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付世何,他的目光显得有些呆滞,早已没有以往的神采。r
“阿何。”我小心翼翼地开口叫他,他会意抬起了头,眼神却如此空洞。r
“阿何哥。”古佳的叫声却让付世何的眼睛恍然间有了光彩。r
他拿着苗刀,脸上带着痴笑,一步一步走向全身麻痹、瘫在地上的古佳。r
“阿佳……”当看到古佳脸的那一刻,他的笑容如此满足。r
“阿何哥,阿何哥。”古佳不停地叫着。付世何像是被她的声音所牵引,不顾一切地走到她的身边,丝毫不理会倒在地上的付大叔与冷眼旁观的冷枫。r
“阿何哥,你爱我吗”古佳抬眼,看着前来的付世何,泪水还是流了下来。r
“爱。”付世何微笑着点点头,那种眼神我曾经见过,它只属于我的前世,苗女蓝溪。r
“古佳,你玩够了!别再折磨他了!”付大叔挣扎着爬向阿何,“就当是我这个长辈求你,放过他吧!”r
“阿何哥,说你爱我,说你爱我!你今生今世就只爱我一个。说你爱我!”古佳扭执地仰着头,对着付世何一声接着一声地喊道。那声音就好像是一个可怜的乞儿,在恳求着最后一碗活命水。r
“爱……嗯,我爱你,阿佳。”付世何的笑容如此的虚幻,就好像置身于睡梦中一样。r
桃花蛊,用来束缚住不属于你的心,可人的心又岂是能被轻易束缚住的。付世何的心早已给了蓝溪,古佳使劲全身法术,得到的不过是空有驱壳的阿何罢了。r
我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劝她。若是让她破了付世何的桃花蛊,不是她死,就是阿何命丧黄泉。古佳再坏,也是我的师妹,我不想看着她年纪轻轻就死去,可我也不愿意看着阿何死于桃花蛊之下。r
就在我忙着想办法的时候,古佳终于对付大叔的请求有了反应,她转过头,看向了付大叔：“付叔叔,对不起,我知道,事到如今,我多说无益,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但请你相信,我是真心爱阿何哥的。我知道,你也很在乎阿何哥。我既然曾经答应你,帮阿何哥解蛊,就一定会做到。苗家的誓言,不容违抗。只是,我希望在此之前,让阿何帮我做最后一件事。”r
“你……”付大叔脸上的皱纹猛然间加深,他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转过头去,叹了口气。r
“古佳,你若是帮阿何解了桃花蛊,你自己会被蛊虫反噬而死。”我不敢相信。原来古佳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r
“阿溪姐。”古佳对我挤出一个笑容,“到了最后,我还是败在了你的手上,你的男人果然厉害,出手比苗家下蛊还快,别说是莫煞,就算是上圣门,也不一定有人是他的对手。既然你都找到比阿何哥更好的男人……既然你不要阿何哥了,可不可以把他给我？”r
“我——”我看了看冷枫,又看了看阿何,他们从来就不属于我。r
“阿溪姐,我知道,不是你不愿意给,而是阿何哥他……他不愿意。”古佳看着阿何的眼神充满了渴望,“从小到大,阿何哥的心里只有你。小时候,每次和付大叔赶尸回来,阿何哥总是第一个跑来找你,送你珠花、宝钗,那是中原才有的稀罕物。你倒是不上心,随手一放,后来就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其实,呵呵,其实是被我偷去了。我一直把它们好好保存着,放在枕头下,看到它们就像看到阿何哥。就是想着,如果哪一天,阿何哥也能送我,哪怕是最小的那朵珠花,我也会像宝贝一样珍藏着。”r
不知道为什么,古佳忽然对我说起她和蓝溪以前的事。这些事听起来让人觉得心里酸酸的。我不是蓝溪,但我同情古佳。r
“……后来,你武功越来越厉害,蛊术越来越精湛。阿何哥看你的眼神和看别人的都不一样。你一点都没有察觉,可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因为我也在用同样地眼神看着他……再后来,你死了,阿何哥比谁都伤心。其实他抱着你尸体哭的时候,我就躲在一旁,他在哭,我也在哭,可惜他听不到。那一刻,我真的……真的恨死你了,阿溪姐。”古佳强忍住泪水,她无奈地笑着,笑着。我开始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的样子好像是在说遗言。r
“古佳,我——”我想打断她。r
“阿溪姐,听我说完。”古佳看着我,目光平和,“你死后被招魂,早已不是以前的蓝溪。我以为上天会给我机会。没想到从收血婴,到炼蛊战,阿何哥看你的眼神还是一如往昔。下总坛会后,他居然私自离开莫煞,想去济世山庄协助你。我只是想阻止他,不愿意再看到他为你到处奔波,于是……于是一时心急,给他下了桃花蛊。我不是故意要害阿何哥,阿何哥,我的阿何哥。”r
“以你的功力,应该不可能掌控好桃花蛊。这又是何苦呢？”我记得蓝溪手札中记载,只有蛊术高的苗女才能下情蛊。r
“呵,我还是不如你。不管用尽什么方法。”古佳摇摇头,好像在嘲笑自己的,“我和上圣门做了一个交易,他们助我增进功力,我帮他们对付莫煞。”r
“你这个叛徒!”付大叔痛心疾首地吼道。r
“是呀,可惜到了最后,我还是落得如此下场。这可能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古佳苦笑了一下,她对我眨眨眼,让我过去,“阿溪姐,我若帮阿何解桃花蛊,说不定会死。临死前,也没什么东西留给师姐你,想来就把我从上圣门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你和阿何,也算是我对莫煞的一种赎罪。”r
我心里不好受,这也许是古佳对我说的最后的话了。想到这里,我点了点头,走到了古佳的身边,低下了头。r
“阿溪姐。”古佳朱唇轻启,目光流转,最后却咬着牙吐出几个字r
——“阿何哥,替我杀了她!”r
我惊觉,转身还未跳开,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r
阿何就站在我的身边,他的眼神凌厉,那一刀正好砍在我的胸前,又快又狠。r
血染红了我的衣襟,我……我……转眼间,看到了古佳心满意足的笑容,阿何呆滞的表情,冷枫向我奔来的身影……r
这,会不会是一个终结呢？r
耳边只隐约听见古佳的一句话：“阿溪姐,这一次,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