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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好险


“还有我们,我们和你峻极派可一点仇怨也没有。”群雄不少人已经闻讯赶来,把本来就不宽阔的金锁关挤得满满当当,因为与苍龙岭下的峻极派众人离得稍远,故而都扯着喉咙喊。

风正源笑道:“至于各位江湖朋友,峻极派认识的有数,且人数众多,倘若放你们离开,难免给落雁派几派以可乘之机,风某无能为力。不过也有一个办法,倘若他们不肯答应风某的条件,你们一是可以向本派宣誓效忠,自然无事;再者诸位江湖朋友人才济济,可以群策群力,消灭掉这几派,风某自然承你们的情,不仅放你们离开,还要待以上宾之礼,如何?倘若这样也不行,风某可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听了风正源的话,江湖群雄目光闪烁,犹豫不决不知如何是好。这些人来自四面八方,良莠不一,各有各的心思与目的,也有不少自视甚高之辈,自然不肯甘心成为殉葬品。

“阿弥陀佛,”德美大师向前一步,“风掌门,万事以和为贵,大家都是中土一脉,化戾气为祥和,坐下来好好商讨岂不善哉。何必一定要血流成河,有违上天好生之德。”

风正源哈哈一笑:“方丈大师,风某岂不知化干戈为玉帛的好。然而敝派与他们几派多年恩怨,想要和气解决旷日持久难比登天。风某也知道邪教危机日重,故此以雷霆手段,意在迅速整顿中土武林,以便齐心协力共图大计,其实是菩萨心肠,望大师体谅风某一片苦心。”

“风正源,我落雁派的北峰一脉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遭了你的毒手?”

“呵呵,陈掌门说哪里话?北峰的一干朋友识大体,已经加入我峻极派,不识时务的则去了悬崖之下。”

“怎么那么多废话,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了一个峻极派不成?诸位朋友我们冲过去。”一批耐不住性子的江湖豪杰呐喊着冲了过去。

“噢,好啊,请过来吧!”风正源双目闪着寒光,有恃无恐。

“诸位朋友不可!”德美大师、陈林急忙阻拦,可哪里拦得住,这些人各显神通冲下苍龙岭,路窄坡陡路滑,一部分直接惨叫着掉下深不可测的悬崖,另一部分轻功好的刚走到中间,随着一声“放箭”号令,万箭齐发,这些人避无可避,被射成了刺猬滑落崖下,惨呼声不绝入耳。

数十人竟然一个没有归来,青森森的冰面上缓慢流淌着鲜红的血液,随即也结成了冰,在寒冬晨光的照耀下撼人心魄。

“如何?还有没有来送死的?风某说过,除了风某的条件,没有第二条路。风某此次志在必得。”风正源于寒风中背负双手屹然而立,转而一笑,“德美大师、海帮主,风某恭请二位离开,两位身份尊贵,趟这趟浑水不值当。”

海连口皱了皱眉:“风掌门,海某和德日大师很承你的情,倘若是在平日,海某倒也懒得管你们这些破事,但今日既因为陈掌门祝寿来到华山落雁峰,倘若在此危难之际离去,恐怕以后江湖上再无海某立足之地,不知大师以为然否?”

“善哉善哉,海帮主所言甚是,老衲如眼看你等如此厮杀拂袖而去,恐怕见了佛祖也不交代。”

“既然如此,风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风某不再多言,敬候佳音。”话毕风正源退入峻极派众人身后的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之中。

“陈掌门,众位掌门,咱们还是回去,从长计议吧。”海连口扫视了一下众人道。

“也只好如此了。”

大多数人都随着几位掌门回到了华山落雁峰,在残垣颓壁中暂时立足,商讨对策,但众人思来想去却没有一个可行之策。

大火之下,山上只剩下极少的粮食,没有房屋遮风,没有被褥御寒,没有食物果腹,饥寒交迫,外来的群雄哪会甘心坐以待毙,眼见数日之间就要大乱。尤其那搅屎棍一家三口更是受不得饥饿,开始仗着武功高强掠夺别人仅剩的食物,可这些食物都是用来救命的,谁肯甘心奉上?已经为此伤了不少人。

