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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吕氏一家


不是阿错不想追,不过他害怕陷入埋伏,或者因为自己离开让商不落三人突遭毒手,就白忙活半天了,捉住那白面皮也未必有多大收获,救人才是最重要的。

他娘的,傻子才追你个王八蛋!他轻笑一声,提着长风剑懒洋洋地走了回来,看看三人的样子,脚步不停,直往山拗口行去。

“恩公留步,请问恩公尊姓大名!”商不落将金子扶了起来,发现阿错要走,急忙喊道。

阿错变换了嗓音道:“不必,咱是施恩不图报的好人,且救你们并非出自本意,你们不必领情!”他对嗓音变换并不精通,更没有口技者的本领,嗓音只是变粗而低沉,很是怪异。

商不落一愣,但还是强打精神继续说道:“不管如何,今天不是阁下出手,我等就丧命在这里,阁下可以不当回事,我神龙派却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这份恩情总是要记在心里的,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

“随你们吧。”阿错继续前行,走到山拗口高处打量四周,远近的山林都静悄悄的,并无异常。他在一株大树下坐了下来,暗想这几个人有伤在身,功力大减,自己也还真不好一走了之。

金子处于半昏迷状态,眼神游离,姬少发喘着粗气神情萎靡,看两人的模样都有些中毒的迹象,大概是那些蒙面的铁箭和暗器上都抹有毒药。

商不落虽然受伤之处不少,但还很清醒,师弟师妹如此状态让他很是着急,可他自己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阿错要是一走,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倘若再来几个贼子,没有多少还手之力的师兄妹三人多半要遭遇不测。

商不落刚要张口,却见阿错从衣服中取出一物,很快,一只火箭腾空而起,砰地一声在半空中炸响,化作淡淡的火焰状,然后烟雾随风飘散。

商不落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就明白了,这是召唤人的信号箭,一时心中有喜有忧,不知道这位神秘的恩人召唤的到底是什么人。这位恩人神秘莫测深藏不漏,也不知道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说不定和白面皮一伙人抱有同样的目的,只是各为其主罢了。

可是自己又能怎办呢?商不落忐忑而无奈,苦笑一声,使出全身力气,将师弟师妹拉到烈日晒不到的树荫下。取出一些药丸,喂三人服下,然后又取出金创药,慢慢将伤口包扎起来。他忽然闻到了浓烈的烟火味,抬头一看,发现那古怪的恩人收拢野草木材燃起了一堆火,阵阵浓烟飘摇着飞向天空。

倒是个江湖经验丰富的细心人!商不落自然明白古怪恩人的意思,是担心来人找不到地方,故而燃起烟火提醒。

不大一会功夫,山林远处就传来人嘶马叫的声音,烟尘滚滚而起,一望而知来了不少人。阿错举目望去,是一大队上百人盔甲鲜明的官兵,还有几个王府卫兵,看来是早有准备,不然不会来得这么快,为首之人,正是那位大汉叫周彬的将军,阿错也不知道是什么官职。

这队官兵走到无路处纷纷下马,在周彬的吆喝下,飞快地向山坳处扑来,一看就非普通士兵,而是有功夫在身的精兵强将。

眼看着周彬带领众人扑上来,心道没自己的事了,阿错轻轻一纵,跳进密林,向山下奔去。那两个望风之人也早没了踪影,阿错脚步不停,折回到玄武湖边,中午丽日当空左右无人,他找个隐秘的地方,把带有血渍的衣服脱下清洗了一遍挂在树上,揭掉面具清洗干净收了起来,恢复了本来模样,把重要东西压在一块大石头下,跳进玄武湖洗了个痛快,然后坐在湖边水中修炼起来。

湖水上温下凉,阿错只露头部在水面,感觉很是舒服,不知不觉陷入了空明的入定状态。

等他醒来时,看日头西斜,午饭的时间都要过了,阿错穿上晾干的衣服,收拾好东西,很是清爽、惬意地离开玄武湖,回到了金陵城。

城门口审查更严了,不过阿错几乎成了半个熟人,倒也轻松进得城来。

喧嚣噪杂的金陵城似乎永远不会沉寂,永远这么热闹。阿错穿行在人群中,一阵浓郁的香味让他停住了脚,再也走不动了,肚子趁机拼命地咕咕叫起来。

阿错不由自主地走进店里,向小二要了一份板鸭一份汤,低头大吃起来。

这板鸭外行饱满,体肥皮白,肉质细嫩紧密,食之酥、香回味无穷,再被厨师切成块状,放些香菜,真的是美味无比,色香味俱全。

“哈哈,都说这金陵的板鸭好吃的不得了,还有什么干、板、酥、烂、香的美誉,咱们来验证一下是不是名副其实。”一个大汉粗声粗气的声音惊动了不少食客。

“爹,咱的银子可是不多了。”一个女子的娇脆声音。

“怕什么,你爹是谁啊?说不定老板久闻你爹我的大名之下,不仅不要钱,还会送钱给咱们呢,收不收钱就看我吕大侠的心情了。”

