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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浩劫之始


众人应了一声,各自散了。

阿错告别陈大波诸人,草草吃了饭,在客房内小睡了一会,起来后还是懒懒的,就在床上打坐一会,隐隐听得大院内四处人马窜动,传来各种异样的声音,人们说话的声音虽然听起来有点飘忽,但都很急促,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走出房来,大院内人很少,很多都已经上了院墙,尤其东面临水的一面更是人头攒动,巨弩长弓吱呀呀作响,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他正疑惑间,任小歪匆匆忙忙跑过来,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道:“李师弟,邪教的大队人马就要来进攻了,你怎么办?要不帮我们去守卫吧?”任小歪带着期望的眼神望着他。

“来了多少人?能守得住吗?”阿错反问道。

“据探子说,他们这次是从金陵沿江而下大举进攻,有一两千人。谁知道能不能守住,守不住也得守啊!咱们院墙高,以逸待劳,他们想吃下我们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阿错心一惊:“这是早晚必然的事情,一打起来你们肯定首当其冲,为什么不退回中土在这里等着挨打啊?”

“谁说不是呢。可是大长老他们说,邪教一开始虚张声势,就是希望把我们吓走,离开高墙大院的地利,然后在半路伏击我们,故而不能上邪教的当。”

“这么说也有道理。可是一两千人,邪教也不是吃素的,你们只有几百人,有天时地利也不行啊!”

“哎呀兄弟哎,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邪教的人马上就到了,说不定已经到了,走吧兄弟,你功夫好,帮我们一把。”

“小歪师兄,小弟要先去看看师姐怎么样,然后再说。”

“行行,看完赶紧过来啊。”

“没事我就过去。”

两人匆忙分手,阿错回房收拾好东西长风剑背在肩上,除了几辆碎银子和那个认错人的疯子娘的碎花小包裹塞在身上将腰带束束紧,没有衣物也没什么东西好带,局势一乱也不知道会什么样,阿错做好见势不妙就护送师姐逃跑的准备。

这时就听见外边有大声喊叫声,远远地还传来飘渺的声音,似乎在一对一答。

难道邪教的人已经来了?他心中一紧,跨出大门跑向竹园,还未到竹园跟前,就听见一阵骚动,然后是一阵震人心魄的呼啸声由远而近,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是万箭齐发的声音,邪教已经开始进攻了。

大白天的就敢进攻,摩天教也真是敢兵行险招。

须臾间黑压压的利箭如漫天飞蝗般尖叫着插向黄鹤派的大院,嘶叫着夺人性命,一片鸡飞狗跳景象。阿错不敢怠慢,抽出长风剑一边拨打着箭只,一边以更快的速度奔向竹园。守护竹园的两个弟子正手忙脚乱哪里顾得上问他,阿错撒腿如飞,一边闪躲一边向主房奔去,口中不停地喊着:“师姐!师姐。”

“师弟,我在这里呢,快进来躲躲。”

正是师姐的声音,阿错一脚跨进屋,看到师姐丰色手中握剑坐在木质轮椅上,阿布也拿了一把剑在旁边守护,有一些箭穿过房顶射了下来。见师姐无恙阿错放了心,他走到丰色身边,发现阿布受了伤,左肩膀上插着一只羽箭,疼得她小脸都变了颜色,但为了护卫丰色唯有勉力支持。

阿错一阵感动道:“阿布,我守着,你赶紧处理一下你的伤。”

“你本事行不行啊?伤了我没事,你要是充胖子害了少夫人,就你这烂命死一万次也不够赔偿的。”

这死丫头跟谁都笑嘻嘻的,唯独总是和自己过去,这是没天理了。阿错哭笑不得道:“我起码比你强,你看你疼得牙呲的都能装恶鬼了,别再逞口舌之利了。”

“阿布,先让我师弟护着,你过来,我帮你看看伤。”丰色也劝道。

“你才是丑鬼,鬼都让你吓跑了。”阿布兀自不服,话音未落又是噼里啪啦一波箭雨,穿透过来的几支箭被阿错迅疾拨打到一边,可以用轻描淡写来形容,比阿布刚才的手忙脚乱强多了。

