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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丰采


这一段困在水怪谷中专心修炼,尤其《剑迹本悟》的进一步理解,《周天经穴图》的修行,无为剑法的锤炼,让阿错的功夫、内力、眼力早已均非昔比。梅花、玉奎的剑法虽然只一招,但以阿错的眼力,也看出来大有名堂,非一般江湖草莽山野村夫,但和阿错相比却远远不够,如同壮汉看顽童。

他把火压了又压,老道士抱朴真人的教诲、道家经典还是让阿错的心理起了变化,不再动不动就是你死我活,但他决心给这些人一个下马威,免得纠缠不清没完没了。

“阿布,你自己小心。”他挺起长风剑使出迷踪步就冲进了人群,如蝴蝶穿花一般,场内一片惊呼声和铁剑掉落呛啷落地声,众人纷纷手腕中剑不敢动弹,阿错已经回到了原位挡在阿布前面。

“阿错,你,你这剑法太厉害了!”阿布也被震惊了,阿错的事情她虽然知道不少,但没有真正见过阿错和人交手,此时见这等让人匪夷所思的剑法,不由心动神摇。

“那是。所以啊阿布,你们那些人以后最好不要惹我和我师姐,倘若不然,哼。”阿错得意洋洋,又不忘威胁阿布。

“你也别太得意,我告诉你,我认识的人中剑法有比你厉害的,像……”阿布觉着不妥,赶忙住嘴。

阿布嘿嘿一笑,转向莲花寨的族长:“族长阁下,你还有何指教?要不要你亲自动手试一试?”

“小子,这是你逼我的。弓箭准备!”族长咬咬牙,一旁梅长老欲言又止。

上百位莲花寨的男女老少从背后取下弓箭,咯咯呀呀搭弓上箭,蓝汪汪箭头瞄准了阿错,明显箭头上涂有剧毒。还有更多的莲花寨人赶过来,二话不说就加入战团。

“老子一让再让,你们却不知好歹苦苦相逼。我告诉你,只要你敢射箭,我就让你们莲花寨血流成河。”阿错也有些不管不顾了。

“都且慢动手。”随着声音,十几个年轻汉子簇拥着一个奇怪的中年人走过来,两旁人赶紧闪开道路。这中年人坐在藤椅之上,下巴颏有一道深深地刀痕,左臂齐根而断,既然坐在藤椅上,自然是行走不便。他身边的十几个年轻人,或高或低或胖或瘦或男或女,个个身材挺拔神情沉着,眼睛乌黑明亮,一看就是内力不凡修炼有成。

阿错诧异不已,这莲花寨到底是什么地方啊,说土匪不像土匪,说山民不像山民,这些年轻人的剑法虽然比不上阿错,但从招式看也都是堂堂正正的正道招式,但这莲花寨也明显不是江湖门派的做派,真是让人费解。

“都慢动手。”这中年人又重复了一遍,他身边的年轻人也纷纷喝道:“师傅说了,都不要动手,把家伙放下,放下。”

“族长,各位长老。”中年人一拱手,族长和各位长老也纷纷还礼,看来这为中年人很有威望。

“严师傅,你可来了,这小子不知从哪里来的,邪乎得很,咱们山寨的弟子们……”

被称为严师傅的中年人拦住话头道:“族长不用多说,我都看到了。”

“那好,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严师傅了。”族长也感到有点难以应付,真要乱箭齐发射死这个阿错也是冲动之举,现在索性让这位严师傅处理,自己落个轻松。

严师傅点了下头,看着阿错微微一笑:“小伙子,你的剑法非常好,步法更是难得,请问你来自于哪一门派?”

这位严师傅虽然模样惨了点,说话却温文尔雅,不紧不慢,尤其那浓眉下的一双大眼明亮而温和,微圆的脸庞柔和如水,让人生出亲近之意,阿错大有好感。

“多谢严师傅夸奖,在下愧不敢当。实不相瞒,原来门派嫌弃在下顽劣而将我逐出门外,现在师门不得师傅允许不便告知,还请严师傅谅解。但在下兄妹二人只是迷路经过,对贵寨并无歹意,希望严师傅能明察秋毫,避免无谓的损伤。”

“这小子嘴里就没有一句有用的话。”

“就是,这小子就是奸猾得很,什么都不说。”

“师傅,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莲花寨的人纷纷不满,尤其玉奎声音最大,还有那些手腕受伤的年轻人,虽然伤势很轻,面子上却羞惭得很。

严师傅扬扬手,全场静了下来。

“小伙子,你不用隐瞒,我知道你是谁,你信不信?”

深山老林中会有人听过自己的名字?阿错摇摇头,不过想起玉奎、梅花的起手式,他又觉着不敢十分肯定。

“屈直,给师傅一把剑。”严师傅接过旁边旁边年轻人递过来的一把铁剑,“小伙子你看好。”

干什么,不会是这位严师傅要亲自动手吧?