阿错听得声音熟悉,抬起头来一看,恰好与一个女子的眼神碰在了一起,不由一愣。

这进店的三个人,一位中年汉子一位半老徐娘一位双十左右的年轻女子,身材一个比一个胖,虽然一身的风尘,却是满面的红光,每人手提一个大棍,看起来有点骇人,有点不伦不类。

这三人,正是江湖闻名的搅屎棍吕都一家三口,曾与阿错在华山落雁峰上有过一面之缘。

“爹,娘,你们看这小子是谁?”与阿错对视的白胖女子正是吕都的义女吕合银,她瞧见阿错怔了怔,大眼忽闪着,忽然惊叫起来。

“除了板鸭还有谁?你这丫头大惊小怪,让人家笑话我的女儿没有家教。”吕都很不满意地斥道。

吕都的丈夫罗氏抿嘴一笑道:“相公老爷,这次可不是板鸭,是正在吃板鸭的那个小子,你看!”

“一个臭小子有什么好看的,难道还能比我英俊潇洒吗?”吕都虽然不高兴,但还是顺着妻子的手势看去,眼里随即也露出疑惑之色,“这是谁啊?喂,你小子是谁啊,怎么有点眼熟啊,你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老人家。”

阿错心中苦笑,慌忙站起躬身施礼:“小子阿错,曾在华山落雁峰有幸见过前辈以及吕夫人、吕姑娘。”

“阿错?”吕都的眼珠子转了转,猛然大叫起来,“哈,这不是我的准女婿吗,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小子,你是不是早就看上我家女儿了,因此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准备讨好我们赢得美人归?哼,我这傻女儿还担心没钱,来来来都坐,未过门的好女婿都占好了座位,你们还站着干什么?”

吕合银瞧瞧阿错,脸蛋有点发红,娇滴滴道:“爹,这地方这么小,怎么做啊?”

“真是的,这地方太小了。小二小二,换大桌子,真是没眼色,小心老板炒了你们。阿错,该你表现了啊,这菜赶紧要,多要,换桌子不耽误上菜,越多越好,你只是准女婿,表现不好随时取消你的资格。”

阿错无奈地笑道:“吕大侠,这准女婿就罢了。想吃什么只管说,小子无不遵命。”

吕都把眼一瞪:“小子你这是什么话?我们一家虽然好吃,但从不无功不受禄,你不是我们的准女婿,我们就是路人,我吃的你的干什么?莫非你把我们当成白吃饭的了?”

阿错敢忙躬身施礼:“不敢,晚辈绝没有这个意思。前辈在华山落雁峰上曾帮助过晚辈,请前辈吃点东西理所应当。前辈,吕夫人,合银姑娘,请坐。”

“我帮助过你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吕都咕哝着坐了下来。

罗氏瞟了阿错一眼,把眉头皱了起来。

吕都敏感发现罗氏的表情不对,赶紧问道:“怎么了夫人?莫非有些不舒服?”说着就要伸出肥大巴掌探罗氏的额头。

罗氏偏头躲过道:“相公老爷,我记得这阿错不是跳到黄河里淹死了吗?”

吕合银一惊:“对呀爹爹,难道是、是那阿错的鬼魂在请我们吃饭吗?”

“管他是人是鬼,吃了再说。”吕都瞪了女儿一眼,转向阿错,把金棍一顿,“小子,你到底死了没有?你是人是鬼说个清楚。”

阿错哭笑不得:“前辈,我没死,是人。”

“是人?”吕都有点疑惑,伸手摸摸阿错的脸,不由笑了起来,“哈哈,是人是人,还热乎着呢。”

这吕都旁若无人地大声说笑,引得周围食客一阵白眼。不过看到吕都等人的气势模样倒也不敢上前指责,惟有暗自腹诽。

“前辈,吕夫人,请问要吃点什么?”阿错不想在生死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转而问起了三人最关心的问题。

搅屎棍吕都立马来了兴趣:“板鸭,来两只,再来一壶女儿红,夫人你呢?”

罗氏道:“我来一只盐水鸭,听说有桂花香味。”

吕合银紧接着道:“我也来只盐水鸭,再来碗鸭血粉丝汤就可以了,我要保持身材呢,不宜多吃。”

阿错征询道:“每人都来一碗鸭血粉丝汤吧,再来点卤豆、凉拌牛肉、螺蛳下酒?”

吕都很高兴:“你小子不错,很懂事,不愧是我金棍大侠吕都的准女婿,就按你说的办!”

三人都满意地点头,小二去安排上菜。

趁上菜的空隙,阿错问道:“前辈,你们怎么到金陵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这三个人正两眼放光地瞅着邻桌的人大快朵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听得阿错问话,吕都抹了把嘴道:“你小子说什么?噢,你说我们怎么到这儿来了,这就奇怪了,你能来我们为什么不能来啊?难道这金陵的好东西只能你吃我们就不能吃?”

阿错忙道:“能能,前辈乃是高人大侠,就是晚辈不敢去的地方,前辈也敢去。”心道这吕都一家真是夹杂不清,还就这罗氏稍好一些。

吕都道:“嗯,这还差不多,这天下虽大,我们夫妇哪里去不得?又有谁敢不让我们去?”