飞鱼岭与苍龙岭均两处天险被峻极派重兵把守,极难接近与突破。陈林组织了数次突围,除了死伤惨重,没有任何收获,陈森、陈青都负了轻伤。

把守飞鱼岭的,是峻极派的马如飞与郑一动几个长老,仗着天险同样水泄不通。

丐帮帮主海连口第一日已经发出了本门联络信号,但山势极高,阴云密布,根本没有回应,其他几派也是一样。

一些人仗着功夫高强,开始尝试从旁侧下山,几乎没有例外地跌入无底深渊,无一成功,临死前的惨叫声吓得旁人再也不敢尝试。

也有人尝试寻些野味充饥,然而滴水成冰的季节,荒山秃岭之中,连只飞鸟也无,哪里有什么野味可寻。

山顶上逐渐开骚动起来,群雄自动分成几派,开始相互厮杀,抢夺粮食,即使落雁派这个主人也难以幸免,而且看势头,将逐渐成为众矢之的。

这几天中,因为杜无前要商议大事,就让孔朝圣、鲁玉护着阿错在外面等候,并严令要保护好阿错。

天气寒冷,三人也不愿呆立不动,人多的地方不敢去,很多人已经发疯了。三人顺着人烟稀少的地方,转来转去就又转到那块巨石旁边。

“孔师兄,这巨石上的字大有古怪,我上次就因此受伤,你先别瞧,师弟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刻钟之后,倘若发现不对,你就强行把我叫醒。”阿错想了想,对孔朝圣说。

“装神弄鬼!”鲁玉一瘪嘴,“你可快点,一个字能有什么玄机?我早就看到了。他娘的天这么冷,我可不愿在这儿陪你喝西北风。也不知道烧了什么高香,你这种人在掌门眼里竟成了香饽饽,还要咱来保护你。”

阿错也不理他,稳了稳心神,凝目向那个大大的“险”观去,开始并无异常,紧紧是一个字而已。

阿错开始仔细研究此字的笔划、走势,渐渐地,那个字竟然模糊旋转起来,大脑一片轰鸣,眼前看到的再不是字,而是密密麻麻闪着夺目光华的利剑从四面八方向阿错刺来,锋锐的剑刃透着夺命的杀气,如雷如电,插向阿错身体的各个部位,阿错挥剑招架,击落一批又一批,还是有不少剑刺在了他的身上,鲜血喷涌而出。阿错红了眼睛,拼命挥剑,想要杀出一条血路,而且他已经隐隐地看见了在那万剑之间,有一个空隙,只要抓住机会,就可以从空隙中刺进去杀死幕后之人,破围而出。然而,要么手脚慢了一些,要么眼光差一些,要么内力不够,总是差了一点不能成功,眼看着又一批剑呼啸而来,阿错筋疲力尽再也躲不过去,心道这次可真是要万箭穿心了。

危急时刻,感觉一阵晃动,伴随着焦急的呼喊声,阿错猛一惊醒,恢复了神智,他赶紧扭过头来,再也不敢看那个字,喘着粗气,面色苍白,加上饥寒,直要虚脱过去。他摇了摇头,强大精神站直了身体,连道:“好险,好险!”一身冷汗被寒风一吹,更是说不出的难受。

孔朝圣扶着阿错,和鲁玉也向巨石望去,左看右看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鲁玉回过头来,狐疑地看着阿错:“你小子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啊?不会是疯了吧?不就是破字吗,怎么把你吓成了那样?”

“破字?哈哈哈,”一声阴柔的笑声吓了几人一跳,不知何时,一个身穿翠绿色长袍的年轻汉子站在了三人不远处,看那长得像女人般的俊俏面孔,阿错记起,这不就是那个当众揭穿自己是个什么又捏又摸的登徒子、让自己下不来台的那个人吗?