严师傅坐在椅子上,一刺、一抖剑花、一撩……阿错睁大了眼睛,像见了鬼一样:“这是,这是……”

严师傅见阿错的神色,脸上肌肉抽了抽,牵动了剑痕。他将铁剑还给弟子:“屈直,师傅腿脚不灵便,你舞一趟剑法。”

“是,师傅。”屈直恭恭敬敬双手接剑,向前几步,先使了个起手式,然后就如一团旋风般舞动起来,很快就只听见剑风呼啸,人和剑都成了一团影子,一会像旋风冲天,一会如狂风滚滚,剑气逼人杀气腾腾,围观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就在这时屈直忽然停手,双目空洞,似乎目空一切,又仿佛万物俱在心中,人们惊异之际,屈直刺箭如闪电如毒蛇疾刺而出,不抖不颤,一往无前。这一剑使出后,屈直收招回剑,向师傅施了一礼。

“嗯,不错,大有进步。”严师傅颇为欣慰。而得到师傅嘉许的屈直,不苟言笑的脸上也露出笑意。

“好好,好剑法!”

“果然是严师傅的大弟子,就是不一样。”

众人齐声鼓掌喝彩,那位梅花姑娘更是得意地脸都红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全放在了屈直身上,但又想到阿错那匪夷所思的剑法又有些黯然。

“小家伙,怎么样?”严师傅示意众人安静,看向一脸愕然的阿错。

“好,这位屈直阁下的剑法的确不错,放到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年轻高手……”

严师傅微微一笑道:“这些剑法你可认得?”

“自然认得。只是严师傅……”

严师傅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定睛看着阿错:“你叫阿错,是个孤儿,曾是泰山玉皇派的外门弟子,我说的可对?”他的两手紧紧抓住藤椅边缘,仔细看去竟似微微颤抖。

阿错又是一惊:“不错,严师傅你怎么知道的?请问您是谁?”阿错不想提这个身份,一是在陌生人面前没必要,再者一想起来这一段经历,想起杜无前杜宇等人,就感到羞辱与气氛,下意识有些回避。

严师傅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打量着阿错,忽然长呼一口气,对众人道:“族长,各位长老,这个年轻人不是歹人,更不是黑云寨的那些恶贼,対本寨没有威胁,让大家都散了吧。”

“严老弟,你知道重要性。”族长点点头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和众长老及一些山民各自归去。凡是悬挂铁剑的年轻人却都留了下来,自动簇拥着严师傅周围。

严师傅道:“阿错,此处不是谈话之地,你可愿意与我一同进寨,顺便换下衣服吃点东西?”

进寨?阿错望了望严师傅,见他一脸恳切的笑意,不由自主点点头。不知为何,他一见这个严师傅,就感到很亲切,又说不出原因在哪里。还有一个原因,有一个疑团他是要弄清楚的。

“阿错,我们真的进去吗?”一直默无声息的阿布提醒阿错,声音清脆娇嫩,本来阿布就娇媚可人,这麻酥酥的声音让严师傅和一众年轻汉子多看了几眼。

“无妨,你不饿吗?我们去叨扰一下严师傅,填填肚子。”阿错笑道。

“姑娘休要顾忌,老夫并无恶意,请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寨子里走去。莲花寨约有四五百户人家,分布比较散乱,沿着石头、石子铺的小路七拐八拐,向东走了约半里地,向北一拐,进入一个大院。院子里颇为宽敞,还有兵器架、石锁、木人等常见的练武用具,大院四周是篱笆墙,周围还有不少木屋,正北是一座宽大的两层竹楼。

“玉麟,你去寻些干净的衣服给阿错,梅花,你也去找点衣服给这位姑娘换换。梅海,你全排酒菜过来,要快些。除了屈直留下,你们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该用功用功,别老给我丢人。”严师傅吩咐了一通,弟子们将他抬进大厅坐下,众人带着各种神态散去。

“还未请教这位姑娘贵姓?”等三人落座,屈直端上茶水来,严师傅示意客人喝茶,然后随意问道。

“小女子叫阿布,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让严师傅见笑了。”阿布沾了沾嘴唇,并未喝下,阿错倒是一口喝了下去,被阿布悄悄瞪了他一眼,暗骂真是不长记性,怎么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

阿错也醒过味来,暗自诧异为什么见了这个人就没有戒心呢。他看了看这严师傅,总觉着似曾相识亲切无比,真是奇怪的感觉。

这两人的小动作严师傅看在眼里不由呵呵一笑:“两位不必担心,老夫一点恶意都没有,虽然被人以卑鄙手段害得很惨,但从来看不起那些暗箭伤人的下流勾当,自也不会使用。”

阿错向阿布一笑,意思你就是那暗箭伤人的卑鄙之人。阿布如何不明白,狠狠回瞪他一眼。两人的情态让肃立一旁的屈直也禁不住微露笑意。

“阿布姑娘,老夫冒昧,请问姑娘何门何派?”

“她是黄鹤派的。”阿错的抢先回答又引来阿布一肚子闷气,恨不得踹他几脚。

严师傅点点头,继续问道:“你们两位一个南一个北,怎么一起走到了这莲花寨?”