“爹!”吕合银叫了一句吕都却又不说话了。

吕都斥道:“叫我干什么,你倒是说话啊?你这死丫头,吃得那么多怎么说一句话都那么难?”

吕合银瞟了一眼阿错,吞吞吐吐道:“爹,我觉着这阿错,他的话大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爹这么聪明怎么没听出来?”吕都诧异道,引起罗氏的注意也回过头来看着女儿。

“阿错他,他刚才说,他不敢去的地方你也敢去。是不是?”

吕都奇道:“是啊,这又怎么了?”

吕合银闪着乌黑大的眼睛:“爹,你想想,他从黄河里拼命逃出来,自然不敢去阎罗殿,却说爹你能去得……”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吕都就给了她一巴掌,嘴里骂道:“你个不孝顺的死丫头,咒老子我死啊。”

罗氏也轻轻拧了一把:“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怎么能这样说你爹呢。”

吕合银委屈得差点哭起来:“爹,娘,又不是我说的,是阿错说的。”

吕都和罗氏马上看向阿错,眼光都很不善。

真是个没事找事的死丫头!阿错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赶紧解释道:“别误会,前辈别误会,晚辈的意思是那些贵人去的酒楼啊饭庄啊,像我这样身份的人是去不得的,也不敢去。吕大侠您是什么身份?自然是人人争着请你去,多半你看这些人不顺眼还不愿意去呢。合银姑娘一时理会偏差了些。”

“是吗?”吕都将信将疑。

正好这时饭菜上来了,阿错趁机劝道:“前辈,酒菜来了,趁热吃吧。”大热的天,趁热吃又是什么好事情?阿错也是急了,担心吕都再纠缠不清。

吕都很有气势地一挥手下令:“好,吃,吃罢再说!”

酒菜的吸引力果然大,吕都一家将什么都置之脑后,开始手和嘴忙活起来。阿错也吃得差不多了,殷勤地给三人倒酒布菜,真有点小女婿的风范。

偷偷围观这边的食客们一见没了热闹,也都继续吃喝起来。

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囫囵吞枣……吃完了!

吕都砸吧砸吧嘴:“味道马马虎虎,不过比不上东京的童子鸡,这鸭血粉丝汤和鸡血粉丝汤味道也差不多,味道不够浓郁,不过瘾不过瘾。”

罗氏很体贴地帮丈夫擦擦嘴,有很秀气地自己擦擦嘴,然后不紧不慢道:“阿错啊,你是怎么到了金陵这儿的?”

吕都附和道:“对啊小子,我娘子夫人问你呢,你是怎么来的?”

“我到金陵有点事。”阿错随意答道,给三人倒上茶水。

“有事?有什么事情?”

阿错犹豫之间,吕都急道:“有事你倒是说啊,看这顿饭的面子上,对了,还有你是我们的准女婿,这忙我和夫人肯定帮你。哼,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倒我急公好义手眼通天的金棍大侠吕某。”

左右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一段等得阿错也是心急火燎的,心里很是郁闷,就叹道:“前辈,吕夫人,不瞒你们说,晚辈有一个师姐,被摩天教的人抓住到了山上,不知道怎么救出来,小子正为此发愁呢。”

吕都奇道:“你师姐?你师姐是谁啊?噢,你是不是喜欢你师姐啊?”

阿错就知道和这位说不清,但也后悔莫及,唯有辩解道:“前辈切莫如此说。我师姐是玉皇派丰采大侠的女儿丰色,已经嫁了人了,她的相公就是黄鹤派的流水公子孟非。”

吕都一摆手道:“丰色?这个我当然知道。那丰色小姑娘倒是不错,我很早以前见过。不过我就纳闷了,人家有门派有相公,你操哪门子的心啊?莫非你这小子还有什么企图?哎,我可是和你说啊小子,贪吃可以,****也可以,但有夫之妇你就别伸手了,万一人家生了孩子连亲爹都不知道是谁,日子过得凄凄惨惨的,你小子不是坏了良心了?”

要是换个人这样和阿错说话,他非翻脸不可。但对吕都这样一个混人,翻脸你就纯粹是和自己过不去。

他忍了忍,摇摇头道:“前辈可不要如此说。在泰山玉皇顶时,师姐拿我当亲弟弟关照,我也拿她当亲姐姐看待。我不管她相公和门派怎么想,既然师姐还在摩天教受苦没有出来,我自然要想办法救她出来。好了,前辈,这是我的一点事情,就不聒噪您的耳朵了,不知道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阿错转移了话题,再谈论下去,还不知道这吕都又会冒出什么话来。

吕都一拍肚皮:“嗨,我的事情可多了去了,这金陵是江南第一繁华之地,必定好吃的东西不少,我要和娘子夫人合银孩儿好好转一圈吃个痛快。”

罗氏抿嘴笑道:“相公老爷,你看咱们这准女婿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汉子,你是将来的老岳丈是不是应该帮他一下,让他感觉我们的关怀不比他的师姐少,将来不是和合银孩儿的感情也能更好些,早些给我们生个大胖娃娃,岂不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