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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地狱无生诀


“嘣”的一声轻响,“长沙第一江山”响起一声闷响,少量砖石木屑飞了上天,一道红影飞射而出,直扑正在后退的杨怀中。

退到一百二十级台阶处的杨怀中早已经严阵以待,在红影出现在瞬间,已凝聚了十成功力全力应付,同时开启属于自己的“门”——浩然之门。

修炼补天长生诀的人斩善念入魔,从前被特别压抑了十几年的杀意杀念井喷般地释放出来,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红影由上而下,高速急冲,逼近到距杨怀中还有十米远时,其主人开启的“炼狱之门”就先一步和杨怀中释放出来的“浩然之门”互相干涉,一部分更直接侵蚀其身体,逼得他和她共享“炼狱之痛”。

普通的天位高手开启体内的“门”,影响的领域范围,如果是向四面八方同时扩展,影响范围会大大缩小,七级天位时,直径七米已是极限。但如果释放者有针对性地朝某一个方向集中释放,影响距离则会大大增强。

先前七杀还未出关时,杨怀中就享受过了一次这样的“特别针对”。倒不是七杀和他有仇,这纯粹是入魔后的她受体内“至恶至凶”的“死气”影响,想要毁灭靠近自己的一切生灵的本能冲动。

先前杨怀中只是纯粹的以意志对抗被迫共享的“痛”,但出关后的七杀一露面就地朝他猛扑而至,那滔天的杀意和夺人生机的死气,逼得他不得不全力应对。

七杀与杨怀中接触之前,彼此开启的“门”已先一步激烈地碰撞相互干涉。

中庸,是浩然之门最大的特点,可增强影响范围内开启者的攻击力、防御力,感知力,可一定程度抵抗负面状态,理论上可门门叠加效力共享。什么都有,是他的优点,却也是他的缺点,什么益处都可以增加一点,却增加得不多,什么负面状态都能抵挡一些,却效果一般。

极端,则是炼狱之门独一无二的标志。地狱无生诀驱动世间至恶至死的力量化成的死气开启“炼狱之门”,灭绝别人,先灭自己。在强迫对手“共享”痛苦之前,先让自身至于无尽的地狱之痛中,借助痛苦激发出身体最大的潜力,堪称是世间最极端最不“人道”的武学。

浩然之门和炼狱之门接触、互相干涉之下,走极端的“炼狱之门”碾压般将杨怀中的浩然之门完全压制,浩然之门的正面效果仅仅化解了一成的痛苦,而余下的九成痛苦却让杨怀中结结实实地消受了。

“啊!”

侥是杨怀中意志力非凡,在炼狱之门的侵蚀下,也忍不住惨呼出声,他除了要忍受过山刀下油锅一般的煎熬剧痛,脑海里更是幻觉丛生,只觉得身体仿踏足血海之中,身边空间更伸出无数手,扼住他的喉咙,抓住他的四肢,正要将他拖入无间地狱一般。

两人还位直接接触,七杀已经对他出招,这一招正是和地狱无生诀配套的第一招:无间地狱。

第六次蚀之战时,和七杀一起参战的破军和贪狼都用过这一招,但其威力和今天的七杀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因为这才是真正的地狱无生诀,而从前贪狼和破军用的,都是不完整的。

置身于“无间地狱”制造出的幻觉和剧痛中,杨怀中拼命死守脑海里的最后一片清明,他心知自己若不能做出正确的应对,已入魔而疯狂的七杀,随手将他杀掉绝对不奇怪。

“呔!”

杨怀中猛咬舌尖,一声厉喝,一口舌血喷出,用舌尖真实的痛强迫自己从“无间地狱”带来的幻境中回复一丝清明,以浩然正气诀的第七天重天“碧血丹心”心法为基础,全力使出守招“海天一线”。

世上从来没有一成不变的武功心法。

浩然正气诀始创于孔子,但最初只有四重天,有心法而无招式,本为不起眼的养气功夫。余下的四重天都是由后来历代的传人不断地改进、补充,变化而成。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第七重天碧血丹心诞生于宋末元初,一代大儒文天祥宁死不屈,被元帝斩于柴市。多年后,一位儒门高手乘船过零丁洋,怀旧怀古,默念《过零丁洋》最后一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时,望见远方天之边与海之尽连成一线的奇景,触景生情下,心有所触,跃入波涛之中,在浪涛中与海天对抗,最后创出浩然正气诀天第七重天心法“碧血丹心”,以及这招“海天一线”。

无间地狱是调动天地间怨灵的怨气对对手展开精神攻击,杨怀中心中无垢,胸中一口浩然正气存,心存正气,则万邪不侵。他厉喝一声“呔”字,一咬舌尖,竟仗着第七重天“碧血丹心”的心法,硬生生地从“无间地狱”带来的幻境中摆脱出来,而此时七杀手中的五尺长的地狱无尽刀的刀尖,已距其鼻尖不足三尺。

海天一线!

化为碧绿色的浩然正气剑一剑平挥,调动天地之气,在杨怀中面前竖起一道无形的有如海浪般的气墙。

“口桀口桀口桀!”

