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罗好奇的看向那位书生,礼貌的问道:“这位兄台,莫非您见过鬼书生其人。”
那书生‘唰’一下,折扇一扬,朗朗有声的回答道:“鬼书生
小生不曾见过,但有幸在叁锡钱大人家见过鬼书生的一副真迹。”
彦罗笑问道:“你又没见过鬼书生,怎么知道那钱大人家的真迹是不是他写的?”
书生不乐意了,说道:“鬼书生于十年前远近闻名,论学识世间罕有人能与他相匹,德高望重的太学博士也在他面前请教过学问。然而他最著名并非学识,而是他的字画,他的文字奇诡无常,自成一派。如人一看,仿佛百鬼夜行,欲扑出纸外。才有了鬼书生的名号。他的字,没人能模仿得来。就算不懂字画,也一眼可辨。”
彦罗听了,大感有趣,忙问道:“那鬼书生现在何处?”
书生摇头叹息:“唉!天妒英才,鬼书生当年参加科举,一心想考出个功名来。可惜他为人狂放,得罪了考官,竟然三次未中。就在九年前,他第三次科考未中后,便人间消失了。有传言说他心灰意冷,出家修行了;也传言说他被仇家暗算,抛尸荒野……最终怎样的结果,谁也不知道。”
彦罗心中一阵遗憾,他拱手对那书生道:“多谢兄台。”
“不谢,不谢!”那书生颔首微微一笑,坐回到座位上。
前面站出的那个书生又开口了:“这洒墨凝空、落池为鳞确是一个荒诞的传说。但是金鲤湖能吸引这么多士子前往,它的景色自有别致之处。每年春风时刻,湖中就有无数金鲤浮上水面,成群结队,逆水争流而上。当为一大奇观,又合鲤鱼跃龙门寓意,这才有许多士子前往观景祈福。”
彦罗看了紫兰一眼,询问道:“听起来有点意思,不如我们去看看如何?”
紫兰点头,道:“嗯,听少爷的。”
彦罗便问书生道:“这位兄台,请问金鲤湖怎么走?”
书生说:“小生恰巧也要去金鲤湖,不如我们结伴而行如何。”
彦罗一笑,抬手道:“自然再好不过了。”
就这样,彦罗、紫兰和书生三个人结伴朝金鲤湖而去。
出了门,书生问:“还未请教,两位高姓大名?哦,先说自己,我叫葛善。”
彦罗道:“葛善兄,在下彦兵。”然后一指紫兰道:“她是我的书童,名叫……”
“葛善兄好,我叫罗依。”紫兰抢着回答,偷偷的瞄了彦罗一眼,看彦罗似笑非笑看着她,又马上低下头。
彦罗点点头,重复道:“嗯!罗依。”
“罗依?怎么像女孩的名字?”葛善瞄了一眼紫兰,不解的问彦罗;
彦罗哈哈一笑:“名字是爹妈取的,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紫兰俏脸红一下,悄悄的瞪了彦罗一眼。
一路走来,彦罗发现,书生葛善格外健谈。或者说非常啰嗦、喋喋不休。一路上,他的话没停过。上至天文地理,下至风土人情,无所不通;真是见识广博。
彦罗和紫兰在一边眉来眼去,柔情蜜意。两双眼睛里只有对方。高谈大论的葛善早早就被屏蔽到另一个世界。
葛善沉醉于自己的说辞之中,专心一致,也不看彦罗、紫兰有没有听自己的谈论。
三个奇怪又协调的人,不知不觉就走上了东山,到了金鲤湖。
葛善从他的演说状态中走出来,大声感叹:“啊!这么快就到金鲤湖了,时间过的真快啊。”
彦罗偷偷放开拉着的紫兰的纤纤玉手,深有同感道:“这时间过的确实快。”
葛善一把抓过彦罗的手,深情的说道:“彦兄,你真是我的知己。”
彦罗脸一白,迅速抽手,发现这葛善力气很大,竟然抽不脱。他浑身恶寒,强忍住不把葛善一脚踢开,眼中泛着寒光问道:“葛兄,此话怎么说?”
