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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诬陷


场内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卫兵们都手按剑柄,警惕地盯着阿错。

阿错眼神变得阴冷,他扫视了一圈众人,然后看向作势要离开的金子和姬少发,冷冷说道:“金子郡主,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咄咄逼人!你讨厌我,说一声就行了,我立刻就会消失,你何必让下人费心费力演这么一出戏?”

岳金子也是冷冷一笑:“小贼,你以为你是谁?我这么尊贵的身份会和这种卑贱的东西较劲,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一句话,交出这件宝石,你赶紧滚蛋,别玷污了我们王府。”

阿错的眼神凌厉:“事情到底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宝石我没见,我这就要走,你待如何?”

岳金子面如寒霜:“哼,我王府虽然宽大为怀,但也不会任人欺负。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就休怪我等无情。”

“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无情。”阿错冷笑一声,大踏步向外走,众卫兵纷纷抽出兵刃围在阿错周围跟着移动。

江南王府的客房分为几处,这一处有数十套客房,客房与客房之间相距数丈之远,中间花草装饰相隔,错落有致,不像一般江湖门派的数十间客房连在一起。

这些客房中间有一个大院,一条大路贯穿过去,分别向内通往客厅,向外通往王府大门及山水花园。

此时大院内客房已经有一些人围观,指指点点,更有大批的王府卫兵闻讯赶来,围追堵截。

“拦住他,拦住他,别叫他走脱了。”仆人头目连声叫喊。

“阿错小贼,我等已仁至义尽,你要不知好歹,本郡主就要让人动手了,就是父王来了也说不出什么。”岳金子和姬少发在后面紧追。

阿错不语,只管前行。早有大批卫兵拦在前面堵住道路,只要郡主一声令下就要动手。

正在这时,一行人迎面走来,一个阿错熟悉的声音响起来:“郡主,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乱糟糟的?”

阿错不由停下脚步,从人缝中闪目观瞧,来的几人身穿暗红色的袍子,三女一男,分别是莫莉莉、小青、五姑娘李媚娘、高桥等人。

那首先开口的正是高桥,接着小青也叫起来:“阿错,你干什么了,这么多人围着你干什么?”

李媚娘手提药箱,只是望着阿错,没有说话。

岳金子首先接话道:“莫姐姐,高桥兄,小青,你们怎么来了?”

莫莉莉淡淡一笑:“我等听说郡主遭到贼人的偷袭受了伤,下山来来看看你。郡主身体不打紧了吧?”

“多谢诸位惦念,这还要多谢老神仙妙手,已经好多了。”

高桥道:“郡主,王府这兵士围住这位阿错阁下干什么?他不是王爷的救命恩人吗?”

岳金子摇摇头道:“真是不好意思,让诸位碰到了这么一件丑事,吴老三,你就说说怎么回事吧。”

被叫吴老三的仆人头目微微施礼,然后昂然道:“禀诸位,这位阿错阁下窃取了仓库中的一包珠宝,小姐念在他有恩于王府,决定不予追究放他离开。怎奈少了一块最珍贵的祖母绿宝石,那是先帝赏赐的,事关重大。小姐苦苦相劝,这阿错又死活不肯交出来,可是王府又不能放他走,就弄成这个样子。”

高桥惊叫道:“有这等事?哎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不过郡主,好歹阿错阁下有恩于王府,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岳金子一摊双手道:“本郡主何尝不是如此想的?只要他把宝石交出来,他随便去哪里都没问题。可要是不交实在不行,若是千金万金的财物也就罢了,王府还不放在眼里,给他就给他了,可这块宝石牵涉道王府的命运,搞不好授人于柄惹来天大麻烦,小妹也是为难得紧。莫姐姐,小青,你们和这位阿错关系不错,就劝劝他,把东西交出来了事。”

莫莉莉瞧了一眼阿错,没有说话。

高桥正色道:“阿错阁下,你把宝石交出来吧,省得大家为难。你拿出去这等珍贵物件也没人敢要,阁下真要缺钱,在下愿意赠送你黄金百两。”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无限惋惜的样子,“阁下也算是江湖上有名的年轻俊杰,在下也曾感动于你对你师姐的情意,原本根本不相信江湖上流传的什么淫贼之说,但现在看来,嗨,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连连摇头,遗憾不已。