不及发问,却听那人继续道:“你们可知这个字的来历?量你们也不知道。这是你们玉皇派始祖千年前游玩华山,见华山之险峻而剑道顿悟之处,从而创出了称雄天下的《秋风剑法》。可笑你们玉皇派弟子,却有眼无珠,对始祖如此不恭敬,真是贻笑大方,哈哈哈,真是可发一笑。”

“休要胡言乱语,你说这话有何凭据?”鲁玉有些恼羞成怒。

“凭据?你看看险字旁边这块凹陷之处刻的是什么?”

鲁玉、阿错、孔朝圣不约而同凑向巨石,果见有几个小字铁钩银划:“访友游华,见险悟剑,留字有缘人—杜随心”

“看清楚了?阿错小家伙,看来你就是那有缘人啊,可喜可贺!可惜我等无缘,看来看去看不出个究竟。不过你要小心了,我看你在玉皇派也不得意,再有此等福缘更加招人嫉恨,慎之慎之。”

“命都差一点丢了,未必是什么福缘吧?”鲁玉看了看阿错,又望了望那汉子,脸上阴晴不定:“你这娘娘腔是何人,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某乃无名小卒,不足挂齿。至于如何知晓,只要有眼,观察仔细就是。对了,那个阿错小家伙,在下先前多有得罪,这就算赔礼了。”言毕将手一扬,一个圆圆的东西旋转着向阿错飞来,阿错顺手接住,原来是一个火烧,对当下而言这可是极其贵重的救命之物。

阿错一愣刚要说话,听得有人急喊:“鲁玉、孔朝圣,你们在哪里?阿错,阿错!”

几人从巨石后慌忙走出,吕清长老的儿子吕锦有气无力神情慌张地走来。

“吕师兄何事,为何如此慌张?”孔朝圣问道。

“事情大大不妙。三四天过去了,时间一久那些外来的江湖群雄再也无法忍受,他们纠结在一起,气势汹汹,逼迫落雁、玉皇、黄鹤和我等几派答应峻极派的条件,否则就要鱼死网破。”

“他们归顺峻极派不是也可以,为何一定要我们答应峻极派的条件?”

“这些人都是自视甚高、桀骜不群之辈,怎么甘心屈居人下?嗨,别说那么多了,掌门让我们赶紧过去,大家别耽搁了。”

一听掌门召唤,几人吃力地晃动着身体,急忙向习武场走去。

临走时,阿错回头看向那翠绿色衣着似乎自称姓凌的汉子,那汉子冲他快速挤眉弄眼一番径自去了。阿错哭笑不得,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云里雾里。不过既然手中有吃的,也不敢留着让那些江湖豪雄瞧见,当下将火烧撕成四份,一人一份,孔朝圣自然不客气,鲁玉、吕锦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住了。

习武场上人山人海,两批人马剑拔弩张,气氛十分紧张。

一方是自行纠结在一起的来自五湖四海的枭雄草莽,一方自然是落雁派和丐帮、少林、玉皇派、黄鹤派等众人,两方均利刃在手,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之势。

“废话少说,我等也不愿出现这种局面,和诸位前辈高人动手,我们也讨不了好去。但性命攸关之下也顾不了许多了,只好出此下策,总比活活饿死冻死强。”一个脸上横了一道长长的疤痕看起来有些狰狞的汉子喝道,手中的鬼头大刀不住的摇晃,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疾风知劲草,路遥见马力。中土武林一盘散沙,以后如何对付邪教?”丐帮帮主海连口叹息道。

“别说以后,先说现在如何保命。各位都是高人,给个痛快话!”

