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确实无奇不有。”我摊手,“但起死回生的药,我从没听过。”r
蓝溪是活了,但她的灵魂早已换成了我。我不是蓝溪,虽然我曾无数次的下决心,走好蓝溪的路,但最终,我才发现,我始终是我自己。叫叶茹,来自21世纪。我无法改变属于自己的本心。r
沉默,压抑的沉默。每个人都在沉思着些什么。我知道,他们在等待一个奇迹的答案,而我能给他们的,却只是当头棒喝。r
“哈,哈哈,哈哈哈!”朱佑堂笑出了声,“蓝姑娘,你居然还有心情和我们开玩笑。”r
“我说的是实话。”我看着他们,“这个世上,人死如灯灭。就算留有躯壳,魂魄也不在了。我知道,你们会好奇,为什么我还活着。其实真正的蓝溪早在炼血婴的时候就死了。我不是她,我真实的名字叫叶茹。蓝溪是没办法复活的。”r
“不可能!”朱佑堂怒视我,这一次,他再也笑不出来了。r
朱佑堂的手死死地握住扇柄：“不可能,不可……”r
教主没有说话,我听见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r
他们想让一个人复活。我明白,这个世上有一个人对他们两个人而言,都非常重要——纪静儿。r
她是朱佑堂的生母,我阿爹一生真正爱过的女人。r
“蓝溪,你一定是在骗我!”朱佑堂的眼睛发红,“你们苗家的女人最会骗人!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苗家,我母后就不会入宫,不会那么早得离开我,我的人生也不会如此……如此的不堪!”r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每个人都有恨的权力。r
忽然,手心里被塞入了一个小小的药丸,我微微侧目。孟晓梦的唇动了动,他说：“等会儿服下。”r
我握紧了手中的药丸。r
“蓝溪,我是不会相信你的。等我灭了九尤,对那么该死的苗人严刑拷问,一个一个抽经扒皮,不怕他们不说出真相。显然,火枪与大炮的滋味,他们还没有尝够!”朱佑堂笑得狰狞。r
他和我教主阿爹一样,都是疯子。r
“对于你。”忽然朱佑堂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小溪,我会好好地疼爱你,让你呆在我的身边,永远。那样,我就可以每一天都想出一种方法来折磨你。是不是很有意思？”r
我退了一步,妈呀,他对我果然是特别关照。r
孟晓梦冷笑道：“朱公子,你好像忘了我的存在。”r
“你？”就在朱佑堂蔑视孟晓梦的那一刻——r
“主人,快服下药丸!”r
我听从孟晓梦的叮嘱,立马服下手中里的药,然后念起蜈蚣蛊的咒语。与此同时,整个帐篷里开始弥漫出一股紫色的烟雾,教主和朱佑堂不约而同地沉下身子,剧烈的咳嗽。我侧身,才发现一直跪在地上的姗姗抬头对我莞尔的一笑。r
是她放的迷香!r
“姗姗……”我没有想到她会帮我。r
“要救冷枫,只有长生双环。”她站起身,看着我,“我曾听骆家小姐说过,她就是被长生双环所救。这是以命换命的方法。需要有一个人,用自己后世的寿命来换他人的今生。”r
“那是？”我隐约有点明白了,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r
“你戴一环,他戴一环。以骆家本命的血为引,开启双环,对天起誓,你愿意不要来世,为骆小冷续命。”姗姗说道。r
原来,是因为我用的方法不对,才使长生双环无效,没法救冷枫。r
“主人,快走!”孟晓梦拉住我的手。r
“姗姗,和我一起走吧。”姗姗是我的妹妹。她本性不坏。r
“不,现在不行。”姗姗笑着,转身看向支撑着身体,勉强站起的朱佑堂与教主阿爹,她的声音徒然冰冷,她说,“我的仇还没有报。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放过!”r