小青急道:“阿错,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当初还是我把你带到王府的,作为朋友我都脸直发烧,你,你要是拿了宝石就赶紧拿出来吧,别在这让大家看着丢脸了。”

五姑娘李媚娘瞧了一眼毫无表情的阿错,轻轻叹了口气,以她的身份地位,这里面没有她说话的份。虽然江南开化许多,但上下之分还是有的。

烈日当空,阿错心如寒冰,他缓缓扫视四周,看着周围一张张愤怒、鄙视、惋惜、紧张、漠然、闪烁等各种神色的面孔,一字一句轻声说道:“诸位都说完了吧?那就该我说了,王府的什么珍珠我一概不知,既然有些人不喜欢我呆在这里,我就离开。金子郡主,你要真是欺人太甚,后果自负。”

阿错真想大闹一场,但是他不能,倘若与王府闹得太僵了,很可能影响到师姐,他不能不压下这口气。

姬少发先是哈哈大笑数声,引起大家注意,然后厉声喝道:“阿错,你不要口出狂言,更不要死不认账。我且问你,这珠宝是从哪里搜出来的?是不是从你房间里?”

阿错盯着他,徐徐道:“是。”

“这珠宝是不是你的?”

“不是。”

姬少发一甩脑袋,大概伤势未曾痊愈身子一晃,他赶紧稳住身体,得意地笑道:“这不就得了,还用说什么?你既然承认珠宝是你偷的,运气不好被发现了,把那祖母绿宝石拿出来不就得了,王府也没说非和你过不去,我师妹更不会和你一般见识,毕竟你是个穷小子没有见过世面,见财起意也是可以谅解的。”

阿错冷冷道:“我何时承认是我偷的?珠宝在我房里被你们搜出来,难道就一定是我放进去的?就不能有人看我不顺眼,栽赃陷害与我?”

姬少发仿佛气急而笑:“诸位你们听听,这小子煮烂的鸭子嘴硬,就这还不承认,说什么别人陷害你,真是好笑至极。你也不看看你是谁,什么身份,谁会和你一般计较,谁又会放下身份自甘下贱,去诬陷你这么小的人物,你站在这儿看起来也是堂堂的汉子,做人可不能这么无耻。”

“倘若说诬陷我就是自甘下贱,我看姬少侠就是自甘下贱的人之一。”阿错眼光冷冷地扫视了几个人,仆人头目吴老三,金子,最后把定在了姬少发身上。

不是身体虚弱,姬少发差一点跳起来:“小贼你什么意思?难道说是我诬陷了你?”

“是谁谁心里有数。姬少侠,我阿错敢发誓说,我若偷了珠宝,就死无葬身之地。你可敢发誓,你若诬陷我,你就是欺师灭祖、自甘下贱的无耻小人?”

姬少发怒道:“我…我为什么要发誓,你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和你赌咒发誓传出去岂不让人嗤笑。”

阿错轻蔑地撇撇嘴:“算了吧,这事情真相如何你我心知肚明,我也不愿和你们这些小人计较,惹不起你们我还躲得起。”说着他迈步就要走。

“且慢!”岳金子厉声喝道。

阿错眯了眯眼睛:“尊贵的郡主,你待怎地?”

岳金子稳稳神,扬声道:“铁证如山,事实俱在,阿错你还巧舌如簧百般抵赖,还想像没事人一般拔腿走人?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你把我王府当成什么了?我王府仁慈不假,但也不能任由小人飞扬跋扈,今天的事情你不给个交代就想走,门都没有。”

阿错盯住岳金子的眼睛,缓缓言道:“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郡主,你非要用莫须有的事情致在下于死地吗?”

金子的眼神先是有些惊慌,但很快就坚定下来:“小子,别说这些没用的,不把宝石交出来,你是不可能离开王府的。众军士听令。”

“在!”上百王府卫兵齐声应声。

“这小贼倘若不肯交出宝石,你们就把他拿下,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是!”

