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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底牌


“风掌门莫急,杜某有一样东西要给风掌门观看,请派个人来取。”

“没兴趣。”风正源转身欲走。

“你儿子的东西风掌门也没有兴趣吗?”

“什么?你再说一遍。”像不小心踩了一脚狗屎一样跳起来,风正源声音抖颤,再不复智珠在握的沉稳。

“怎么,风掌门现在有兴趣了?”杜无前一笑。

儿子?群雄知道,峻极派掌门风正源不仅没有儿子,女儿也无一个,正因为如此,把其中一个弟子认为义子并改名风双归,人称生死公子。怎么突然又冒出一个什么儿子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义子毕竟不是亲生儿子,这一点对任何一个家族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耻辱,何况在江湖上地位显赫的风正源。

“快说,你快说,你都知道些什么?”风正源完全失去了掌门的风度,恨不得立即飞过来向杜无前当面逼问。

风正源心里清楚,自己有些事情是外人很少知道的,既然杜无前如此说,一定大有缘故,说不定就此找到儿子也未可知。

“我知道你儿子的下落,倘若风掌门答应就此收兵,杜某愿意把消息告诉你,如何?”

风正源神色变幻,须臾缓缓长出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变得冷静起来:“不行。一个消息就想换走我峻极派的宏图大业,不可能。”

“看来这个儿子有与没有,对风掌门无关紧要了。”

“废话少说,你要是现在把儿子送到我面前来,风某二话不说领人就走。倘若姓杜的你依然装模作样故弄玄虚,风某恕不奉陪。”

众人没有看到,此时有一个人把目光在玉皇派几个弟子身上来回察看,意图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杜无前心底叹了口气,明白这风正源终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想糊弄过去是不用再想了。

可惜,自己的这一张牌今天终于要翻过来了,翻一张少一张啊!

“十六年前,三月三那天……”杜无前缓缓说来,突又嘎然而止。

两方人马都愣了愣,不知道杜无前为什么不说了。

“那个人是你?果然是你,我早就怀疑,真的是你。”风正源却像疯了一样,胡子根根直立如同刺猬,双目喷射出饿狼般的吃人目光,隔了老远盯着杜无前。

“杜某本意要报杀父之仇、灭门之恨,终不忍心,抚育了一十六年,终于长大成人。”杜无前的声音依然不紧不慢,似乎很平静,又似乎很沉痛,还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讲出的话却是断断续续,一般人难以理解。

“是谁?是哪一个?你告诉我?”风正源似乎完全明白了他的话,一颗心几乎要蹦出来,一个失散了十几年的儿子突然有可能重归父亲的怀抱,这种心情可想而知。

杜无前退后一步,眼睛余光扫描了一下后面,自觉不自觉挡住了后面的人,让几个弟子都站在了自己前面:“你的儿子就在这里面,看看你自己能否认出来。”

群雄心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让人猜,这杜无前真他娘的会折磨人啊!

风正源的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他唯恐看不清楚,下意识沿着苍龙岭向上移了几步,后面传来急切的声音:“爹爹小心,不要靠得太近。”是义子风双归的提醒声音。

风正源停住了脚步,内力运转双目凝神,在孔朝圣、阿错、吕锦、鲁玉、杜宇几人面部来回逡巡,他思索了一下,突然把目光停在阿错身上,刚要用指出,却被紧盯着他的杜无前大声喝道:“且慢。”

“怎么?”群雄俱是一愣。这些事情都关系到大家的性命,不由人不操心。

风正源急道:“杜无前,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无前不理他,转向陈林诸位掌门:“陈掌门,请速挑选二十名信得过的高手,护在我等身后,并请德美方丈大师、海帮主、武掌门、英布掌门注意后面群雄动静,事关重大,大意不得。”

众掌门帮主都是天资聪慧之人,略微思索就已明白,迅速作出安排,同时无不暗赞杜无前心事缜密,考虑周全。

看安排妥当,杜无前对早已急不可耐的风正源喝道:“此时人多嘴杂,心思各异,你的儿子乃是当前的关键,风正源,难道你还不明白杜某的意思吗?倘若突发惨变,你承受得起吗?”

