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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神算不过五


因为受了一夜的寒风,李石头本就病重的妹妹走到半路就发起了高烧,额头烫得几乎可以炒鸡蛋。妹妹病重,但李石头此时穷困得无钱去找大夫。

全村的人一夜间被逼着走了十几里的路,到湘潭城下后,押送的几个大内高手这才离去,村里的人最后只能躲到附近的一所破庙里的过夜。

这三年,为了给妹妹看病,家中的十几亩田已先后卖掉,早已家徒四壁。昨夜突然从家中被赶出,他连御寒的衣物都来不及带出。

这时妹妹已经病倒,看着裹着棉被,全身滚烫,却冷得在打摆子的妹妹,李石头的心在滴血。妹妹比他小三岁,却很懂事。她多次要求李石头不要再为她治病以免把家里的东西都卖光沦为赤贫,不愿意继续拖累哥哥。

“石头啊,不是我们不想借钱给你,半夜三更的,我们大家被人从床上赶出来,和你一样,连衣服都没穿好,哪来得及拿钱啊?”

至于向亲戚借钱给妹妹看病,大家和他一样地一文不名,这条路也行不通,而且半夜三更的,哪里去找医生?

这三年又是天灾又是瘟疫,农田的收成很差,村里病故了不少人,加上朝廷的税赋越来越重,庚子年后又多了所谓的”洋捐”,村里人都过得很苦。父母双亡的他,还是个孩子的他被迫早早地就承担起过重的责任。

“伯父伯母,帮我照顾一下妹妹,我去外面砍点柴明天好换点钱。”

为了省钱,李石头这三年也自学了一些医术,也识得一些草药。家境大变之前,他在学堂里极受先生赏识,虽然偶尔因为一些叛逆的言论没少挨过先生的戒尺,但书一直读得很好,属于那种让先生又爱又气的学生。

“石头,外面太冷了,你天亮再出去……”大伯的喊话李石头根本听进去,他向庙祝借了一把柴刀和一条扁担,出了庙门,很快就投进外面浓重的夜色中。

村子附近的山林已经被划为禁区,肯定是不能过去砍柴,估计封山的情况会持续好几天。不过大半夜的,那些空降下来的大内高手毕竟数量有限,能控制的地方很小,真正要做到全面封山那也是天亮以后的事了。

李石头却比旁人多想到一点:受此影响,这几天附近的湘潭县城会很缺柴火,趁着全面封山前的间隙多砍点柴,明天应当能够卖个好价钱。不光是这样,在李石头心里还有另一个冒险的想法。

走出庙外,寒冬的空气令李石头连打了几个冷战,但想到还在发烧的妹妹,他咬咬牙,光着脚跑在乡间的土路上。

“跑起来就暖和了!”

他对自己说,在黑夜里忍着刺骨的风,跑了几里地到附近的一座山上,砍了一夜的柴,当太阳从东方升起的时候,李石头已挑着满满的一担柴火出现在湘潭县城门口。

清晨的湘潭县,冒起了一缕缕的炊烟,正由宁静逐渐走向喧闹。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几个衙役正在城门边的告示墙上张贴告示,内容是为了剿灭魔教乱党,湘潭县周围封山三天。这些告示,不光是城门口,每一个巷口的墙上都可看见

”卖柴火喽,卖柴火喽!”

李石头挑着柴火,走街窜巷地开始叫卖。李石头的身材高大,比同龄的孩子要高出近一个头,如果不是面孔还保着青涩的稚嫩,光看他的身高很难让人相信他只有十五岁。

如果能够再多拖一天,李石头知道肩上的这担柴火能卖出更好的价钱。但现在他等不及了,发烧的妹妹需要钱找大夫求医抓药。

大清早的,城内大半的人家才刚刚起床甚至还赖在被窝中,李石头叫了一阵子都无人问津。

在一条街道巷口处,李石头停了下来,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那不是热汗,而是饿和累流出来的泠汗。他看着巷口刚贴上没多久的封山告示,想了想,嘴里的喊话随即有了变化。

“卖柴火喽,县太爷公告湘潭县封山三天,三天内不得进山砍柴,柴火马上要大涨价了,手快有手慢无,想省钱的老板快来买啊!”