小青急道:“阿错,拿了就给他们吧,你,你这是何苦呢?”

阿错看了小青没有答话,心中叹道,还是相交日浅啊!能有一个信任自己的人何其难啊,怪不得人们常说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一个穷小子倘若见了大把的黄金白银不动心眼睛不发亮那是假的,但是,君子爱财取之以道,让阿错去做偷窃财物的无耻勾当,他还是不屑去做的,而且这种念头想也未曾想过。

但是,也许在小青等人的眼中,阿错就是没个正行见钱眼开动了恶念的野小子而已。

“郡主,按说不应该有我插言的地方。不过,阿错阁下曾与我有过一面之交,小女子自认为,这位阿错阁下虽然喜欢胡闹,但不失为一个光明磊落的男子汉,这里面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小女子斗胆建议,阿错阁下不要急于离开王府,郡主也不要急于动手,一切等王爷回来查清真相、消除误会再说。”

这个有些胆怯声音竟然是李媚娘发出的,阿错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在场诸人当中,只有这位有过一面之交、做过女贼的五姑娘愿意委婉地为自己说句话。

高桥不悦道:“李师姐,记住我们是客人。”

五姑娘李媚娘嘴唇蠕动了一下,最终退了下来。她知道自己出身山贼,教里有些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瞧不起自己的。

阿错倒是想谢谢李媚娘,也忍住没说,恐怕给她招来更大的麻烦,只是看了她一眼,又想起还有一些山贼,酒糟鼻子洪九,钻地鼠单金书,不知道是不是也在摩天教,自己倒是忘了问了。

岳金子也是一愣,眼睛里有些恼怒之色,但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做出一副雍容的姿态:“无妨,这位姐姐说得有些道理。阿错,这样好了,你束手就擒,等父王回来处理。”

阿错呵呵冷笑:“郡主,明知道有人陷害我,我再束手就擒,岂不是任人宰割的蠢货?这等傻事还是让别人做吧。我留下等王爷也可以,但要绑我休想。”

高桥带有一丝戏虐道:“阿错阁下,我高桥愿意作担保,只要你真的没有盗取王府的珠宝,保你安全无事。”

阿错笑道:“高桥阁下,别看你长得人模狗样,其实一肚子坏水。你的担保算个屁,你是王爷还是世子,能替王府做主?想帮着他人骗我,让我毫无反抗能力,你在一旁哈哈笑?回家做你的美梦去吧。”

高桥怒道:“你,你真一条疯狗,逮谁咬谁!”

岳金子一摆手:“高桥兄不要和这种人一般见识。诸位,你们都看到了,本郡主承诺既往不咎,只要退还偷去的宝物,可是他不肯;他担心有人报复陷害,本郡主承诺等到父王回来查清楚再处理,他有不肯就缚。诸位想想看,这位阿错又不是一般的山民村夫寻常百姓,而是功夫高强的武林人物,倘若不加约束还不是找个机会说跑就跑。这明摆是把我王府的宽大善良仁慈当做了好欺负,本郡主已经仁至义尽,决不允许这小贼继续横行霸道嚣张如斯,事到如今,本郡主只有下令先将这小贼拿下再说。阿错,本郡主最后问你一遍,交还宝石或束手就擒等我父王处理,你选择哪一样?”

天不知何时阴了下来,风中带来一丝凉意。

阿错搓搓手掌,不紧不慢道:“我没有偷宝石,也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到陷害我的人手里,我哪一样都不选。”

岳金咬着银牙斥道:“既然你顽固不化,那就休怪本郡主无情了。”

阿错冷冷一笑道:“郡主,我也再劝你最后一遍,因为我有求于王爷,也看顾王爷和世子的情面,一忍再忍一让再让,不想动手。但你真要把阿错往死路上逼,在下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哼,不是在下说大话,这院子里还没有人是在下的对手,只要你敢走出这最后一步,我保证这王府将血流成河,我看王爷回来你怎么交代。我就不相信王爷这么精明的人会看不出你玩的小把戏,你的任性狂妄会招致什么样的后果,不知道你想清楚了没有?”