葛善叹息一声,恰到时候的放开彦罗的手,忧郁的看向天空:“彦兄,你有所不知;你是至今唯一一个能听我谈话这么长时间的人。既没有不耐烦,又不会没礼貌的打断我的话。跟你说话,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彦罗无语,心想:拜托,你说什么我根本没有听好不好。口里却赞赏道:“葛兄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葛善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彦弟谬赞,谬赞了。为兄愧不敢当。”
彦罗胸中一堵,怎么这才一瞬间,自己就从彦兄变成彦弟了。
只听葛善独自陶醉:“今天起,彦弟就是我的知己。我最好的朋友。人生难遇一知己啊,得遇彦弟,是我葛善一生之幸。”
彦罗干笑两声,别过头,指着金鲤湖道:“葛兄,金鲤湖到了,我们去看金鲤吧。”
金鲤湖是一个小型的湖泊,湖面清澈平静,岸边生着茂密的野草和小巧漂亮的野花。直通着湖中心有一个四角亭子。彦罗大赞,好别致的亭子,是个观鱼的好去处。
清晨,日头甚早,观鱼的人也不多,这亭子里只有两个人,彦罗三个跑上来也没谁理会;几个人互不干涉,悠然的欣赏四周风景。
“怎么没有金鲤呢?”紫兰望着清澈的湖面问;
“应该是时候不到吧。”葛善回答。
彦罗悄悄拉上紫兰的手:“我们就在这儿等等吧。”紫兰娇羞点头:“嗯!”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时辰,上山观景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金鲤却是还未出现。彦罗三个站的有点困,正打算出了亭子,去那山边休息一会儿。
忽然一阵吵闹:“亭子里的人,都给我出来,这亭子我家少爷要了。”
找茬的?彦罗心中一阵激动,好久没人敢在自己面前找茬了。正寻思着该怎么好好玩一玩,看看左右,才发现自己一个家丁护卫也没带,身后只跟着一个紫兰。
一下子便泄了气,心中哀叹,多好玩的机会,就这么白白错过了。
若是真打起来,紫兰可比普通的家丁护卫强无数。可是让紫兰出手揍翻眼前的这些垃圾,彦罗真怕脏了他兰儿姐的手。
周围书生中传来一声惊呼:“是亥丰,快走吧!听说他嚣张跋扈,经常欺良压善。有很厉害的后台,被欺负的人有冤无法伸。”人群纷纷让开。
同在亭子里的几个书生虽然都面有不忿。却没一个打算与这所谓亥丰少爷纠缠,有失风度。都一脸扫兴的表情,举步朝外面走去。彦罗既然不打算惹事,也就随着众人从亭子里走出去。
亭子中出来的书生都是面有忿色。唯有彦罗、紫兰两个神态悠闲,一点也不以为意。如闲庭散步,顾盼流连,自然就落到所有人的最后面。
有个仆人打扮的壮汉。为了给他的少爷献殷勤,不等众书生走出通道就强挤进来。拿着工具要打扫亭子,好迎接他的主人。
在这仆人错过彦罗、紫兰身边的时候,眼中闪过惊艳的神情,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往紫兰脸上摸去。
一声惨叫,带着‘哗啦’一声水响,那壮汉仆人手没碰到紫兰,身体就已经腾空飞起,摔入湖水中了。
其余仆人看到紫兰动手打人,迅速上前把彦罗三人围住,虎视眈眈。
彦罗不禁好笑,这阵势太熟悉了,以前他带人就是这么干的。这次的对象好像倒置了过来。他活动一下手腕,开心的笑起来:本来今天心情好,想放过你们,但是既然这么不长眼,也就怪不得我了。
彦罗转头对葛善说道:“葛兄,今天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先离去。等以后我们再会。”
葛善摆手,盯着一群仆人严肃道:“不行,我们既然是朋友,你的事我就不能不管。再说,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知己,我就更要和你在一起。不就是一个恶少嘛!读书人,明道理,岂能被这些魑魅魍魉吓到。”
彦罗看一眼亥真,笑道:“也好!”转头看向路中。一个面色苍白的青年被两个仆人抬在滑竿上,来到了彦罗他们的面前,周围的仆人纷纷让开。
那青年从滑竿上站起来,脚步虚浮,仿若一道风能把他吹走,走到彦罗三人面前,冷笑:“是你们,打了我的人。”那壮汉仆人已经从水中被捞上来了。
紫兰心软,极少下重手。那仆从也只是有点狼狈,并没有受伤。看到他主子过来,立刻指着紫兰告状道:“少爷,是他,就是他打得我。”
青年顺着壮汉仆人手指看来,看到紫兰的样子后,浑浊的眼睛里猛然冒出一片精光。
他阅女无数,一眼就看出紫兰是女扮男装,而且姿色比他以前见过的美女都要漂亮。
不对,与她比起来,以前所见的女子全是庸脂俗粉。青年心中呻#吟。
又看看彦罗、紫兰、葛善穿着打扮都不似富贵人家,心中贪恋升起,一发不可收拾。
她是我的,上天安排让我和她在此相聚,一起谱写一段传奇的姻缘。青年亥丰已然陶醉的幻想起来。
这时紫兰忽然亲密的在彦罗耳边悄语几句。落到亥丰眼里,妒火不受控制的燃爆了身体,然后化成无尽的愤怒。目光森然的盯向彦罗,心里已经给彦罗做出审判,这家伙必须死。
……
彦罗看这青年走过来,被酒色掏空的身子,显得弱不禁风。心中寻思,这叫亥丰的家伙身体看起来太单薄了,不知道自己一个耳光能不能把他抽飞。正在活动手指,打算试验一下。
紫兰察觉彦罗打算,在后面把他拉住,附耳过来悄声道:“少爷,你答应兰儿不惹事的。”
彦罗泄气,无精打采道:“好吧,你解决吧。”
紫兰对彦罗甜甜的笑了笑,上前拿出几张银票,委婉的说道:“打人是我们的不对,这几百两银子拿去给这位兄弟看一下大夫。我在这儿给这位兄弟陪个不是,还请见谅。”手拿银票伸过去,那青年亥丰伸手就向紫兰的手抓来,紫兰手不可察觉的一动,他就抓到那银票上。
放开银票,紫兰退后两步,颔首道:“还请见谅!”
病态公子一下抓空,立刻大怒,把银票撒到紫兰身上,骂道:“当我是叫花子啊!几百两银子就想打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