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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丰色、磕巴、陶罐等


“呼”,阿错一下从梦中惊醒过来,觉着浑身酸疼,刚想翻身,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闷哼一声,不敢再动,侧着头四处打量着。

这是哪里啊?

一盏煤油灯忽闪忽闪的燃着,屋顶木板整齐的排列着,可不是阿错记忆中的四处闪耀星光的破茅草。四周是大块的石头砌成的,密密实实;木制的窗棂上是厚厚的粗糙纸张,外面黑漆漆的;远处传来一阵阵,山风的呼啸声,偶尔有野兽的吼叫声,与鸟儿受惊展翅飞腾的声音。屋里却很是温暖,还荡漾着不知名的香味。

阿错抽动了一下鼻子,嗯,好闻。摸了摸粗糙但洁净的粗制被子,四处踅摸观察,一脸的疑惑。突然,一阵细细的呼吸声传过来,他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有鬼!

伸着声音看去,他的眼睛一下直了:狐狸精!

脖子挺酸了,他一下子趴在床上,不敢动弹,心里扑腾扑腾地直跳。

他死劲掐掐自己的大腿,痛!难道不是在梦里?

大着胆子抬起头,定睛看去,只见一个人少女趴在阿错的床边沉沉地睡着,细密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地颤动着,一头乌黑的秀发,有几缕散落在圆圆的脸庞上,脸庞稍显丰满,白里透红的皮肤,红润微厚的嘴唇微微张开,下巴搁在手臂上,睡得正深沉。

是狐狸精?还是精怪?要不是鬼?阿错瞪圆了眼睛,真害怕这少女突然惊醒,忽闪着幽光的眼睛,伸着猩红的长舌头,挥舞着乌黑尖利的长指甲,来取阿错的小命。

阿错在这山上生活了十几年,除了沈忆梅,几乎没见过年轻的女人,就是年老的也极少,就是一帮混小子整天折腾。

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三更半夜的一个年轻的少女睡在自己的身边,由不得阿错不胡思乱想。

似乎还没动静。

还没动静!

阿错按耐不住,忍住屁股上的剧痛,咬牙轻轻半撑起身体,一只手慢慢伸向少女的嘴边:哈,呼吸是热的,不是鬼,不是冰凉凉专挖人心吃的鬼就好多了。

阿错心神不定之下,颤动的手指不小心指甲挂上了姑娘的下颏,很少修剪的指甲或许刺痛了少女,她一下迷迷糊糊的睁开大了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忽然看见一个男人睁着眼目不转睛瞧她,吓得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阿错本来就胡思乱想,少女突然睁眼,吓得他也啊的一声,下意识要坐起来起床逃走,不料屁股上的剧烈疼痛让他的叫声更加惨厉,然后又重重摔倒在床上,心里想着这少女现在不知道变成什么清面獠牙、就像梦里总是梦见的鬼一样,吓也要吓死人了,赶紧把被子蒙住头,嘴里不住的胡言乱语哀求着:“妖怪奶奶,鬼奶奶,狐狸精奶奶,千万不要吃阿错的肉啊。阿错好放屁,三年不洗澡,臭得很。”

阿错平常看来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是怕黑、怕鬼。因为他爱做梦,而且每每在梦里总是有一个青面獠牙的鬼出现,眼看着一步步逼来,他却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

少女似乎已经清醒过来,站起身来伸个懒腰,丰满的身材却生了个诱人的小蛮腰,鼓鼓的胸部,洋溢着青春时光的葱郁气息与勃勃生机。

丰色听得阿错夹七夹八的胡说,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柔声抚慰道:“阿错师弟莫怕,我是你师姐丰色,可不是鬼奶奶、狐狸精奶奶。”说着又笑起来。

少女柔美的笑声让阿错放松了不少:“你真的是我师姐,不是鬼?”一转念又觉不对,“不对啊,我身边都是一些贪吃好睡的傻小子师兄师弟,什么时候有了这么美如狐狸精的一个师姐。”

少女丰色拉长了声音笑道:“早就听说你这臭小子爱胡闹,挨了一顿板子也不改。你不知道吧,你已经入了内门,和我一样都是长老郑山师傅的弟子。”

听说板子两个字,阿错终于放下心来。想着,鬼呀、狐狸精啊、妖怪呀,恐怕不会费神操心什么板子的事情,直接吃了就是。

“什么,我成了内门弟子?”阿错心下惊喜,不过此时他的注意力不在这里,只想仔细观察一下这个美貌师姐。对于阿错来说,一个年轻柔美女子的吸引力,在这时候超过了一切。

阿错费劲扭转身体,欠起身体把头斜倚在墙上,细细看了看少女,发现她果然也是一身的黑色夹袍,。

虽然阿错的眼光有些无礼,少女倒也不恼,她用手理理长发,笑吟吟地看着阿错。

阿错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师姐,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你叫什么名字啊?这是什么地方啊?我怎么在这里啊?”