这一招果然灵验无比。

李石头才喊了几声,就迎来了第一个问价的顾客,那是一家小吃店的老板,大清早的,他的店才刚开张,只有两个顾客。

“卖柴的,过来,你说的封山是乍回事?”

李石头笑呵呵地走过去,指着巷口拐角处刚贴上的告示。

“告示上不是都写着呢?朝廷要在湘谭这儿剿杀魔教乱党,周围封山三天。

“真的?”

小吃店的老板听李石头这石头这么一说,忙吩咐边上的老板娘照看店面,跑到十几米外巷口看了一眼告示,然后又匆匆地跑了回来。

“还真是这样,这帮天杀的……嗯,你这柴我要了,多少钱?”

“三十个铜钱。”

老板跳了起来。

“三十个铜钱?这么贵?以前不是才二十个铜钱吗?”

李石头道:“掌柜的你不知道吧?今天可是天魔蚀日啊!到时候大家要赶天魔,要放炮要祭天要烧猪头,到处都要用柴火,山上现在又不让打柴了,到时候可是有价没货,三十个铜钱,不贵了。”

老板指指后院:“我后院存的柴火够我烧三天的,三十个铜钱太贵了,一口价,二十五,我买了!”

“不行,就三十,我还要这钱给妹妹找大夫看病呢!”

“就二十五,不卖拉倒……。”

李石头争了几句,老板却怎么也不肯抬价,他只好弯下腰重新挑起柴担,准备离开另找买家。

“等一下!”

一只手搭在了扁担上,力道之沉,竟压得李石头差点直不起腰来。

比起李石头,那只手的主人更是震憾,他指尖才刚触到扁担,心中却没由来的一惊,本能收回了施加上去的力量。也因为这样,李石头的腰只是稍稍一滞就重新挺直。

李石头回头一看,原来是坐在一旁吃早点的顾客中的一位,不知何时已站在他的身后。

那个顾客个头很矮,手短脚短脖子也很短,堪称是五短身材的典范。他身穿一件铜钱花纹的长衫,头上戴着尖顶圆帽,鼻梁上还架着一架西洋墨镜。从相貌上判断,他约在五十岁左右,嘴角边留了两撇有些滑稽的小胡子。

“你这柴我买了,四十个铜钱!”

就在李石头观察对方表情的时候,那人已将一串铜钱挂在了扁担的一端。李石头在惊喜中拿过钱串,快速地数了一下,四十个铜钱,一文不少。

捏了捏铜钱,李石头吸了口气,并没有马上塞进怀里,挺直了胸,用询问地眼神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大金主”。

“这位先生,你要我做什么?”

来人奇道:“怎么会这么问?”

“你的口音是外地的,家应当不在这,不需柴火,更不需要多出十个铜钱买柴。你是需要我做别的事吧?”

李石头很早就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突然送上门的好处,肯定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来人道:“你谈吐不错,应当读过书吧?”

“读过几年……”

眼前五短身材的男人点点头,边说边摘下了墨镜,露出了一双老鼠眼,这双眼睛配上这人短小的身材,令他显得有些猥琐可笑,但李石头却不敢生出半点轻视的感觉。

昨夜那九艘巨大的空中怪物,还有那些从天而降的大内高手,数不清的洋人强者,还有连仰望都不能的太皇后老佛爷亲临此地,经历了这么多事,李石头已经明白家乡要发生大事件。面前的这个外乡人,来意肯定非同一般。

来人很平静地道:“我只想看看你的手相!”

李石头愣了愣,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右手。这几年来李石头挑起家中的大梁,早已非文弱书生,吃了不少苦头,双手都结了很厚的老茧。

“先生,你会看相?”

“嗯,懂得一些相术,人家都叫我不过五。”

来人托起李石头的手,放在面前细看了几眼,然后很快放下。他默不作声走回桌前,从袖里掏出另一串钱扔在桌上。

“掌柜的,剩下的钱就给这位小兄弟作早点吧。”

另一个坐着的顾客站起来,深深地瞧了李石头一眼,短暂地露出了欲言又止状后,却追着来人的背影离去。

“先生,这柴火………”

李石头在后面叫嚷着。

“就送给掌柜的好了!”