疾扑而下的红影发出刺耳的尖笑,杨怀中及时清醒,地狱七绝第一招无间地狱已被破,余下的那一击不过是寻常的“补刀”,在杨怀中挥出的“海天一线”前已毫无意义。

天位高手相斗,出毫无意义的一招等于是在自杀。七杀不等这“无意义”的一击招式用老,在撞上“海天一线”气墙前就运转体内的无尽“死气”做变招准备。

当她手中的血色长刀被“海天一线”所阻,前进稍滞的时候,七杀已完成了体内真气的逆转,手中的刀锋气势也随之一变。变得柔绵似水。

地狱七绝第三绝,玄武弱水。

玄武弱水,以水破水,正是昔年天魔林妙善和曾国藩交手后,创出来的针对“海天一线”的破招。

地狱七绝,第一绝无间地狱,为精神攻击,余下连着四绝,则分别以天地四灵为招式命名。其中第二绝叫朱雀业火,为炎系杀招,第三绝玄武弱水,为水系力量。不过这招并不是纯粹的水系之力,而是由土生水的。

玄武,乃龟、蛇组合而成灵物,刚柔并济。道门龙虎山一脉的镇山绝学玄武真功就是以玄武为名,与之配套的龟背蛇掌。龟背主守,蛇掌主攻,乃攻防合一的绝学。

林妙魔入魔后四处行恶,以恶制恶,杀戳过重的她成为天下公敌,被武林中人围剿。当年龙虎山掌门张道陵也参予其中,“得罪”了林妙善。结果在某次落单的时候,张道陵单独一人被林妙善堵住,一场大战后地狱无生诀大破玄武真功,张道陵被林妙善击破龟背,绞断蛇掌,被迫交出秘芨后方得保命。

当时林妙善觉得张道陵的龟背蛇掌的“值得入眼一观”,就象后来她对大不列颠帝国的护国神功“远离尘世的理想乡”做过的那般,她对龟背蛇掌也取其招意,和地狱无生诀融合,创出第三绝玄武弱水,后来更凭此招大破过曾国藩的“海天一线”。

七杀手中的变得柔绵似水的地狱无尽刀一收,前冲之势也随之一滞,身体轻轻地撞上了“海天一线”划出来的气墙,然后象掉地的龟壳般垂直落地。

地狱无生诀攻强而守弱,入魔后的七杀已无法象从前般使用“天御”护体,这招玄武真功中龟背式的变种正是针对这个弱点的弥补。

落地之后,七杀手中的地狱无尽刀同时消失不见,足尖刚着地,她整个人象陀螺般旋转起来,强行撞进“海天一线”垒起的气墙中。

杨怀中一剑划出的海天一线的气劲,划在她身上,竟不能伤其分毫。若龙虎山一脉的人在此,一定会一眼看出这是玄武真功“龟背式”的变种,只是驱动他的是“至恶至邪”的“死气”。

杨怀中手中的浩然正气剑一剑接一剑地划出,织起一道道气墙,却被七杀用“玄武弱水”中的守劲以守破守一一撞散,逼近。

他只能两脚踩着台阶,一步一步地向下倒退,几个眨眼间,就从一百二十级台阶处,一气退到了百级的位置,手中的浩然正气剑,更象是被无形的丝线缠住似的,随着身体的后退,也越挥越慢。

玄武弱水,玄武为龟壳,刀剑难伤,弱水,万物不浮,为凝滞。

七杀在突破一道道“海天一线”的防御时,每破一道,就将一道柔劲象蛇一样地缠在了杨怀中的浩然正气剑上。

杨怀中手中的浩然正气剑为真气凝结而成,渗透过来的地狱无生诀的柔劲死气看似只有微不足道的一丝丝,但连破二十道防线送过来的二十丝在右臂中累积起来由量变引发质变,终于让他的右手象挂了铅垂般,怎么也无法再挥出第二十一剑。

就在杨怀中肢体动作呆滞的瞬间,七杀陀螺般旋转的身体猛地停滞下来,右手闪电般的拍出,那动作有如猛地探头咬人的毒蛇般凶恶。

这招融合了玄武真功蛇掌招意地一击,更加了地狱无生诀的狠辣,七杀的右掌掌心中更生出一道一尺半长红色尖刺,有如毒蛇的獠牙,刺向杨怀中的面目。

“住手!”

“不要!”

还在下方正在赶来的徐师陶一行人发出惊呼,却阻止不了七杀的夺命一击。而杨怀中更是无力应对七杀的这一击。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闭目等死。

在等死的瞬间,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人身影:

“谭兄,要是你在这儿,凭着浩然正气诀第八重天“肝胆昆仑”,一定可以接住这招。”。

可惜这只能是个永远的遗憾,因为那个叫谭嗣同的惊材绝艳的年青人,早在数年前就以死殉道,过早地陨落了。

不过七杀夺命的一击,最终还是没有击中杨怀中的面门,仅仅只是稍稍地擦过他的左脸皮,划出了一道细微的小伤口。

七杀身体高速擦过杨怀中而下,经过他时送来了一句赠言。

“杨先生,你修行虽深,实战却太少,放不下的东西太多。没有那舍弃一切追逐目标的决心,又如何能达到肝胆昆仑的至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