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扭住活活血也不错嘛。何况今天不扭住还有以后呢,我这等于提前给你治疗,你懂不懂傻丫头笨丫头?”阿错心里暗笑,小样,跟我斗。
“去去去,不让你洗了,一身臭哄哄的,把人都熏晕了。”海朵朵心里慌乱不已,将阿错踢到一边。男人头,女人脚,只能看,不能摸,这两个年轻男女,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思,都忽略了这一点。
“不洗正好。”阿错嘴里如此说,还是又换了一盆清水,海朵朵自己在里面晃荡两下,赤足放在阿错拿来的一只小矮凳上,闪着淡淡的白光。
“朵朵,你有什么事情吧?”
两人一左一右分坐在桃树旁。
“都是你捣乱,让我差点把正事忘了。”
阿错知道辩解不清,只顾问道:“什么正事?”
“明天就是比武招亲的最后一天了,我爹怕有什么意外,让我来看看。”
阿错苦笑一声:“还真让你爹说着了。”
海朵朵斜眼看他,等待阿错继续说。要是平常海朵朵早就咋咋呼呼问什么事了,可此时此刻,在她心里,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大惊小怪了,从未有过的舒畅,崴住的脚也不感到疼痛了。
“今天,就在你来之前,柳含霜,也就是那个昭武公主,派人把我叫进宫中,逼我明天出战,否则就要灭了我的武馆,把我们杀个鸡犬不留。”
“好狠辣的女人。咦不对,那么多人她不找,为什么偏偏相中你呢?莫非你与她有什么奸情?”
“朵朵,看你那小脑瓜里都是什么念头?别忘了你还是一个未出门的大姑娘。”
“大姑娘怎么了?你老实说,你和她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她什么身份?能看上我不是瞎了眼了,何况她一直想找我的麻烦,你也真敢想。”
“你什么意思?莫非我来找你就是我瞎了眼?”
“我们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你扯到自己身上干什么?”
“是吗?”海朵朵望着他。
阿错忽然觉得有些心虚:“不说这个了,你怎么办?”
“什么我怎么办?是你怎么办!敢坏了帝国大事,你死无葬身之地,不上去你的公主又会要你的小命,你先想想自己怎么逃过这一劫吧。”
阿错得意洋洋:“嘁,这点小事能难倒我混世小魔王?明天一早,我就让武馆的人全部去丐帮总舵,我自己去相国寺看看,见机行事就是,实在不行我就溜之乎也,直奔黄鹤楼,柳含霜要是敢动我师姐,我就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两双。”
“是来两个杀一双,笨蛋。”
“错,他们来两个我杀了之后,我就要主动出击,再杀两个,不就是两双。”
海朵朵哼了一声,忽然轻声道:“阿错,你倒是对你师姐好得很。”
“那是,我师姐又好看又善良,待我好得很,谁敢惹我师姐,死定了。”
停顿了一下,海朵朵又道:“你是不是喜欢你师姐?”
“那是当然。”
“我说的是,是那种喜欢?”
“喜欢还不一样吗?”阿错愕然,心里清楚得很,那滋味是绝不相同的。
“就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海朵朵的声音越发低了。
“师姐把我当弟弟,我把师姐当姐姐。”一种尘封已久的感觉忽然喷涌出来,在阿错的眼中留下一层朦胧,一片空洞,化作夜风飘然四散。紧接着,浓郁的思念之情爆发出来,猝不及防之下,眼中的那层朦胧化作滚烫的液体,就要夺眶而出。
哦,师姐!
咳咳!阿错使劲咳嗽了几声。
“你怎么了?”海朵朵的声音分外柔美。
“风吹着了。朵朵,夜深了,你也回不去了,要不,我扶你回房休息吧。”
“我想再坐一会,你累了吗?”
“不是,今天出了一身臭汗,谁见谁说臭,我想去河里洗洗。”
“那你去吧,快点啊,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阿错应了一声,回房去了件换洗衣服,把门带好,来到汴河岸边,杨柳岸边残月西沉,左右无人,阿错飞快脱光衣服,跳入水中。
上面的水已经凉了,下面暖暖的,分外舒服。阿错胡乱游了一圈回到岸边水浅的地方,开始清洗身体上的灰尘。水波粼粼,似乎是师姐温柔的笑容,似乎是莫姑娘恬淡的笑容,似乎是海朵朵狡黠的笑容。
美人如花隔云端,阿错忽然想起淫贼花正开曾经吟诵过的一句诗,又忽然觉得花正开死得有些可惜了。
他啪地一声拍得水花四溅,惊飞几只杨柳树上的鸟鹊,打断了心中莫名其妙的念头,擦洗了一下身体,穿上衣服,回到桃花庵中。
关好大门,海朵朵还斜靠在木椅上,竟然已经睡着了,鼻息微不可闻。
“朵朵!朵朵!”没有应声。
阿错停了停,转身向东厢房走去,将床铺清理铺好,回到院中海朵朵依然还在熟睡。他犹豫了一下,俯身将海朵朵抱在胸前,没敢看姑娘那如花的娇颜,把海朵朵轻轻放在床上,拉了一条薄被盖好,转身向外走去。
“阿错!”