不过五走得飞快,甚至连头也不回,只丢下发呆的老板,老板娘,还有李石头。

在城门口,和“不过五”同行的那人忍不住问道:“五兄,你轻易不会替人看相,那人你看出什么了?”

不过五反问道:“杨兄,对那人你是怎么看的?”

被他称为杨兄的男人忍不住笑道:“你可是梅花易学的大宗师,看相这事,应当是我问你才对?

不过五又反问道:“皙子兄,你习的是登龙术,不会看相识人,如何攀龙?”

对面的这个男人,姓杨名度(皙子是他的表字),他正色道:“看相识人我远不如你。不过方才那人,我观其天庭饱满,男身女相,倒是大富大贵之相。”

不过五似乎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道:“去过此地龙脉后再谈此事。”

手上提着一袋窝窝头和一包中药,李石头兴冲冲地跑回了破庙。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居然遇上贵人了。”

他高兴地想着,一担柴卖了比平时贵一倍的好价钱,还得了一顿免费的早饭。手上麻皮纸袋里的窝窝头,也是用那人多给的饭钱买的,手中的药是他从药铺里抓的,这几年为了照顾妹也为了省钱,李石头自学了一些中医术,四十个铜钱是远远不够请大夫,妹妹的情况很不好,现在只能凭经验先开点药压一压。李石头已经想好了,等日蚀开始的时候,他要去冒一下险。如果能够成功,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就不愁钱了。

回到庙里时,李石头发现妹妹已经醒了,烧也退了一些,正裹着棉被靠坐在墙角喝姜汤。庙祝是六十多岁的老酒鬼,是昭山李家村的人,姜汤是他提供的。

小小的破庙装不下全村百余号人,很多人都只能在庙外的角落里蹲了一宿,天亮后村里的人散走了大半,大都是去找亲戚朋友借宿去了。村子现在成为禁区,暂时无法回去,现在住在破庙里的人都是行动不便的老弱病幼和无处投靠者。

“哥哥,你回来了!”看到李石头,李玉儿放刚喝完的汤碗,欣喜地看着他。

久病加高烧新退,李玉儿双目无神,脸更是惨白得吓人,冲着李石头勉强露出的笑容,却激得他鼻孔发酸。

李石头拿出窝头,分给妹妹一个,余下的分给帮忙照顾妹妹的伯父伯母一家和其庙里的他人。

父母离世后的这三年,伯父伯母帮了他很多忙。每个窝窝头都被掰成了两半或更多份,分给了庙里的老弱病幼。昨晚被赶出家门,他们和他一样都一文不名,庙里的人到现在也就喝了一点野菜稀粥。突如其来的横祸,一夜之间将全村人打入绝境。

李石头从怀里掏一个事物递到妹妹面前。

“小妹,你看……”

“啊,茶叶蛋!哪里来的?”

“今天遇上贵人了,他买了我的柴,还送了我一大袋的窝头,还有这个。”

李石头边说边将蛋壳敲破,然后剥掉一半的蛋壳,递到李玉儿面前。

李玉儿接过鸡蛋,看了看,却没有马上放到嘴边,反而回递到李石头面前。

“哥哥你也吃。”

“那位贵人送了我两个,我已级先吃过一个了……嗯,真的……没骗你!”

李玉儿盯着李石头的眼睛,露出不满的表情。

“张嘴!”

李石头无奈下只好张大嘴,李玉儿凑过去仔细看了看他的牙齿,又用鼻子嗅了一下。

“哥哥骗人呢,你嘴里没有鸡蛋的味道……哥哥,你先吃一口,不然我不吃。”

李石头接过鸡蛋,放在嘴边,轻轻地咬了一小口。

“不行,太小了,再咬一口!”

看着妹妹不容拒绝的目光,李石头只好又咬了一口。

“好了,蛋黄都露出来了,我不能再吃了。”

李玉儿这才把蛋放在嘴边慢慢地咀嚼着。

当妹妹在吃鸡蛋的时候,李石头从庙祝那儿借了个瓦罐,然后开始熬药。庙祝其实是同村同姓的族人,年轻时曾在外地闯荡了十多年,三十多年前才回到家乡,几年前搬到这座破庙里。小时候李石头常听他讲外面的故事,村里的孩子都叫他李爷爷,而大人们则叫他李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