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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无所求


卫州门、新酸枣门、封丘门、陈桥门、新曹门、新宋门、陈州门、南薰门、戴楼门、新郑门、万胜门、固子门水门:东水门,西水门,西北(利泽门),东北水门,陈州水门……高大的城墙连接着一座座巨大的外城门。

再往里,更为高耸坚固的城墙将景龙门、旧封丘门、曹门、宋门、保康门、朱雀门、郑门、梁门。水门:金水门,汴河北岸角门子,蔡河水门,汴河南岸角门子等内城门紧紧相连。

内外城门如同铜墙铁壁,拱卫着当今最繁华的帝国都城东京汴梁。

东京汴梁源于春秋时期,因郑国庄公选此地修筑储粮仓城,取“启拓封疆”之意,定名“启封”。

汉代景帝时(公元前156年),为避汉景帝刘启之讳,将启封更名为开封。自公元前364年至公元1233年,先后有战国时期的魏,五代的后梁、后晋、后汉、后周,北宋和金七个王朝在此建都,历经千年梦华。

跨进内城,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此外尚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的商店门首还扎“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座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有轿子、骆驼、牛马车、人力车,有太平车、平头车,形形色色,样样俱全。

繁华的汴河码头上人烟稠密,粮船云集。人们有的在茶馆休息,有的在饭铺进餐,有的在看相算命。汴河里大大小小20多艘船只,有的靠岸停泊,正紧张地卸货船,或在船头生火做饭;有的正吃力地摇橹行驶,岸上的纤夫喊着号子,船上船边,桥头桥下,一片繁忙景象。虹桥宛如一道飞虹横跨汴河两岸,一条大船正待过桥,船夫们有用竹竿撑的,有用长竿钩住桥梁的,有用麻绳挽住船的,还有几人忙着放下桅杆,以便船只通过。邻船的人也在指指点点地像在大声吆喝着什么,桥上的人也为过船的紧张情景捏了一把汗。

虹桥、顺成仓桥、金梁桥、浚仪桥、州桥、虹桥、相国寺桥、州桥……一座座坚实的石桥木桥代表着当今最先进的造桥技术。

大相国寺、太平兴国寺、吴起庙、祆庙、报慈寺、长生宫、延宁宫、女道士观、四圣观、观音院、定力院……烟雾缭绕,禅香阵阵。

曹婆婆肉饼、玉楼包子、高阳正店、任店、状元楼,清风楼,潘楼酒店……诱人的香味让人直流口水,达官贵人川流不息,与不远处冻死的流浪者共同吟诵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诗句。

漫天大雪,纷纷扬扬,将整个东京装裹得分外美丽妖娆,一片雪白世界。

这是一座中等府邸,在中间靠东的一个小院子里,杨小郎不知道去了哪里,阿错迎着漫天的雪花正在练剑。

三岔口客栈之后,北行一路顺畅,路过许州时当地官府又派一队官兵护卫,安然无事到了东京汴梁。顾大人重新得势,自然少不了旧官新僚的迎来送往,顾大人不顾疲惫与众人唏嘘感叹,商议国事。

阿错二人本想就此告辞,顾城一家极力挽留,恰在这时,这一两年少见的大雪不请而至,下起来没完没了,二人只好顺坡下驴住在顾府的客房里。

杨小郎生性活泼,又是第一次到这么热闹的都市,喜不自禁,整天跑老跑去,在汴梁城里四处转悠游玩,回来就向阿错炫耀、讲述什么艮岳行云、夷山夕照、金梁晓月、资圣熏风、百岗冬雪、大河春浪、吹台秋雨、开宝晨钟等八大景如何如何美妙,也不管这是滴水成冰的冬季那有什么大河春浪美景,然后巴巴地看着阿错的脸色,希望能从上面看出后悔两个字来,谁知阿错总是意兴阑珊的臭样,让杨小郎每每失望。

阿错本身也是个爱玩的小子,如今却什么都提不起劲来,他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总是一个人发呆。

泰山玉皇顶上也是银装素裹了吧?

那个小木屋谁在居住呢?

师姐的小院是不是冷清下来了呢?

小胖、陶罐是不是还是那么贪吃?

师姐带着断腿嫁人了,流水公子孟非对她好吗?师姐有没有想起过自己这个小师弟呢?

真想再回到从前的日子,再苦,还有师姐疼爱,还有师姐那温柔的眼神。

“师姐!”阿错默默念叨着伸出手去,只有洁白冰凉的雪花翩然飘落。

阿错的心里,常常充满了思念,却没有多少仇恨,即使金官这样屡次为难他的人想起来竟也有些温馨。而对于峻极派,他很少想起,那一段时光,常常被他有意忽略。

苍茫大地,何处是自己立足的地方?阿错不知。

练剑吧,这是阿错经常对自己说的一句话,希望能藉此消除纷乱不堪的思绪。而在每次疯狂的练剑之后,就是默默地打坐修炼,不思不想。

《玉皇心法》加上《如意诀》使他的内力飞快增长着,很快就进入四层后期顶峰,只要按时修炼,不需要多长时间就可以冲破五层。

花弄影轻功步法每天随着练剑及功力提高也在慢慢提高。

阿错着意修炼的就是狂蜂十八刺、破浪剑法、《佛门狮子吼》。

他意识到,破浪剑法其实不是招式,而是一种境界,进入这个境界之后,就可以综合判断天时地利人和,于极速中找出破敌、杀敌或者逃跑的机会,这需要大脑、手、眼的快速配合,甚至还要加上身体的感应,最关键的是判断准确出手快,否则一无用处。