“狂妄之际!”

“不知天高地厚!”

阿错的话引来姬少发、高桥等人的一阵怒斥。

岳金子一挥手:“既然你铁了心往绝路上走,本郡主就看看你是不是三头六臂。诸位,不相干的朋友躲到一边省得误伤,愿意帮忙拿下此贼的王府感激不尽,众将士准备!”

小青、李媚娘、莫莉莉和一些王府客人退到了一边,高桥、姬少发还有些王府客人则亮出兵器,靠向了阿错,王府卫兵有的占据高处张弓搭箭防止阿错逃跑,一部分手执刀枪做好了准备,大战一触即发。

阿错叹了口气,拔出长风剑,心中苦笑,这场不愿意发生的战斗看来非进行了不可了。想要纵身离去,层层包围之下谈何容易。

“慢着慢着,小姐且慢动手。”随着一个苍老的声音,老管家带着几个仆人闯进了人群。

“岳爷爷,您怎么来了?”岳金子皱了皱眉头。

“都放下兵器,都放下兵器,阿错小哥,你也放下兵器,舞刀弄枪的这是干什么。”老管家絮絮叨叨着,说的话还真管用,四周兵士都收回兵刃,阿错也将长风剑回鞘。

岳金子不悦道:“岳爷爷,您这是干什么?您知道不知道,这小子偷了我们的宝石,还扬言要让我们王府血流成河?”

“小姐,老头子已经把这件事情查明了,这是一场误会,就让大家都散了吧。”

岳金子把脸一寒:“不行,这小子不交出宝石本郡主绝不善甘罢休。竟敢说让我王府血流成河,真是反了他了!众将士听令,立即动手将这小贼拿下,胆敢反抗,就地处死。谁敢不听从命令,与此贼同罪论处严惩不贷,动手!”

王府卫士本来犹豫迟疑,但一听岳金子后面两句,只得应了一声,向前来就要拿下阿错。

老管家怒吼一声:“都给老夫住手!”炸雷也似声音响起,把众人吓了一跳,谁也没想到老管家竟然能发出这样的声音来。

始终微弓着腰的老管家此时腰板挺得倍直,一向浑浊的老眼此时像电光般明亮,威风凛凛豪气勃发,哪还是一个日薄西山气息奄奄的垂暮老者,这分明就是一个功力莫测的武林高手。

众人都是一惊,才明白此地这是藏龙卧虎的王府。

岳金子也吓了一跳,接着又感到十分恼怒:“老管家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叫你一声爷爷,是尊敬你,可你不要忘了做人的本分,在这王府中,我才是主子,你要欺下犯上吗?”

老管家收回了气势,又变成了一个糟老头子模样,他叹了口气,轻声道:“小姐,你这番话让老头子很是伤心,就是王爷在也不会如此……罢了,总是小姐年轻。”

岳金子很不耐烦道:“你不要唧唧咕咕的,本郡主就问你,在这王府中,我说的话算不算?我还是不是郡主?”

“小姐说的当然算。不过,王爷临走时交代我,让我负责这王府安危与大小事务,老头子不敢懈怠。阿错小哥这件事情是个误会,何况阿错还救过王爷,不要传出去让人家说王府忘恩负义一些不好听的话来。今天还有摩天教的客人在此,小姐,还是让大家散了吧,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去再说。”

岳金子脸色越来越冷:“老管家你老糊涂了吧?这小子的确对相救父王有恩,可是王府已经赠送了他不少金子,又让他白吃白喝白住,还要帮他救什么人,还准备给他差事做,哪里对不起他?我看这小贼才是恩将仇报,竟然偷主人的财物,事情败露后恼羞成怒,要扬言让我王府血流成河,到底是谁忘恩负义?父王让你负责王府大小事务,你就是这样负责的吗?这宝石要是丢了,就会授人以柄,整个王府就会陷入危机,这后果你想过没有?本郡主先不处置你办事不力、是非不分的罪过,速速退下,等本郡主拿了这贼子再说。”

老管家犹豫了一下道:“小姐,假如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也要动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