风正源毕竟是一派掌门,经历过无数风雨阴谋,略一镇定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也迅速做出了安排。

“杜掌门,可以了吧。”儿子在人家手里,风正源不自觉语气客气了许多。

杜无前又回到五人身后。此时五个人有三个都晕头转向,鲁玉、阿错、孔朝圣都是孤儿,一个个手足失措,不知道会不会一不小心那位风正源就成了他们的爹,就是有爹的吕锦也害怕一不小心爹也换了人。

“中间,中间的那一个,就是我的儿子。”

中间是谁?落雁峰与峻极派两边的人都伸长了脖子仔细打量,当然落雁峰看得最清楚:那个中间的小子是阿错,阿错竟然是风正源的儿子!

阿错已经呆若木鸡,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呵呵,不错,中间这个正是你的儿子,在本派他的名字叫阿错,风掌门果然好眼力。”

“爹,他是不是骗你的。我怎么感觉这个阿错不怎么像你啊?小心有诈。”风双归在身后提醒风正源。

“这阿错真是风正源的儿子?怎么看着不太像啊?”落雁峰一方不少人也有此疑问。

“不过皱眉头的样子,倒是和风正源有些相似。”

“不错不错。”不少熟悉风正源的人附和道。

风正源紧紧地盯着阿错,心里暗道,阿错和风某已经过世的母亲年的时候的脸盘、身材很相似。我总以为我的孩子应该长得像我,没有想到隔代像,无怪以前怀疑杜无前就是抢走我儿子的凶手,可查了几次,也没有发现破绽,谁知道阿错不应该是风双志,谁知道风双志像他奶奶呢?当然,这些想法只是心里一念之间闪过,风正源并没有说出来。

“不过话再说过来,万一你杜掌门随便弄个有点相似的人糊弄我,风某这亏岂不是吃大发了?”风正源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众人一想是啊,这世上相似的人多了,口说无凭啊!

杜无前哈哈一笑:“风掌门,你太小瞧我杜无前了,把杜某当做什么人了?不说别的,十六年前的三月初三这个日子有谁知道?你曾经遗失一个儿子的事情又有谁知道?哼,当时你为了追杀邪教那人,唯恐有人趁机对你不利,把派里的事情掩饰得严严实实。也罢,杜某对你太了解了,明白说这些难以打消你的疑虑,你派一个人过来,杜某给你一些东西看。”

风正源略一权衡:“甘师弟。”

“掌门师兄叫我何事。”一个精干利索的中年汉子快步来到风正源面前,看年纪比风正源略小。

“麻烦师弟过去一趟,从那杜无前手中将东西拿来。”

“师弟遵命。”

“当心一些。”

“掌门放心。”

少林德美方丈、丐帮海连口帮主在此,也没有人敢做出言而无信的事情。

风正源的这位甘师弟名叫甘大新,四十余岁,轻功极好,也是峻极派的顶尖人物,曾经和风正源生死与共,有着胜过兄弟的感情。

甘大新稍微收拾了一下衣服,观察了一下苍龙岭,运内力一提丹田气,身子轻轻纵起,脚尖在滑溜溜的冰面上轻轻一点就是近丈远,中间没有任何停滞,如一道道影子在陡峭的苍龙岭上掠过,不多时就到了金锁关。

“好功夫!”

“连天纵果然名不虚传。”

缓过劲来的群雄又开始热闹活泛起来。

甘大新面不改色来到杜无前面前,双手一拱:“峻极甘大新见过诸位掌门及江湖同道。”

大家都略微还礼,此时不是啰嗦时候。

“甘大侠好功夫,”杜无前赞了一句,从杜宇手中接过一个小包裹交给甘大新。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对甘大新这种轻功卓绝的人来说,借势下山更快,转瞬间他就纵下苍龙岭,将包裹交给风正源。

风正源在弟子搬来的桌子上小心打开粗布捆扎的包裹,露出一件红段子的薄棉袍,依稀就是当初儿子穿的那件,毕竟不是做母亲的记得没那么清楚。再一看,里面还有一张牛皮纸包裹的一个东西,解开之后,里面是一个小小羊脂般洁白的玉坠,风正源谨慎地取出来,对着日光一看,一个篆体的“风”字分外醒目,正是风家的传家和田玉坠。

风正源眼眶顿时有点湿润,他哆嗦着手把玉坠放在鼻子边闻了闻,依稀上面还有儿子幼时的奶香味,他自言自语道:“我的儿子,儿子啊,爹可找到你了!”

