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被红色的绳子紧紧的捆绑着。小海绑完芸后，突然，他一动不动的呆住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然后，他慢慢地倒退了两三步，看着芸。仿佛欣赏一件艺术作品似的。r
t这一刻，时间像是静止了。r
t忽然，他才发现：被动的静止中的女人原来最美。r
t偷情的过程是一剂最佳的春药。男人如此，女人亦如此。r
t她说，她在被紧缚的这一刻心里反而感到好像获得了从未有过的解放。她流泪了，她陶醉于这美妙的一刻。r
t他说，他喜欢看见她现在完全不自由的样子。r
t他说，什么时候给她解开，得由他说了算。他是她的主人。r
t她点点头，表示愿意绝对的服从他。r
t突然，他问：“告诉我，你的身子是谁的？”r
t立刻，她答：“我的身子是你的。”r
t“再说一遍。”r
t“我的身子是你的。”r
t“再说一遍。”r
t“我的身子是你的。”r
t表面冷酷的力量掩藏了他内心的柔脆。然而在看似占有主宰着另一个人的身体的时候，他反倒感觉真正不自由的其实是他自己。r
t忽然，他问：“如果有一天我身无分文了，你还会依然如此吗？”r
t她心里一惊，忙说：“亲爱的！我不许你胡说，这会不吉利的。”r
t他坚持到：“不，我想知道。人有旦夕祸福啊！因为我们真的说不好我们的明天会是怎样的。”r
t她猛然警醒的意识到他不是在矫情而是真的突然心生沉重。r
t她说：“亲爱的！我该怎样说你才相信呢？唯有时间能证明你我的命运会是怎样。不过，我只想告诉你一点，如果我真是只想为了钱，我可以找比你更有钱的，那怕他比你再老三十岁。”r
t他听后，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心想：即使付出再多，认了。r
t他迷失了，他找不到心所归依的方向，他不知自己身处何处？最初的同行者忽然变成了一个被紧缚的累赘。猛然，他惊恐地意识到，占有一个人其实更意味着一个难以卸载的责任和负担。“你是我的”这句话太沉重了。r
t自由与被缚，原来都是双重的。r
t云飘过的时候，是风吹动的。那风又是从哪儿来的呢？r
t他又梦见那个车站，那个东北角五路公共汽车站。妈妈每天五点半下班坐一个多小时的公共汽车，其间还得再倒一趟车，差不多在七点左右到达东北角车站。每天这个时间他都跑到东北角车站等着妈妈下班，他矮小的身子挤在车站的人群里不时地向公共汽车该来的方向张望着。有时停下了一辆五路汽车，下车的人流里没有妈妈的身影，车门关上后又开走了，他有点失意，但他马上想到下辆车肯定有妈妈在。有时他也会和自己在心里玩儿打赌，他猜下一辆五路汽车保证有妈妈。他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前方，那是一个拐角处，正兴德茶荘正对着五路公共汽车开来的方向。终于又有一辆五路汽车开了过来，车靠站停下了，几个陌生人后面是妈妈那疲倦的身影，他一眼看见了妈妈，他笑了。妈妈下了车看见了他，没有说话，好像妈妈很累。妈妈领着他的手一起过马路，路过菜市口小卖部的时候妈妈给他买了一包五分钱的空心豆。他嚼着空心豆心里美极了。那年他只有六七岁，那时他经常一个人跑到东北角车站去接妈妈下班，那时候，他非常依恋妈妈。那年冬天妈妈突然病了，他跪在妈妈床边拉着妈妈的手心里害怕极了，他害怕妈妈会死去。妈妈哭了，他用脏兮兮的小手抹掉妈妈脸上的眼泪，那颗眼泪晶莹闪亮。很长时间他总会想起妈妈的眼泪，妈妈安静的时候，他觉得妈妈美极了。那时候，他常莫名其妙的突然想到妈妈会死。夜里，他总是在夜里胡思乱想。有时他不敢睡觉，他害怕睡着了再也醒不了了，再也看不见妈妈了。小时候，他和妈妈在一个床上睡觉，那时他不懂得哥哥也是妈妈的孩子，他觉得哥哥是抢他玩具的陌生人。他怎么也不记得小时候哥哥长得什么样？r
t夜很静。还不到黎明时分，女清洁工已经开始清扫这条马路了r
tttttttt（4）r
t突然一天，芸告诉小海，她怀孕了。r
t小海始料不及。r
t小海看着芸，呆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r
t小海对芸怀孕一事之所以感到吃惊，这里有个原因。一直以来，他和英子生活这么多年了，英子一直不能怀孕，他已习惯了。他似乎忘了女人还会有怀孕这件事。所以，他和芸在一起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芸会怀孕。r
t“你真怀孕了？”r
t小海回过神，盯着芸，认真地问她。r