在和源义狗的交战中,阿错也想进入破浪境界,奈何源义狗出头太快,根本来不及酝酿,无奈之下才选择了不愿暴露的《佛门狮子吼》。怕什么来什么,果然还是被那个源义狗的小姐注意到了,以后还不知道有何后患。

阿错现在练剑,就是一遍遍尝试快速进入破浪境界的办法,所幸有无休无止的雪花不住地随风挥洒席卷,给了他很好的锻炼机会。

《佛门狮子吼》的初次应用就有了不错的效果,使他意识到其巨大作用,虽然只能无声修炼,却也乐此不疲。

至于原来异想天开、想要自创的所谓阿错重功只有无奈放弃了,毕竟还不是自己这个见识浅薄、内力不强的小家伙可以胡思乱想一番就可以成功的,他最终认识到了这一点。

但关于这一点他的认识与教训还远远不够,因为他又开始突发奇想:既然《佛门狮子吼》能极快而奇妙地震动来发出强大的声波震慑、扰乱敌人心神,能不能通过剑法的快速震颤提高瞬间杀伤力,以此来弥补自己内力的不足呢?

想到就试,他把《佛门狮子吼》的运行方法和在自创《阿错重功》时已经打通的四五个穴道结合起来,还真的有一些效果。

喜出望外的阿错一时间忘了恩怨情仇,如痴如醉地一边边体会。根据推断他新打通了少冲、中冲、少商、劳宫等一些穴道,手腕灵活性、内力输出增强不少,两个月的练习竟然已经可以做到在不影响原来速度的情况下还可以瞬间震颤两次,攻击力大为增强。

智勇双全,善于思考、利用智慧比一味猛打猛杀果然重要得多,错哥我果然有先见之明,两个果然渲染着阿错的沾沾自喜,脸上的伤疤让他的笑容有些怪异。

“错哥。”

“错哥。”

杨小郎、顾英双双走了进来,嘴里哈着热气,脸蛋都是红扑扑的。

顾英年不过十六,精灵古怪的一个小姑娘。按说顾英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然而此女很不安分,在岭南时就和当地土著整日嬉闹,穿山爬林。在岭南时,遇见游历四方的神医兼大侠谢先生拜为师傅,可这位温文尔雅的师傅也拿自己的这个徒弟没有办法。现在又遇见了活泼好动的杨小郎,两人一拍即合,整天上蹿下跳,做些无伤大雅的搞笑闹事。

“咦,错哥,你傻兮兮的笑什么?莫非你媳妇来了?”杨小郎一惊一乍。

“真的吗真的吗?在哪里在哪里,错哥你媳妇在哪里呢让我瞧瞧。”顾英立时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围着阿错直转圈。

“在屋里生孩子呢。”阿错呵呵笑道。

“真的?”顾英小屁股一扭往屋里奔去,阿错与小郎都哈哈笑了起来。

“你们骗我。”顾英不乐意了,拉着阿错衣服使劲摇晃。

“轻点轻点,你错哥我就这么一件像样的衣服了,小心拽坏了。”

“你这是什么像样的衣服啊,快成叫花子了。”顾英不屑地翻了白眼。

“英子,谁跟你大小姐比啊,错哥我能穿得暖和不受冻就不错了。”

“错哥,我和英子从外面回来,听说太子殿下一会过来,你去不去看看大场面。”

“有什么看的,不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阿错有些没兴趣。

“太子殿下赵武明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咱们看个稀罕呗。”

“行,看看就看看。”阿错无可无不可。

“走,我爹他们已经在外面候着了,咱们这就过去。”英子听得阿错答应,拉着小郎和阿错兴冲冲向外就走。

三个人走进前面大院,顾城顾大人果然领着一大群府里的人迎着风雪翘首以待,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大院中一片寂静,听得喧哗,顾城回过头来,一看是自己女儿和阿错三人,冲顾英瞪了一眼,吓得顾英伸伸舌头,赶紧放开阿错二人。

今年的雪真多,从年前下到年后,此时纷纷雪花已将众人都染成了雪人。有些不耐的阿错刚转身想走,门口传来尖声唱诺:“太子殿下驾到。”他止住了脚步,向门外望去,片刻间一个明黄外袍、深青色服装锦绣人物在太监和随从门客的簇拥下阔步走进,看年龄二十岁左右,方面大耳,面带微笑。接着呼啦啦后面跟了一群御林军,盔甲鲜明刀剑林立,好不威风。

“老臣顾城率阖府人众恭迎太子殿下。”顾城领头,顾府中人全部跪于雪地之中。

那太子赵武明倒也不急于让众人起身,只是威严地俯视着脚下的众人,一派帝王家的威严。

“嗯?”太子不禁皱了皱眉头。

御林军头领顺着太子的目光看去,不仅大怒:“咄,你是何人,为何不跪?”