“师弟不记得了?你被打了板子,已经昏睡了大半天了,师傅就把你抱到这里了,说你伤好以后就在这里修炼,帮他照顾药材,听说你箭术好,方便驱赶糟蹋药材的****。这里就是师傅的药园。我叫丰色,是前些到山上的,没学过射箭,所以你不认识我。”

阿错心想,这次这板子挨得够狠,千锤百炼地铁屁股竟然没有抵挡住。他转了转头:“师傅是谁啊?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少女丰色道:“师弟你莫不是被打糊涂了?再给你说一遍可要记住,师傅是咱玉皇派的三长老郑山啊。师傅的脾气可是火爆得很,你要还像以前,少不了苦头吃。我平常也替师傅照看药园,其他师兄下山的下山,修炼的修炼,只好我倒霉了,师弟你要赶紧好起来,我以后抽出时间也要加紧修炼呢,多一个人我可是轻松多了。”

哦,原来自己成了郑山的弟子,这以后可得小心些。他的大弟子石磕巴可就被他折磨得死去活来,听说挨了不少胖揍。

两人随意闲聊着,阿错感到空气里弥漫着一层神秘的气息,是春风掠过三月绿油油麦田的青气?是八月桂花沁人心脾的香气?都不是,也似乎都是,心里好像笼罩着一层层什么东西,一点神秘,一点兴奋,一点不安,一点向往。说不清讲不明,似乎一个小小的种子慢慢在泥土里膨胀,沉重、烦躁,又有一丝丝不明的欢乐。

阿错疑惑,怎么突兀地就蹦出来这种感觉呢?它是如何产生的呢?是这个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圆圆的嘴唇的温柔少女带过来的吗?

女人都这么神秘吗?阿错没见过什么女人,故此不清楚。

丰色看阿错突然发呆,一双眼睛呆呆地盯着自己,又似乎没看自己,没来由的有点心慌:“阿错,师弟,你怎么了?”

阿错一下回过神来,支支吾吾道:“没事,我没事。”说着说着突然感到某个地方很不舒服,很急的感觉,啊,要尿尿?对尿尿,怎么把这事都忘了,梦里也没有忘过这事啊,今天真的是怪了。

越想越急,恨不得立即来个痛快,一天多都没小解了!可仔细又一想发觉坏了,这可怎么办呢,自己不能动弹,浑身的衣服也不知何时被脱去了,大概是顾忌粘连伤口。

他一狠心道:“师姐,你扭过脸去。咦,我的衣服呢?”

丰色刚扭过脸,听得阿错找衣服,问道:“你找衣服干什么?你的衣服已经破了,还没收拾好。”

阿错急了:“我要小解!没衣服怎么办?有了,我披着被子”说着就要挣扎着起来。

丰色红一下子红了:“你这臭小子,外边风大,你又有伤怎么动弹,其他人离得又远,这这……”一跺脚一扭头走了出去,少顷又回来了,手里提了个瓦盆,望阿错床边噗通一放,“师弟,你、你就在这里吧。”随即又扭头走出门外。

阿错嘿嘿不好意思笑着,突然又感到心里有点酸酸的。望着丰色离开的方向,一时心里不知是何滋味,料峭的山风呼啸,掩阻挡不住随着春日里而来的的那一丝温暖。

……

“阿~错,阿错,吃、吃、吃饭了!”

阿错不醒。

“吃、饭了!”

一声闷雷也似的声音阿错从梦里惊醒,他吓了一跳:“咋啦咋啦!”

“嘿嘿,是、是我,阿、阿错师弟,吃、吃饭了!”

阿错清醒过来,睁眼一看,天已大亮,窗前站了一个粗壮的汉子,六尺多高,说话结结巴巴,正是郑山的大弟子石磕巴,大名石克巴,原来是个流浪儿,被郑山拣上山来,这个名字还是郑山起的,石克巴为此埋怨不少,说师傅不会起名,让自己真的磕巴了,要是起个石顺溜多好?有一次郑山被石克巴磕磕巴巴的埋怨弄恼了,狠狠踹了他几脚,威胁他再说名字起得不好就轻者不让吃饭,重者逐出师门。

石克巴饭量大,以前饿怕了,两种处罚都意味着以后要饿肚子,石克巴一下软了,以后看见师傅服服帖帖的,像个傻媳妇,师傅一瞪眼,他就发抖。

阿错和不少内门弟子都认识,现在的很多内门弟子都在外门练过射箭,阿错身上的箭伤最深的几个地方就是石克巴留下的,他虽然剑法练得不好,可是内力强劲。刚开始的时候看见石克巴拉弓他就心跳,后来慢慢地就射不着他了,石克巴为此挨了不少板子,两人基本算扯平了。

阿错揉着眼睛:“哦,是磕巴师兄啊。丰色师姐呢?”。说着又扭头四处看了看

“找、找丰色师妹吧?嘿嘿,小、小子哎,人小鬼大啊!别、别找了,以后就、就是大师兄我、我伺候你了,丰、丰师妹烦、烦你了。”

说着他用一只手帮助阿错坐起身来,然后把一个木板往阿错面前一放:“吃、吃饭!”