阿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见阿布不说话,只好答道:“严师傅你在深山之中可能不知道,现在北方教派成了一个诛邪联盟,和南方的摩天教大打出手,我因为不放心嫁到黄鹤派的一位师姐过来看看,不小心被人以卑鄙手段算计掉进了水怪谷,不是前几天地震震塌了一面悬崖,我们还逃不出来呢。”他说着想看看阿布的神色,会不会羞惭或者恼怒,岂料阿布正若无其事地打量着周围的布置,不由大为失望。

“竟有此等事?”严师傅神情一震,脸色微沉,默然良久。

阿错有一肚子话想问,正想开口,梅花走了进来,手托一件碎花黛青色衣服。

“师傅。”

“嗯,阿布姑娘,你去和梅花换一下衣服吧,这天太热了。屈直,去看看玉麟怎么回事,让他拿件衣服这么难。”说着冲屈直使了个眼色,屈直应了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去换吧,再洗洗老泥,你看你都成了叫花婆了。”阿错催促道。阿布本来不想去,但爱美是女人的天性,瞪了阿错一眼,跟着梅花走了。

“阿错,丰色好吗?”

“丰色?”阿错正笑嘻嘻地看着阿布不情愿离去的背影,严师傅的话让他大吃一惊,“您是谁?您怎么知道丰色师姐?”

“阿错,你看看我这张脸。”严师傅明显有些不平静,声音有些颤抖。

“您是?您是?”阿错虽然疑惑不已,但终究不敢相信,那几个字说不出口。

“我就是丰色的父亲丰采,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您是我师姐的父亲?您您……”阿错的眼睛差点蹦出来,仔细看去,可不是怎地,这严师傅大而亮的眼睛、圆圆的脸庞和丰色颇为相似,怪不得阿错总是感到这张脸那么熟悉和亲切,“您怎么变成了这样?”瞬息之间,阿错也明白了莲花寨的屈直为什么会玉皇派的秋风剑法,尤其最后那一招定风更是奇妙,和自己的破浪境界极为相似,原来是玉皇派四长老丰采亲自传授的。

“这说来话长,你先告诉我丰色怎么样了?”丰采盯着阿错,有些急不可耐,眼神里透出无尽的关切。

“丰色师姐几年前已经嫁人了。”

“嫁人了?都嫁人了,我的女儿都嫁人了,我……”丰色呐呐自语,泪水涌了出来,他赶紧掏出手帕擦拭。

丰采的声音有些嘶哑:“她嫁给了谁?”

“您别伤心丰大侠,他的相公是黄鹤派的孟非孟少侠,我这次来就是为了看丰色师姐,我和师姐关系最好了,就像我的亲姐姐。”

“你师姐嫁给了孟非?”丰采颇有些吃惊,迟疑了一下问道,“他们过得好吗?”

“还行,据说孟非对师姐非常好,我看师姐也比较满意。”

丰采嗯了一声陷入沉思,阿错见丰采神情激动,虽然有不少话想问但也没敢出口。

一会听得脚步声响,丰采醒过神来,嘱咐阿错道:“阿错,记住,我们的谈话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身边那位阿布姑娘,吃完饭后我们再详谈。”

阿错自然点头答应。

屈直走了过来,领着阿错去换了衣服,然后在一间小客厅里吃饭。坐下的人虽然有三个,屈直已经吃过了,只有阿布和阿错两人吃饭。

饭菜很简单,一盘炒鸡蛋,一盘兔子肉,还有点蘑菇竹笋之类,味道有点淡。屈直不好意思地解释,因为出山的唯一通道被一伙黑云寨的贼子占领了,所以寨里很多东西都匮乏,今天还是招待客人才多用了些盐巴。

不过这些对阿错两人来说已经是世间美味,就连娇滴滴的阿布也毫无淑女形象的风卷残云,让阿错大呼惭愧,看得屈直目瞪口呆不好意思借故离开。

阿错和阿布都换了一身衣服,阿错的比较普通,就是一件山里人常穿的灰布长衣。阿布的黛青色长裙点缀着几朵小白花,看起来很雅致,而且看起来很新,估计是哪位姑娘的压箱衣服,佛靠金装人靠衣装,阿布看起来楚楚动人,赏心悦目,娇而不媚。

“阿错,你和那个严师傅谈的什么?”

“就这么一小会能谈什么,不过是大家随意闲扯一通。”

阿布狐疑地瞄了他一眼:“真的?我总觉得这位严师傅怪怪的,又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不是?你也有这种感觉?回头我问问他。”阿错装糊涂,他心里正矛盾得紧,不知道该不该把阿布的情况告诉丰采,不说出来万一让师姐受到了伤害,可是后悔莫及万死莫赎;说出来丰采为了女儿安全可能会危及阿布生命。

就此放过阿布大不合适,但让他眼看着阿布陷入死境也感到无法接受。到底该怎么做呢?他也很苦恼。

“阿错,黑云寨的人堵住了路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再困到这儿吧?”

“那还能怎么办?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呗。”阿错有些心不在焉,一想到即使现在不说,出山仍然会直接面临阿布的问题,就有点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