t芸正经的点了点头。r
t小海又沉默了。无论怎样，他还一时不能适应芸怀孕的事实。r
t芸以为，小海听了她怀孕的消息后心里犯难。是啊，这么名不正言不顺的突然有了孩子，这确实是个问题。r
t“海！你别着急，你说怎么办好，咱就怎么办。大不了我去做流产，以后咱们小心点就是了。r
t芸竟然主动的安慰起小海。r
t小海突然眼眶湿润了。他猛地一把抱住芸：r
t“不！不！绝对不能做，我要这孩子，我一直想要孩子。我喜欢小孩，我要让你把这孩子生下来。”r
t突然地一时情绪激动说出了这些话以后，紧接着小海又迟疑了。r
t然而，芸似乎比小海要冷静些。她并没有一下子被小海的话感动的忘乎所以。r
t“可是……”r
t芸只这一句拉长声的可是，小海马上就意识到一大堆的现实问题。他深吸了一口气，拉住芸的手，看着芸的眼睛动情地说：r
t“我不是跟你玩儿虚的，我喜欢你。真的，我现在更喜欢你了。但是，我得告诉你实话，我不能离婚。你懂吗？”r
t说完这句话后，小海特意停下来，认真地看着芸的眼睛，等待着芸的反应。r
t芸异常平静地看着小海不说话。好像她还想听他接着往下说，其实，芸的心里早有了她自己的打算。r
t小海见芸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便又接着对芸说：r
t“除了我不能离婚以外，其它的什么事我都能答应你。r
t说着，小海激动地脸都涨红了。r
t芸见小海动了真情，便乖巧地用双手捧住小海的脸。那细嫩漂亮的手抚摸着小海的脸颊，像哄孩子似的。然后，芸柔声细语地对小海说：r
t“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我更想听到你对我说那三个字。我要的是这句话。”r
t“哪三个字？”r
t小海半仰着脸问芸。r
t“别跟我装不慬，行吗？别耍我，我不是孩子。”r
t芸说着，同时两只手在小海脸上用力地夹了他一下，那神情像是恨的牙疼。r
t“好，好，我说。行吗？”r
t小海半笑着，无可奈何地应付着。r
t“好！说吧。”r
t“你先松手呀，我再说。”r
t“不！你说了，我就松手。”r
t小海望着芸好一会儿。r
t芸也望着小海。r
t小海终于说道：“我爱你！”r
t“不是我逼出来的吧？”r
t“没有。真的，我爱你！”r
t芸笑了。轻轻地揉了揉小海的脸，然后亲了一下。r
t“好了。我知道了。我很满足，不过，你别太为难自己。我不想逼你离婚，这年头大婆并不吃香，这我懂。只要你真心对我好，真心爱我，我就够了。至于要不要这孩子，你还是想好了再决定。不然以后怕会有很多麻烦的。”r
t这话说的，简直就像怀孕的不是她，倒像是小海似的。真是关心别人胜过关心自己。小海再次被感动了。r
t“不，芸！这孩子我一定要。我告诉你了我喜欢孩子，尤其是你的我更喜欢。我相信她一定是个漂亮的孩子。现在甭想那么多了，只要我们俩愿意，只要有钱，什么事都好办。孩子出生后的事全没问题。你什么也别担心。”r
t男人有时比女人更容易被感动。r
t“我不是担心，我是怕你会后悔。”r
t此时，芸把以退为进，以柔克刚的谋略，真的演绎到了艺术的境界。是的，芸确实是在以柔软、忍让，作为一种手段来征服小海的。而小海正是吃这一套的男人。别人对他越好，他就越受不了。反之，如果有人硬逼他，他倒什么都不在乎了。芸正好掌握了小海的脾气和心理。r
tt小海抓往芸的手，激动地说：ttttttttr
tt“芸！你什么也别说了，我已决定了。真的，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后悔的。我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r
t说到这，小海突然想起什么，又说道：r
t“过两天我就看房去，我要给你买套房子，你们娘儿俩全住在店里可不像话，回来时装店变成托儿所了。”r
t没想到，小海竟开起了玩笑。r
t芸也被逗乐了。r
t芸见小海说出了这句重要的话以后，迷人的笑了。她撒娇地问小海：r
t“你说的可是真的？”r
t“当然。那还能有假！怎么，你不信？那好，明儿个咱俩就去看房，买哪儿的，要多大的，由你来决定。好吗？”r
t这时，小海被喜悦冲的热血上头。他越说越激动，两眼直放光。r
t芸满意地点点头，顺势将脸依偎在小海的怀里。看来，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真的会为我带来好运。芸在心里偷偷地这么想着。r
