咽喉等要害极难,故而对准了大腿。

趁对方一愣功夫,阿错不管对方伤势如何,趁机从高个黑影身旁窜过,夺路向山上奔去。

高个黑影不是等闲之辈,伤势虽然很重,却不管不顾,趁阿错从身边踉跄奔过,扭身猛刺,却刺在阿错的屁股上。

阿错一声惨嚎,如野狼发情,却不敢回头也不敢停步,只管忍住剧痛死力狂奔,边跑便喊救命啊救命啊!

雨渐渐地停了下来,冰凉的山风偶尔吹得山路边的树哗啦啦的响,树叶上雨珠滑落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阿错已经换了右手提着药包,好方便左手捂着受伤的屁股,快一阵慢一阵的跑着,有一声没一声的喊着救命,只是声音越来越小。

血,顺着伤口慢慢留下来,药包早就沾染满了鲜血,浑身湿漉漉的,分不清雨水、血水,身体越来越麻木了,只感到无尽的疲惫、无尽的寒冷、无尽的瞌睡。

跑了多长时间了?阿错记不得了,不过现在已经不是跑了,说东歪西倒的挪动更提贴切一些。

所幸后面一直没有动静,看来那两个鬼一般的东西没有追上来,阿错模模糊糊的想,顺便低低地喊了声:“救命!”

“什么人?站住?”

阿错一个激灵,强打精神,眼睛拼命睁却睁不开,只能从眼缝里模模糊糊地瞧见远处影影绰绰站了几个人。

阿错慢慢瘫软到地上:“要杀,就杀吧!”他知道抵抗已经没有任何意思了,嘴里喃喃念叨着:“师姐,药,师姐,对不起!”

无边的黑暗漫卷过来,他深深地****进去,如同扑进母亲那温暖的怀抱。

……

阿错侧身躺着,一手支头,呆呆地看着窗外,夕阳西下了,白天越来越短了。

从取药遇袭到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前三天一直是在昏迷中度过的。

那天,阿错最后遇见的是宗门巡夜的张成几个弟子,把阿错救了回来。

“阿错,阿错师弟!”

“师姐。”

一个人推开屋门,西下的阳光跟着她扑了进来。她脸红扑扑地,小巧的鼻头上挂着晶莹的汗珠,娇艳红润的嘴唇间是珍珠般的雪白牙齿闪光,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她笑吟吟地看着阿错,满是疼爱怜惜之色,正是阿错的师姐丰色,

“师姐,你怎么来了?”

“怎么,你个死小子,不欢迎师姐啊?”丰色假意嗔道。

“怎么会呢?阿错做梦都梦到师姐来看我呢。”

“净说胡话。看师姐带来的什么?”丰色从身后拿出一簇草一样的东西来,递给阿错。

阿错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药香:“这不是山顶那些叫王不留行的草药吗?都是它,差点让给我们两条命都没有了。阿错贱命一条倒也罢了,要是我的千金师姐有个闪失,阿错可担当不起,罪过下辈子也难以补清。”

“混小子,可不许这么说,师姐看你金贵着呢。”

“师姐,你身体也是刚好,也不好好休养休养。”

“师姐从小什么都干,可没那么娇贵。我就是想着不服气,非把这个什么王不留行采下来不可,咱俩可不能白摔了。”

“师姐还使小性子呢。师姐你到底多大了?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小啊,叫你师姐我是不是吹亏了啊!”

“哼,我这一辈子都是你师姐,你就别想改口了。来,师姐给你换药。”丰色坐到床边上,手头拢了一些膏药、装着药面的药瓶、白布之类。

“别价师姐,还是让陶罐他们来换吧。”

“陶罐小胖他们去给你找野物了,说要给你补补身体,大师兄被师傅叫过去了,其他师兄弟都在前面忙着准备东西过节呢。”

“过节?”

“今天是中秋节,你小子睡迷糊了,不是伤到脑子了吧。”

“师姐,还是等他们回来换吧,我一身都是疤瘌,害怕吓着你。”

“傻师弟,你为师姐差点命都丢了,师姐会被你的伤疤吓着?别废话,听师姐话才是好孩子。”丰色轻轻打了一下阿错的头。

阿错尴尬笑着躺好,丰色先把阿错手臂上的药换掉,又轻轻揭开阿错的前衣,“啊”地娇呼了一声,只见阿错的胸膛之上密密麻麻的尽是伤疤,多数是旧伤,还有三道长长的剑伤比较新,想来分别是金官和这次遇袭留下的,两道横的,一道斜的。

“吓着你了吧,师姐?”