阿错顿时止步,向后看去,海朵朵依然在睡。
“你个混蛋,敢摸我!”
“混蛋你……”
“阿错……”
如酥软到极处的低低吟,让阿错一阵心神恍惚。他不敢再听海朵朵的梦话,慌忙带好门,走了出去。
这泼辣的死丫头,怎么在梦中发出那样的声音,真叫人受不了。阿错大可大口的喘着气,望了一眼自己住的黑漆漆的正屋,觉着激烈的胸口跳动,经受不住房中那狭小空间的挤压,索性坐到桃树下,望着无垠的暗灰色苍穹。
新月早已落下,万籁俱寂中唯有风与树的和鸣声音,它轻轻抚慰着、伴随着阿错那颗孤独、倔强而又充满幻想的心,让它平静,让它进入另一个世界。
拂晓时分,阿错行了过来,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发麻的身体,看东厢门依然紧闭,知道那丫头还没有起来。
阿错离开桃花庵来到武馆,杜英早已起来,门人都在修炼,阿错大家一一打个招呼,心中很是高兴与欣慰。不是真舍不得这些兄弟,他早已一走了之,哪里会受公孙瑾等人的要挟。
阿错和杜英秘密商量一会,杜英表情沉重,但表示一定会保证大家的安全,马上就按照阿错的计划安排弟子们疏散。
至于海朵朵,让门人找一匹马或者一顶小轿,再派黄晓燕、果果和一些门人护送到丐帮,然后让丐帮通知海连口这边的情况。
两人商议已定,阿错回到了桃花庵,趁机静坐了一会。一顿饭工夫,果果、黄晓燕和七八个门人牵着一匹枣红马就过来了。
果果和黄晓燕两人笑着看了阿错一眼,就进屋去唤醒海朵朵。
阿错有些心虚,把自己收拾了一下,背好长风剑,收拾好随身物品,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必要的物品还是要带走的。
阿错恋恋不舍地走出房门,发现众人已经到了大门外。
“又不是大姑娘出嫁,拖拖拉拉的。”海朵朵看见阿错出来,撇了撇嘴。
“人家出嫁都坐轿,朵朵,你怎么骑着马?难道你也要娶个新娘子?”
黄霸、陈三斤几个人都笑起来。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海朵朵嗔道,接着又转向黄霸几人,‘“笑什么笑,快走!”
“馆主小心点!”
“阿错哥早点回来。”
“你们也不要大意,黄霸,这些人要出了事我找你算账。”
“馆主你放心,保准一个不少等你凯旋归来。”
阿错把小包裹交给果果保管,和众人挥手告别,又看着枣红马上海朵朵的身影越来越远,刚想起步,却发现海朵朵在马上扭过脸来,嘴唇迅速翕动了一下却没有声音,然后迎着东升的旭日渐渐远去。
这鬼丫头。
阿错无声一笑,又回到桃花庵,练了一会剑,活动了一下筋骨,终于留无可留,锁好小门大门,头戴毡笠向大街走去。
我会回来的!
喝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又揣了几个大饼,要干活了,不吃饱不行,不预备点余粮不行。
日上三竿,太阳一大早就火辣辣的,普照着雄伟的汴京城。宽阔的大道上人流比往常稀疏了不少,很多人都已经涌动了大相国寺不远处的小校军场。
说来可笑,大相国寺本来是佛家圣地,讲究的是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慈悲为怀。门前不远处却偏偏是星罗帝国京城卫戍军队的一个小校军场,血肉横飞的场面时而有之。据说当初设立时,曾遭到大相国寺的极力反对,但当时的星罗大帝赵定认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相国寺也不列外,即使有所不妥但既然帝旨一出,断无更改之理。先帝赵定并不是草莽之辈,也懂软硬兼施御人之道,为了安抚大相国寺,特意将其主持封为护国军师,敬酒罚酒都不能吃的大相国寺众僧也颇知变通,借坡下驴,该寺佛事倒因此兴盛了不少,渐渐成为中土第一名寺、星罗佛教之首。
小校军场此时人山人海,人声鼎沸,四处有一队队的官兵在维持秩序。
比武招亲的擂台,设在点将台的不远处,十分宽阔。左右还有两幅巨大的对联,上联是“比武招亲千古佳话”,下联是“耀武扬威保国安民,”对仗并不工整,字体遒劲有力倒还不错。
阿错来得晚,到不了跟前去,只能远远看着,幸亏擂台高大,也能看得清楚。
擂台上现在正站着一个人,是一个五短身材的胖子,手执不住滴血的宝剑,在台上四处溜达叫嚣。台下一片叫骂声。
“请问这位老丈,比得怎么样了?”阿错开口问向身边一个面目慈祥的六十多岁的老人家。
老人扭过脸来,看了一眼阿错:“你是第一次来啊?”