他擦了一下眼睛,定了定神,深深吸了口寒冬的凉气,感到清醒了许多,高声喝道:“杜掌门,请把我儿子送过来吧!”

杜无前道:“那风掌门刚刚说过的,只要儿子到了面前,你立马带人就走……”

“哈哈哈,各位放心,明争暗斗风某没有顾忌,不择手段。但有一点,风某一言九鼎,言出必随,况且当着诸位高人及江湖同道,如食言而肥,风某以后无法立足江湖。咱们几派的恩恩怨怨随后计较就是。”

“风掌门爽快。不过杜某还有一条,以后你峻极派不得再与我们几派为难,大家友好相处如何?”

“嗯?”风双归皱了皱眉头,无意识地看一眼周围恭立在他身后的属下,“这个事情风某无法答应你。”群雄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又凉了吧?风双归接着道:“不过,十年之内,我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十年之后,就是我儿子的天下了,那时的事情就由他们做主吧。诸位,你们看如何。”

杜无前迅疾看了一眼落雁峰众人,知道不可能再过分了,否则引起众怒不太划算。他也哈哈一笑:“好,那就一言为定。不过我们这边轻功可比不上甘大侠,还是劳烦甘大侠过来把你的宝贝儿子带走吧。”

甘大新瞧瞧掌门师兄,风正源冲他点点头,想告诉他小心一点又忍住了。

“阿错,你是个不错的孩子,在玉皇派也吃苦了。不是老夫心狠,实在是见不得你,见了你就会想起那些血海深仇。以后你到了父母身边,好自为之吧。”杜无前看了一眼呆呆发愣的阿错,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心痛。实际是怎么想的,以杜无前之心机,旁人还真是无从知道。

甘大新来到阿错跟前,见他傻傻的样子,也就不再多说话,弯下腰来把阿错背在身上。阿错也不挣扎,呆呆地扫视了一眼众人以及莽莽苍苍地华山,在神情复杂的孔朝圣脸上顿了顿,然后就被甘大新背着向苍龙岭下奔去。

“阿错师弟,以后多保重啊!”孔朝圣低低念道,也不管阿错是不是能听得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鲁玉、吕锦除了惊诧,还有些嫉恨之情。杜宇、柳含霜面无表情,那转动的眼珠显示了内心的不平静。

打破平静的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搅屎棍一家。只听吕合银责怪道:“爹,都怨你,就知道吃,把个还能凑合的姑爷弄丢了。”

“你这不孝顺的丫头,怎么埋怨起老子来了?是谁比爹跑得快比爹吃得多?再说,那小子有什么好的,傻不唧唧的,瘦得跟小鸡子似的,还是个动手动脚的小淫贼。”

苍龙岭下。

甘大新把阿错放在风正源跟前,风正源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还处于迷茫当中的阿错,然后走上前去,一言不发地把阿错抱在怀里,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在粗硬的胡子上滚动。

“儿子,爹找得你好苦!”风正源似乎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对阿错说。

感受着这个粗壮而陌生的男人的气息,在他宽阔怀抱中的阿错没来由地心中一阵酸热,泪水不可抑制的喷涌而出。

这就是我的父亲吗?

以后我就有家了吗?

以后就有父母疼爱我了吗?

我,终于不再是一个狗都不如的孤儿了吗?

“儿子不哭,咱们回家,回家去见你母亲!”风正源大手一挥,精神振奋地吼道:“收拾人马,回家!”

“是!”轰雷一样的应诺声回响在高高的华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