顾城众人大惊,回头看去发现那人是阿错。他适才看见众人下跪就不由得后悔,想要退出已来不及,只好蹲在地上装模作样,希图蒙骗过关,不料还是被发现了。一旁的杨小郎和顾英赶紧拉阿错下跪,不料阿错反而站了起来,扭头就走。

“大胆狂徒,敢对太子殿下不敬,给我拿下。”御林军首领一挥手,四五个御林军围了上来就要捉拿阿错。

顾城急忙上前道:“太子殿下息怒,太子殿下息怒,请容老臣一言。”

那太子赵武明挥挥手止住御林军,微微笑道:“顾大人,雪大地凉,诸位都起来吧。”

“谢殿下体谅。”顾城和众人都站了起来,见太子盯着自己,赶紧躬身禀道:“这个小哥是个山野之人,不懂礼数,念在他曾救过老臣全家的份上,还请太子网开一面。”

赵武明看了看战战兢兢的顾城,不置可否,反而转身向阿错走来,正围着阿错的御林军赶紧闪开一条道。

“你叫什么?”

“阿错。”

“见了本宫为何不跪?”

“跪你的人有求于你,小人只是草民一个,并无所求。”

“哦?”赵武明大感兴趣,眼睛却凌厉如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难道连这个你也不懂吗?”

“小人不认识多少字,太子殿下你说的什么滨什么土,小人不懂什么意思。”

“对父母你也不下跪吗?”太子今天怎么会如此耐心,和一个平民小子计较半天,顾城和一众人等均疑惑不解。

“小人无父无母。”

“原来是个孤儿。本宫看你腰悬长剑,应是有些功夫,莫非见到师傅也不行跪拜之礼吗?”

“小人现在没有师傅,无亲无故孤魂野鬼一个。”阿错依然不卑不亢。自从师姐出嫁、峻极派惊变,小小年纪阿错几乎心如死灰,自杀自然不肯似乎还有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惦念,但对死也没有多少畏惧,也不愿意再无缘无故地向别人屈膝下跪。

“你不怕死吗?”赵武明突然大喝一声,直如佛家的当头棒喝,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一些不谙内力之人变了颜色,面如土色。赵武明竟然是一个内力充沛的高手。

阿错沉思了一下:“以前怕过,现在不怕,以后不知道怕不怕。”

赵武明哈哈大笑:“好一个有胆识有趣味的小子,很好。阿错,你可愿为本宫办事?”

众人大惊,不少人眼里露出艳羡之色,能跟随太子左右,这简直是一步登天、平步青云。

阿错微微躬身:“能为太子办事是小人的荣幸,以后太子有事请尽管差遣,只是要离这些跪拜磕头的场合远些。还有就是小人的能力有限,办不好可不能责怪于我。”阿错虽然自己不怕,大不了一走了之,即使走不了不过一死而已,但这样就会连累顾城一家,还有杨小郎,只好敷衍一番,打算转身就撒丫子走人,管你什么太子,你想找谁就找谁吧。

赵武明整天见的人都是唯唯诺诺的磕头虫,哪见过这种为堂堂东宫办事还要讨价还价的,不禁又是大笑:“你这可是为难本宫了,想找一个不磕头能办事的差事还真不容易。好吧,回头本宫有了这样的差事,一定差你去办。”

“小人恭候太子殿下吩咐。”阿错做足了姿态。

“太子殿下不可!”

“嗯?”赵武明很是不悦,看着走过来朝自己躬身施礼的人,“有何不可?”

此人一身文士打扮,顾城众人识得正是东宫太子的一个谋士郎驰吉。

“禀太子,学生以为,太子宽厚仁爱,体贴下民,固然难得。但礼不可废,这位阿错既然犯了不敬之罪,自当处罚,不可就此轻易放过。”

太子微微一笑:“先生此言差矣。顾城大人乃是帝国股肱之臣,深得大帝倚重,更为本宫敬重,莫说阿错曾有恩于顾大人,就是顾大人的一个奴仆,本宫也要给三分面子,本宫这样做理所应当。”

“大帝与太子殿下厚爱,老臣唯有肝脑涂地,为振兴帝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顾城赶忙又跪了下去,感动得热泪盈眶,真假只有自己知道。

太子赵武明忙伸手相搀,温言抚慰道:“顾大人不必多礼,以后帝国还要依仗大人,大人一定要保重身体。”

两人又真真假假一番,感动了不少人。

“太子殿下胸怀与情谊,学生深为感佩。不过我帝国以法治国,以礼兴邦,学生依然坚持认为,阿错必须惩处,不然传了出去,让别人认为殿下因情废法,因私废法,学生担当不起。”

赵武明和郎驰吉一唱一和,愈发让人感到太子肯放过阿错,是给了顾城多大的面子,自己又承担了多少风险。

“那依先生你怎么办?”众人听出,赵武明颇为不耐,已有了不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