几位掌门互视一眼,之前该说的话都说了,该想的办法都想了,到了如此地步,均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林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诸位,大家都是因为给小老儿祝寿才陷入此绝境,陈某代表落雁派给各位请罪了。虽然始祖创下的千年基业毁于一旦令人心痛不已,但相比同室操戈致中土武林势力大降,给邪教可乘之机陷中土万劫不复之地,陈某还稍微能心安一些,想来始祖也能原宥一二。事到如今,陈某决意答应峻极派的条件,不知其他几位掌门何意?”

“阿弥陀佛。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陈掌门舍名取义,老衲深感佩服。陈掌门放心,贵派即使归附峻极派,老衲将尽力劝说风正源施主,贵派只听调动,不动落雁派根基。”

“如此多谢德美大师了。”陈林深深一躬,无比疲惫。

“主人都已经答应了,你们几派呢?”刀疤汉子露出凶狠的目光。

其实落雁派一表态基本大势已定,剩下的玉皇、黄鹤、山河不过寥寥数十人,已经丧失有效对抗力量。

“老夫赞同!”山河派掌门武宜山率先同意。

“只要陈掌门能舍得这千年基业,为了江湖道义,英布也同意。”英布长叹一口气。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杜无前身上。

“陈兄莫急着做决定,此事还可有商榷余地!”杜无前缓缓道。

“什么?都到这时候了,还商榷个屁,再商榷下去我们就成饿死鬼了。”一片抽刀拔剑的呛啷声随即响起,“杜无前你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吗?”眼看柳暗花明,杜无前突然出言发对,群雄都红了眼睛,就要拔刀上前,将玉皇派众人斩为肉泥。

“诸位莫急,杜掌门既然这样说,当有他的道理。”德美大师、海帮主等急忙拦住。

“事情还没有到山重水复之地,陈掌门、英布掌门、武掌门,你们也先别急着做出决断。”杜无前转动的眼珠蓦然顿住,似乎终于下定了一个大决心,“请诸位跟我来去见风正源一面,杜某自有分说。倘若仍然不行,杜某再答应不迟。”

“杜掌门,你可不要戏弄我们啊?”刀疤汉子双目凶光直冒。

“杜某不敢,也不必要。”

“走走,看这杜掌门到底有什么样的好口舌,说得动峻极派。”

“你们几个都到我身边来。”杜无前招手把玉皇派的弟子都唤到跟前,又低声问杜宇:“宇儿,东西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爹。”杜宇扬了扬手中的一个小包裹。

“一定小心,我们走。”一马当先领着五个弟子走下山去。

“不知道这杜无前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管他呢,他要是戏弄我们,我们就给他来个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管他什么玉皇佛爷,也没有咱们的命重要。”

群雄与几派之人均将信将疑,还是一窝蜂地跟着杜无前,心急之下,很快就到了金锁关。

“玉皇派掌门杜无前有请峻极派掌门风正源上前搭话!”杜无前暗运内力,雄浑的声音震荡山野,山谷里来回激荡:搭话,搭话,搭话。

果然不愧是玉皇派掌门,好深厚的内力,群雄暗中赞叹。

“怎么,莫非诸位终于想通了。”稍顷,风正源出现在峻极派众人前面,微微笑道。

杜无前道:“风掌门,陈兄的落雁派与杜某的玉皇派,愿发誓从此与峻极派和睦相处、再不为敌,风掌门解了此围如何?”

“杜无前,倘若是此等废话,还是省点力气吧。风某没有兴趣,别耽误本掌门喝茶。”笑话,风正源心道,不过最多再等十数天,峻极派从此就可以一派独大,哪有什么兴趣搞什么假惺惺的和睦相处,十几年的血海深仇是说化解就能化解的吗?以前不过是看着峻极派势大你们不敢动弹,一旦有个风吹草动,还不是给自己留下祸患?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这道理三岁小孩都知道。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还谈什么和睦相处,这不是异想天开吗?群雄也都议论纷纷,十分不满。

“风掌门莫急,杜某有一样东西要给风掌门观看,请派个人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