木板上一碗小米粥,几个杂面窝窝,一碟青菜,里面竟然还有几片肉。这比阿错以前吃的简直好多了,山里的野味可不是那么好捉的,平常的饭菜也就是两个窝头、一碟咸菜,好的时候会有热汤喝。

阿错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可一天没吃饭的饥饿感觉压倒了一切,呼呼噜噜吃起来。

石克巴看阿错吃得香,虽然早上吃的不少,还是忍不住砸吧着嘴,希望阿错能抬起头来,看自己一眼,然后问自己吃了没有,自己顺嘴再吃几口。但可恶的阿错就是老牛喝水不抬头,不管不顾自己夹起一筷子青菜,然后又是一片肥肥的肉片,往嘴里填。

石克巴这个气啊。他咽了下口水,实在忍不住了:“阿错师弟,好吃不?”竟然忘了结巴了。

阿错低着头,拿起最后一个窝头,又喝一口香喷喷的小米粥,噎得伸直脖子不清不楚的说:“嗯,好吃好吃,就是少了点。”

石克巴也似乎被噎了一下,心里恨恨的道,噎死你个贪吃的臭小子!

吃完后石克巴也不急着走,磕磕巴巴讲述师傅看他这一段剑法也没什么进展,气得让他滚远点,说道陪阿错去吧,省得在面前看着生气。何况丰色是个女孩子,照顾阿错毕竟不方便,自己还要修炼。

石克巴一听可以离师傅远些,心里很高兴,和阿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石克巴道:“阿、阿错,你这次可是出、出了大风头,打、打败了峻极派的沈忆秋,那小子狂、狂的没边,我、我看着都生、生气,不是师傅拦、拦着,我都忍不、不住手了,倒、倒是让、让你小子捡个漏,还、还还顺便把路道~那个王八蛋整、整治一下,不、不错,有种,大、大师兄很、很满意。”

阿错瞅着石克巴:“磕巴师兄?师傅拦你了吗?是你自己害怕不敢上吧?”

石克巴大怒:“谁、谁说的?我是害、害怕打伤沈、沈什么小子,师傅不让、让我吃饭!”

阿错嘿嘿一笑,不再搭话。石克巴也自觉回避了这个话题。

然后两人又聊到武功修炼情况,阿错大吃一惊,才知道外门弟子和内门真的没法比。

内门弟子多数玉皇心法都修炼到四层左右,最低的也三层,石克巴和掌门大弟子杜宇是最高的,都已经达到了五层。程一飞和二长老的大弟子也是他的儿子吕锦都练到了四层顶峰。至于《秋风剑法》,内门弟子都学了全套,多数弟子都已达到三层,好的达到四层。不过江湖行走,一般关心对方的首先是功力大小,至于剑法,因为各种招式都有,意外随时出现,不是你练得好剑法就稳操胜券,故此倒显得不是特别重要。

石克巴虽然力大,但剑法练得不好,勉强三层,怪不得郑山揍他;揍他的另一个原因是郑山自己也有这个毛病,内力不错而剑法平平,一个好师傅总希望弟子能超过自己,能弥补自己的缺憾,眼看石克巴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郑山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而外门弟子就差得远了,都是学的前几层。想高也高不到哪里去。

像阿错,内功心法虽然已经练到第二层顶峰,但因为没有以后的口诀心法,所以无法更进一步。

阿错却是一个怪胎,虽然只学了鸣风、刺风、乱风、长风、潜风、旋风六招,第一招鸣风是起手拔剑招式,最后一招是防御所用,中间四招进攻招式。这六招剑法阿错运用得纯熟无比,特点是速度快、反应快。虽然不知道练到了第几层,因为是外门弟子,学的不完整,也难以测试,但阿错很自信,单对单不惧任何内门弟子,当然这不过是他自己自吹自擂,现在真的遇见杜宇、吕锦、程一飞这样的高手,恐怕还颇有不如。

聊了一会,石克巴突然想起来:“昨、昨天师傅把、把你抱过来,我帮、帮你把衣服脱了下来,你死狗似的啥、啥也不知道。丰师妹把你露、露着屁股的破烂拿走清、清洗修补了,你这两天也不、不要起床了,拉屎拉、拉尿喊我就行,全当你、你是我儿子,照顾起来我也、也不吃亏,以后你吃肉肉时别、别忘了师兄就、就行。”

阿错想要还嘴,可似乎有点说不出话来,只是点点头。

那件衣服穿多长时间了?阿错似乎不记得了。有多少窟窿?阿错也说不清了。

外门弟子都是来时发一套宗门服装,然后就不管了。自己要换新衣服,只有自己花银子,或者为师门做出什么贡献。

阿错没有家人没有爹娘没有银子,故此只好整天穿着筛子一样的衣服。这一次挨打,还怕把衣服打的不成样子,还专门撩了起来,否则有衣服隔一层也会好很多。

石克巴帮助阿错方便完,自己就走了。没有了磕磕巴巴的声音,小小的木屋里安静下来。阿错听着外面呼呼地山风声,呆呆地看着屋顶,全无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