阿布年龄虽小,看来功夫不差,再加上丰色,倒也可以抵挡一阵。问题是这些箭只穿过屋顶后虽然大丧力道,但因为屋顶遮蔽看不见,发现时箭已经到了眼前,并不好挡。

“装什么装,真把自己当成大侠了。”阿布看不惯阿错如此轻松,口中嘲讽中,但终于忍不住疼痛,还是乖乖地俯下身来,让丰色帮她处理伤口,拔箭的时候把她疼得哎呦不止,阿错不禁笑道:“想不到阿布小姐呼痛的声音竟然如此好听,那句话怎么说的,余音绕棍,三日不绝”。

“是余音绕梁,你这个无知的白痴丑鬼。”阿布虽然疼痛难忍,依然不愿服输。

“哎呀呀,没想到阿布你不仅声若黄鹂,还学富五车,师兄实在佩服得八体投地。”

“是六体投地,你真是一草包。”阿布也被气糊涂了,连数量有点分不清了。

“不对吧?我怎么记得好像是五体投地。”

“你个丑鬼!”阿布伸脚就要踹阿错,把疼痛和危险全忘了。

“别动阿布,让我给你扎紧。”

“要说还是我师姐,这手多灵巧,拔箭、上药、包扎,嘿,一转眼就完工了。嗯,不愧是阿……俺师姐。”他差一点把阿错说出来,唬了一跳,幸亏阿布并没有在意。

“混小子,连你师姐也敢编排。”丰色嗔道,箭雨之中因为这个师弟而笑意不断。

“师姐,你就是太体贴人。你责怪你的好师弟,还不是因为我夸你没夸阿布,你怕阿布生气吗?其实阿布也不错,你看阿布姑娘坐在地上多好看,要是再汪汪唱两句,就更人见人坏花见坏败了。”

阿布又累又疼,听得阿错趁机猖獗不由大怒,鼓足力气尖叫道:“你才是一条秃尾巴狗,你想作死啊!”

院中、房顶,箭雨紧一阵松一阵,四周的喊杀声越来越响亮。

两人正奇怪阿错怎么不说话了,却见阿错不停地抽动鼻子。

“咦,少夫人,你看你家师弟真变成狗了,鼻子嗅嗅的,这可惨了。”

“不好,邪教的人放的是火箭。”

两人这才注意到,空气中飘着一股糊味,越来越重,有烟雾开始缭绕,救火声四处传来。

“阿布,你起来招呼一下,我上房顶看看。”

阿布慌忙站起来,阿错不再犹豫,瞧见一把竹扫帚拿在手中,窜出房去,见黄鹤派大院内不少地方开始冒出青烟,一些弟子晃动着身影救火,阿错飞身纵上房顶,扫帚胡乱扑打熄灭了两三处火苗,又把附近房屋、空地上的火苗扑灭。他忽然发现邪教竟然不再射箭了,四周尤其是东面喊杀声惊天动地,围墙上黄鹤派的弟子死伤不少,此时却都兴奋地站起来,一个个大呼小叫。

“哈,我们的人来了。”

“我说呢,原来咱们的大队人马早就埋伏好了。”

“哼,这下邪教的人要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阿错心痒之下,索性窜到主殿的房顶上,远眺四周不由吃惊不小。蛇山周围旌旗飞扬,蓝色的诛邪联盟弟子和红色的摩天教弟子正杀得难解难分,蓝色的像一大片海水,逼得如同火焰般的摩天教人马步步后退,交锋之处血肉横飞血流遍地,简直就是人间地狱一般。

江面上有不少船只,摩天教的人寡不敌众节节后退,开始上船逃走。诛邪联盟的人马也早有准备,大大小小的船只从芦苇丛中驶出来,紧追不放。

阿错这才明白,摩天教想要逼走黄鹤派然后半路截杀,不料诛邪联盟早有预谋,事先埋伏下了大部人马,打邪教个措手不及。

这是一个诛邪联盟精心策划的骗局啊。

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江湖浩劫啊。

他呆呆地站在屋顶上,不知是喜是忧。因为莫莉莉的关系,因为邪教弟子曾拼命相救自己的原因,让他无法鲜明自己的感情,不能像一般中土弟子一样没有取舍地站在诛邪联盟哪一方。