t小海也确实真的想要这个孩子。他原以为他不在乎有没有孩子。没想到，芸让他意外的证明了自己是个真正的男人。他怎么会舍得让自己的第一个果实流产呢。这么多年，英子一直没能给他生个孩子，要说他心里没有一点遗憾也不可能。这次，芸竟然怀上了他的孩子，他真有点不敢相信。小海心想着，用手摸了摸芸的小腹，好像觉得没有什么变化。忽然，小海想起了一件事。r
t“你什么时候去的医院？”r
t“就今天下午。”芸诡秘地笑着说。r
t“下午？是我出去的那会儿吗？你别骗我吧？”r
t芸发现小海忽然满脸狐疑的神情，也不理他。她推开他的手，站起身，从裤兜里拿出一张对折的纸，递给小海。小海接过纸，打开一看，是一张医院的化验单。小海呆呆地看着这张化验单，半天没吱声。这时，芸站在一旁神气地指着那张化验单说：“看这，认识吗？阳性。”r
t“阳性是什么意思？”小海傻傻地问。r
t芸被小海这句话逗地笑翻了。r
t“你是真不懂，还是成心找乐？”芸一边狂笑着一边说。r
t“不，我真不懂。”小海一脸正经地说。r
t“我不信，你这么大人还不懂这个？你骗人。”r
t芸仍笑个不停。r
t“我真不懂，骗你我不好。我又没验过这玩意儿。”小海仍绷着脸说。r
t“阳性就是有了，明白吗？傻瓜。”r
t芸不无神气地冲小海撇了一下嘴。r
t“当然明白了，我能不懂这个嘛。”r
t说完，小海突然地哈哈大笑。r
t“好，你敢耍我。我打你。”r
t芸装着生气的样子，两只手在小海身上一通儿乱打。r
t“唉呦！唉哟！疼！疼！服了！服了！其实我真的不知道，你说完以后我才明白的。”小海笑着辩解道。r
t“你又来骗人，讨厌。”r
t芸嘴上这么说着，心里美的都笑出了眼泪。r
t忽然小海兴奋地说：“明儿晚上叫上我的哥儿们，咱们一起吃顿饭，好好庆祝一下。”r
t“谁呀？”芸止住笑声问。r
t“你见过，玩儿摄影的。张山。”r
t“怎么，你想把咱们的事告诉他，是吗？”r
t“是的，我愿意把好消息快点告诉我的兄弟。”r
t芸没有再说话，芸曾在店里见过一次张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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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张山对小海约他到粤唯鲜吃饭并没太在意，他还随口问了一句：“有什么题目去这么贵的地方？”但小海只是说：“没题目，就是高兴。不行吗？”张山回头想了想，现在不是小海的生日，好像也不是英子的生日。英子每次过生日差不多都是在家里聚会。r
t张山本来还以为是英子和小海一起来的。没想到在粤唯鲜门口一碰到小海时，却发现挎着小海胳膊的是另一个女人。张山马上认出了这是小海店里的那个女孩。此时，他似乎明白了小海和这女孩已染上了。别的，他还没来得及多想。r
t小海看见张山时毫不避讳芸挽着他的胳膊。倒是张山似乎有点不太自在。r
t芸竟然没等小海介绍就自来熟的冲张山叫了一声：r
t“山哥，你好！”r
t张山一愣怔，忙回了一句：r
t“你好，妹妹！”r
t小海笑了。无奈似的摇了一下头，嘴里哼出一句：r
t“还真客气！”r
t张山觉得这个女孩漂亮的有点贼乎。r
t三个人一起走进餐厅。r
t这是一家挺贵的粤菜海鲜馆。张山对粤菜有点不以为然，他觉得粤菜华而不实，更主要的是他吃不惯。不过，张山并没说什么。他心想：也许是那个女孩喜欢吃粤菜？r
t走进餐馆，坐定以后，张山忽然从小海的眼神里似乎看出了某种不一般的东西。r
t“有什么好事，跑这么贵的地方来吃饭？”r
t张山像是很随意地问了一句。r
t小海显得很兴奋，但他嘴上却故作轻松地说：“怎么了，没事就不能到这吃饭了？”r
t芸坐在小海旁边，抿着嘴，似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的样子。r
t张山心想：莫非和芸有关系？不过，因有芸在眼前，他没再和小海逗嘴。r
t点完菜和酒之后，在等菜上桌这段时间，张山竟忽然感到不知说什么好。他甚至觉得有些尴尬。小海则大大咧咧地有说有笑。r
t张山对小海勾引女人的本事一直即有些妒忌，又有点佩服。好像小海在对异性方面从小就比张山早熟些，还在刚上初中的时候，张山还傻乎乎的什么都不太懂的时候，小海就开始给他讲女生来例假的事，还有手淫的事。更甚的是，那时小海竟然已经看过一本当时流行很广的一册手抄本的黄色小说《曼娜回忆录》，这本十几页的小册子在七十年代末几乎被人抄烂了。r
t小海好像今晚兴致特别高，才刚喝了一点儿酒话就倍儿密，引得边上的芸一直在笑。张山觉得小海有点儿借酒人来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