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

第四十二章 赎罪r

莫小雨给老人点了烟，听他继续说下去。r

“我对不起那个小女孩，对不起她的父母家人。我不是个人，我猪狗不如！从那以后，我算是死了一半。另一半活着，我想做点儿好事，减轻一点罪孽。r

“我经常到孤儿院去，看得到她有吃有穿，心里有些好受了。我挣到一点点钱，就捐给了孤儿院，其实是捐给她的。可是，多少都不够啊。r

“一个人，犯了罪，是怎么也赎不回来的。一生一世都赎不回来啊。我想去自首来着，但我怕他们打我，就一直一直都没敢去。就一直拖到了现在……”r

莫小雨想，他其实已经在自己的监牢里关了自己一生了。这罪孽深重的人！可怜的人！r

“那个孤儿院是不是在鱼米路？叫‘爱心之家’？”莫小雨问，心里隐隐觉得，一个人的身世之谜很快就要揭开了。r

这个小女孩或许就是姜艳艳。r

“是的。带他们的是一个姓姜的中年妇女。我取得多了，孩子们都认得我，他们还叫我‘祈爸爸’。对了，我姓祈。小女孩的姓随着姜阿姨，名字是我取的，我取了一个‘艳艳’。”r

听到这里，莫小雨差点惊叫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位老人，心里说不出的感受。恨？恨不起来。敬？更无从敬起。r

把他从床上拉起来，狠狠地揍他一顿？他都已经这样了。r

把他送到公安局？r

“我有两个事，要麻烦你。”老人说。r

“嗯。您说。”莫小雨道。r

“一是我这里有一张存折，有七万多一点。你把存折送到孤儿院，就说是给艳艳的嫁妆钱。二呢，我想，我想，给110打一个电话，让他们过来把我抓起来。早就应该抓起来了。把我杀了都不抵罪啊。”r

老人的脸上现出了痛苦之色，皱纹抖动着，泪不住地淌了下来。r

病房里一片寂静。谁都没有再说话。r

空气里弥散着香烟燃尽的焦味。r

“这里，还有一样东西，你交给艳艳。我拐她的时候就有的。”过了许久，老人艰难地从怀里摸出一件东西，放到莫小雨手心里。r

是一只小小的玉蝉。做工很精细，翠绿得几近透明。r

说完这句话，老人向后靠去，缓缓闭上了眼睛，好像睡了过去。r

莫小雨默默地坐了一会儿，站起身走出了病房。r

他想着，是不是应该给姜艳艳打个电话？r

不管怎么说，这个老人和她的身世有着很大的关系。r

或许，从老人口里还会问出一些线索，帮助她找到生身父母。r

莫小雨拿出手机，翻出姜艳艳的号码，拨了出去。r

“你所拨打的号码无人接听。”r

一连拨了几个都是这样。r

莫小雨不死心，继续打。r

还是没有接听。r

莫小雨没有再打，开车直奔姜艳艳家里去了。r

“笃笃笃，笃笃笃。”莫小雨用力地敲门r

敲了很久，门没有开。r

也许是不在家吧。r

莫小雨正准备离去，门却“咯儿”一声开了。r

门里走出一名男子，斜瞟了他一眼。r

“秦副总编好。我找艳艳。她在吗？”莫小雨跟男子打了招呼。r

男子一言不发，又细细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下楼去了。r

那眼光很复杂，别有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