近百艘大小船只在江面上追逐远去,四周只有零零散散的抵抗,打斗声越来越小,围墙上不少人下来开始清理院内各处,欢笑声此起彼伏。

“哎,房上的那位,这里可不是你站的地方,快快下来。”有人眼尖,发现阿错站在主殿的房顶上,大声吆喝起来。这是黄鹤派总堂所在,是帮主长老议事的地方,是黄鹤派的圣地,怎能让人站在上面。幸亏这个人可能知道这位身穿醒目黑袍的是玉皇派的同道,倒也没有太过分。

阿错纵身跳下,穿房越脊回到竹园,发现丰色和阿布已经到了院里,有一个人正好行礼后离开。

“师弟你跑哪里去了,我和阿布正担心你呢。”丰色可能因为阿错久久不归而有所担心,但眼睛里洋溢着掩饰不住的笑容。

“哎呦少夫人你可要说清楚,我可一点没有担心。人家说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像李师兄这样的人怎么会轻易出事呢,活个千年万年的都不稀奇!”阿布撇撇小嘴,暗暗为把阿错骂成了千年王八万年龟而得意。。

“没事师姐,我见不射箭没危险了,就到高地方看看情况。”

丰色还没有答话,阿布抢过话头道:“当然没危险了,能有什么危险?诛邪联盟几千人早就藏在附近,专等着邪教的人来呢。你看吧,过不了天他们追完邪教的人就回来了,听说有不少又年轻功夫又好得俊公子要来呢,公孙瑾少侠,杜宇少侠,风双归少侠,当然还有我们孟少爷。听说人家才是玉树临风呢,哪像你,嘁,长得让人做恶梦。你要是有点自知之明自惭形秽,人家来了可千万不要和他们站在一起,以免把你衬得更没个人样。”

这阿布嘴像小刀子一样,恨不得一下子说得阿错无地自容抱头鼠窜她才心满意足。

“哦,孟……姐夫他们都要来啊。”阿错心中一沉,忽然觉着有些不妙,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是啊师弟,你姐夫就要回来了,到时你们好好喝一杯。”

“他还敢和少爷喝酒?他配吗?他敢吗?说不定一听说少爷要来,还有那么多英雄豪杰,你这位师弟啊,要羞得夹着尾巴逃走了。”

阿错吞吞吐吐着道:“师姐,阿布说得对,恐怕我也该走了。你也知道,我……所以我还是走吧。”杜宇、公孙瑾、孟非那么多人都和阿错打过交道,李鲁这个名字又是冒充的。虽然阿错记得李鲁并没跟随泰山玉皇派杜无前他们到东京去,谁知道这次会不会来,这个风险冒不得,一旦露馅了师姐也保不住自己,说不定还会让师姐为难。

丰色虽然性子弱,但聪明剔透,瞬间明白过来师弟的大致意思,一时也有些黯然道:“师弟,晚上师姐请你吃饭,明天再上路吧。”

“你们这是干什么?”阿布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大惊小怪起来,“这个李师兄,你的脸皮没有城墙厚也不会这么薄吧?还真的吓跑了?啧啧啧,你可是让阿布大开眼界了,人家说胆小如鼠,我看你比老鼠的儿子胆子还小呢。”

阿错既然决定了要走,也就放下了怀抱,听得阿布依旧在那叫叫喳喳,不由不怀好意地一笑:“阿布,我的胆子很小吗?要不要试试?”说着不怀好意地望着阿布的小屁股。

阿布敏感得很,如同踩住蛇一般跳起来,冲阿错尖叫道:“无耻,你要死啊!”

“师弟,可不许这么坏。”

“是,师姐,我先回去了。”他冲警惕地望着自己的阿布做个鬼脸,笑嘻嘻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