“姗姗,你以为就凭你,可以与我抗衡吗？”教主闭气凝神,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平静。迷香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的影响。r
“是吗？”姗姗冷笑,“爹,你一直都太小看我了。”r
“什么？”r
就在这时,教主猛然咳嗽,吐出一口黑血。r
“这种迷香是我改进过的,比起你们在平安镇试验时用的还要毒,只有我才有解药。你们以为,只有你们的人生被毁了吗？我的娘亲才是死得最惨的那一个。可是,除了我,谁还记得她。上圣门把她当棋子,而今,旱魃也把我当棋子。但这个世上,风水是轮流转的。小兵也可以吃掉将。”姗姗的锁链如同蛇一般,爬上朱佑堂和教主的身体,“我一直在等待一个好的时机。谢谢你们给我这么长的时间,刚刚好在帐篷外布好结界。如今,就只有我们三个。你们觉得还有胜算吗？”r
姗姗原来趁我和教主他们对持的时候,悄悄布了结界。如此,教主与朱佑堂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任她处置。r
“蓝溪。”姗姗看向我,说道,“冷枫的命,在你的手上,但同时,你的命也在他的手里。要知道,如果他死了,你也活不长。”r
“你什么意思？”孟晓梦挡在我的面前。r
“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姗姗的锁链发出紫色的光,“冷枫的时间不多,你好好把握。”r
我看着姗姗的面容,豆蔻年华,本不该承载那么多的仇恨。对与错在世间的轮回里纠缠,最后忘了自己本来的面目。r
她所说的仇恨,也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母亲,讨一个说法罢了。r
孟晓梦拉着我,向帐篷外跑去。紫色的烟雾里,弥漫着那个女孩最后的笑脸,如此妩媚,如斯动人。r
我想,不知以后还有没有缘在见到她。r
如果可能,我希望和她做朋友。r
跟着孟晓梦一直穿过两层结界,中间不乏有巡逻的士兵阻拦。晓梦顺势抽出我的风影,收起刀落,没有留下活口。r
人命在晓梦看来,并没有多少价值。为了保护我,去除一切的阻碍,是他的职责。r
跟着晓梦,在树林里穿梭。我知道现在不是悲天悯人的时候,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r
“主人。”晓梦回头看我,“放心,马上我们就能到九尤。出了结界的路,我都认得。”r
我对他点点头,回握他的双手。温暖蔓延开来,前方的路不再难走。r
当我们回到九尤村炎蚩蛇窟的时候,早已经皓月当空。我和晓梦让把风人通传了一声,走进了蛇窟。r
蛇窟内很安静。安静得有些异常,不过这都不及蛇窟内的村民们看我的眼神异常。r
我有预感,一定发生了什么。r
走到安置冷枫的蛇窟一角,却发现那里早已没有了冷枫的踪迹。r
还没来得及转身,一只手默默地按在我的肩头。r
“人呢？”我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不颤抖。r
“阿溪,我希望你能冷静。”付世何叹了一口气。r
“我问你,人呢？”我握紧了双拳。r
“他……”付世何把头偏到了一边。r
“阿溪,不要怪阿何。”仙娘缓缓地走到了我的身边,看着空荡荡地角落,说道,“他已经走了。自杀,怨不得别人,这是命。”r
自杀嘛……r
“主人？”孟晓梦见到我脸色不对,上前抱住了我。r
我想对他说,我没事,可刚一转头,眼前模糊了影子,剩下的只是一片黑暗。r
在很多时候,男人比女人更脆弱。r
特别是,那些平常看起来很坚强的人。r
这场对战,我本以为在万般侥幸下赢得了希望,原来早已在冷枫放弃生命的一刻,输得一败涂地。r
他走了,甚至没有见我最后一面。也许,蓝溪来接他了,他不得不走。r
属于骆小冷的爱情,永永远远地只是他们两个人的故事。r
这样,也许算得上是一种安慰。r
我闭上了眼,没让泪水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