阿错点了点头。
“嗨,小哥,真是闷煞人了。”老人一拍大腿,“从比武以来,咱星罗的人都死了几十个了,你说平常都吹得山响的那些高手们都去哪里了?你看见台上这个小矮子没有,说叫什么井上狗父,今天就杀了咱们六个人了,恶得很。”老人越说越气,“你说说,难道咱们那娇滴滴的公主就要嫁给这种野兽一般的东西?要真是这样,咱们新罗人的脸往哪里放啊!”
“这个老人家您不必担心,据我所知,就是这什么狗父最后胜了,公主也只会嫁给他们国家的一位王子之类的大人物。”比武招亲的规矩阿错还是知道一些的。
老人把眼一瞪:“还不都一样?这夜重国都是不开化的野蛮人,公主这不是凤凰落到了野鸡窝,丢人真丢人,我老头子非气出病来不可。哎这位小哥,看你身背宝剑也是个会功夫的人,功夫怎么样?”
“我这把宝剑是充充样子的,可当不得真。”
“嗨,这可怎么办好。泱泱一个星罗帝国,竟然没有一个高手,反倒让这些野人在我们家门口耀武扬威,称王称霸,颜面何存啊。”这老先生倒是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不再理睬阿错,转头看向擂台。
“还有没有不怕死的?哈哈,想不到我井上狗父打遍星罗无敌手,你们不是有什么中土十杰吗?怎么都成了缩头乌龟?原来也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哈哈哈哈。”夜重国井上狗父在台上来回踱步,腆着肚子不可一世,中土话说得倒十分流利。
“矮胖子你吹什么吹,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井上狗父,我看你比熊还笨。”
“丑鬼,滚回你们夜重去。”
“井上狗父,我****八辈祖宗。”
台下多是星罗人,大家一阵叫骂。
井上狗父倒提宝剑,把小眼一瞪,伸手一指:“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就知道瞎叫唤,有本事上来,我一剑就砍掉你们的狗头。你,说的就是你,看着个子不小,也是草包一个,有种你就上来,没种就回家吃奶去,老子就瞧不起你们星罗这些只叫唤不下蛋的货色。”
“矮胖子你他娘的猖獗什么?你忘了你们的祖宗是怎么被我们杀得屁滚尿流滚回野老家的。”
“就是就是,你爹你爷都被我们星罗人杀绝了,你是怎么生出来的?看你丑鬼样,说不定是你娘在井边和野狗交配生的你。”
“不错,狗就是你爹,你是个畜生杂种。”
井上狗父也不生气,他一撇嘴:“哼,这些星罗人别的不行,就是长了一张嘴,有用吗?就你们还吹,不是老毛子帮助你们,你们星罗早完蛋了,吹什么吹!真他娘的不怕死,你们倒是上来,和我井上狗父见个真章。不敢了吧?尿裤子了吧?一群废物,瞎嚷嚷什么,我都替你们害臊!”
这井上狗父不仅剑法高超,嘴巴也甚是了得。
镗的一声锣响,擂台后面一位官员模样的人站了出来,他脸色阴沉,沉声喝道:“这是大帝钦准的比武招亲,乃是神圣场合,任何人不得再有辱骂之辞,更不许妄论国事,否则,本官定将严惩不贷,轻者驱逐出场,重者打入大牢。”他扫视了一下四周,重重哼了一声,“成何体统”,转身回原位坐下。
场内一时寂静下来。
“还有人上来没有?没有就是我夜重国取胜了,哈哈哈!”在这寂静之中,井上狗父的声音分外刺耳,说完还冲点将台方向躬身施礼,让人莫名其妙。
“井上休要狂妄,让我流水公子会会你。”随着喊声,一个身穿蓝衣的年轻人由外圈走了进来,两旁的观众急忙闪开一条道。
“流水公子?流水公子是谁啊?”
“看服饰是咱诛邪联盟的人。”
“不错,诛邪联盟的人终于出头了。”
“我认得这个人,好像还是十杰之一,叫什么?好像姓孟。”
观众兴奋起来,诛邪联盟的人终于出头了,这下可有指望了。
来人正是诛邪联盟的孟非,他后面跟着原落雁派的陈青以及几个同门弟子。
陈青在台下止步,嘱咐孟非道:“孟兄小心。”
“陈兄放心。”孟非脚尖一点,轻轻飘起,落于擂台之上。
“好!”
“星罗的人就是行,你看这轻功,丑鬼你会吗?”
台下的观众纷纷鼓掌喝彩,叫好声此起彼伏,似乎取胜在望。
“来人报名。”井上狗父见来人轻功极好,心头一凛,赶紧退后两步最好准备。
“你听好了,本人孟非,人送绰号流水公子,乃中土十杰之一。你不是看不起星罗人吗?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知道中土十杰不是你可以轻视的。顺便告诉你一句,对付你这种夜重人,本人要使用的这门剑法叫‘往生剑法’,你要小心了,刀剑无情,不要被我送到地狱去。”
“哈哈哈,不知功夫如何,先见牛皮大吹,果然很有星罗风采。好,就让某家会会你这什么十杰,是不是有点本事。”
“那就来吧,还等什么?”孟非蓝衣飘飘,神采飞扬,好一表人才。
阿错在后面看到,心道和师姐倒是郎才女貌十分的般配,有些黯然有些欣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