“师弟,真是苦了你了!”丰色柔软的手指轻轻掠过这些伤疤,眼泪滴了下来,落在阿错****的胸膛上,热热的。

“不苦,师姐,你别哭,师姐,阿错已经习惯了,真的。”阿错有点心酸,呵呵笑着道。

丰色忍住心神,小心翼翼的给阿错换好药,又推他一把:“翻过身去,换后面的。”

阿错有点慌了:“师姐,这个,后面就不用换了,真的不用还了。”

“傻师弟,我知道你的伤在屁股上,你把师姐当成你的亲姐姐,姐姐给你换药,你怕什么啊?乖,听话。”

阿错不再说话,他费劲的把身体翻过去,脸趴在枕头上,眼眶一热,慌得阿错使劲咬咬嘴唇赶忙忍住。

丰色轻轻撩起他的上衣,目光在阿错瘦骨嶙峋后背上的无数伤疤上顿了顿,无声地叹了口气,又将阿错下衣褪到合适的位置,揭开原来的包扎布,清洗了一下,看看伤口,小心地涂上药面,重新包扎好,把衣服拉好,轻轻拍拍阿错:“好了,伤口好得还比较快,大概再有十天就全好了。”

“什么叫人贱命硬?就是我这样的。师姐你可骗过我的,我听说你可不是才来山上几年,而是好久就在山上了,奇怪,我怎么没见过你呢?”阿错依旧趴在那儿,想先平息一下心情。

“师姐不是有意骗你,可能那时刚睡醒还迷糊着呢,你看你心眼小的,这点小事还和师姐计较。”丰色没有回答阿错后面的问题,而是问道:“师弟,到底是什么人要杀你啊。”

“我也不知道这两个贼是哪儿冒出来的,又为什么要杀我,师弟也没和谁有如此深仇大恨啊?”阿错平白吃了这么大亏,每一想起就郁闷得很。

丰色道:“郑山师傅气得跳着脚大骂,可也找不到线索,快活三里那面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什么也没留下,看来要找到凶手指望不大了,阿错,你以后要多加小心些,我担心这些人还会动手。”

“嗯。对了师姐,你说会不会是咱宗门里的人干的?我出去只有大门负责守卫的师兄清楚,而且我以前也没有下过山,根本不认识外面的人,这事情我总想着不对劲。”

“师傅也有所怀疑,但没有证据不能胡说。守门的张笑和刘虎说那天除了你没有发现别的人出门,这事情只能不了了之,总之以后防着点。”

“嗯,我知道了。”阿错点点头。

丰色看看屋里已经黑下来,站起身来:“师弟先躺一会,我看看前面有什么好吃的给你弄过来。”她开门去了。

师姐的脚步声慢慢远去,屋里又静下来,墙角有几个蟋蟀也趁机鸣唱起来。

玉盘似的月亮高高地升起来,银辉般的月光从窗口泻进来,没有理睬黑暗中的阿错,洒在冷冷的地面上。

“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阿错突然想起在程一飞给的一本书上,学到的剑圣青莲居士写的一首诗来,不禁心下黯然。阿错的故乡又在哪里呢?是梦中总是出现的那个小村子吗?

他娘的,怎么变得有些酸了,阿错自嘲地啐了一口。

的确,阿错以前从没有想过这些东西,吃了睡,睡醒了就和外门一帮小子胡闹,累了就像死猪一般的睡。现在是怎么了?为什么既有从没有过的温暖感,又有从没如此强烈的孤独感?还有一丝不敢深想的殷殷期盼?他心中有点乱,乱得不敢深想。

“错哥,好吃的来了!”是小胖的声音。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随着传了过来,夹杂着师傅郑山的大嗓门、师兄的磕磕巴巴、陶罐的细声细气、师姐的娇脆笑声。

阿错的小屋里,慢慢的有肉香飘出,引得外面的野狼孤独地对着明月诉说世道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