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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地铁


银荧在地铁站里,看着拥挤的人群和飞驰的地铁。她刚刚完成一部电影的制作,便急冲冲地来到了这个城市。

她与唯一的弟弟银隽有半年没有见面了,虽然常打着电话,但没见到本人,终究放心不下。银隽已经20出头,但由于家庭原因,他总想毕业后就直接工作,不愿再去考研,借此减轻点姐姐的负担;而银荧却希望弟弟多多深造,别担心那么多。

她挂掉了电话,银隽的手机没有开,寝室里的电话又一直占线。她会在这儿呆上一段时间,等待电影剧组来到这个城市举行首映式。

人口流动的高峰期的地铁站里,即使不动也会被挤着走。银荧来到站台上,看着远处的地铁飞驰而来。

就在这时,一个女孩突然跳下了站台,顿时被碾成碎片,鲜血四溅,一堆堆血团里完全分不出哪儿是头,哪儿是手,犹如绞肉机里出来的肉一样。

地铁站里顿时哗然,没有一个人敢动,生怕会成为第二个掉下站台的人。

但银荧敢肯定她看见的一切:没人推那个女孩,也没人挤她,是她自己一步步迈向死亡的,她两眼茫然,不知望着何处,然后静静的向前迈出一步,静静地死去,全然不知人们的惊呼。

人流开始向外涌去,银荧一口气奔出了大门,仰头向深黑的夜空望去,长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再次给弟弟打了个电话。

但传来的仍是占线的声音,她缓缓挂上了电话,久久望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人群。

电波穿过大街小巷,进入一个八人间的男生寝室,拥挤的寝室里只有一个人坐在门口打电话,他就是银荧的弟弟银隽。

他正在接的是同学沈书彦打的电话。书彦这人有时挺古怪,爱搞些神神怪怪的事,大一进校就用塔罗牌给同学算命,大二换成扑克,大三改用星宫图,大四才刚刚开始,暂时还没有弄出新花样,也许绝大部分精力都用在找工作上了吧。但他从一个月前,开始关注一个代号叫“绿冥”的案件。

“绿冥她无罪释放了,喂,兄弟,你有没有在听啊?”

银隽微微一愣:“有啊!”其实他在暗暗好笑,“绿冥”不过是个案件代号而已,但书彦这傻蛋竟拿来当人家当事人的名字代号。

“我早就说她是为人误解了的,那事儿虽不能以常人的科学思维来解释,但人家绿冥也同样有不在场的证据啊!你说对不对?”

“书彦,”银隽一边看着电视屏幕一边说,“你不是学编导的吗?怎么对法律这方面这么在行?”

两人在笑声中说了再见,银隽的眼光再次落到了屏幕上,绿冥正从记者群中挤出来,大步走向远方。

他这才想起自己也不知道绿冥到底叫什么名字,只是觉得用案件的名字来当她的代号似乎是对她的一种讽刺。再看去:其实绿冥长的也不糟,与传闻相比不晓得好了好多倍,虽是内双的眼睛,但却流出一种冷漠,也许她并不关心别人怎样想;卷曲的黑发,剪成碎发的样子;墨绿色的衬衫,外面是黑色的长风衣,到满符合她那种酷酷的样子。

“真的很难把这样年轻的冷美人与那案子中的黑客联系在一起。”银隽心里想,难怪书彦一直这么关心,真不知道他是关心案子还是关心当事人。

绿冥的影子在屏幕上越来越小了,银隽终于把频道调开。

这是周末,沈书彦正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在广场边的液晶电视上看见了关于“绿冥案件”的报道,便兴冲冲地打了个电话给下铺的兄弟。

银隽总认为他的上铺很神经质,进校第一学期就预言银隽将在下一期走桃花运,第二年预言他会在三年级时被四个不同系别的女生分抢,第三年预言他从四年级开始要厄运当头……不过前两个没一个应验,看来第三个也不可能应验了。

电话又响了,接起来一听,他不由得兴奋不已:“姐,你来了?要到学校来?好啊!我来接你!”

半小时后,姐弟两在学校门口的咖啡厅里碰了面。

“姐,你咋没坐地铁?下飞机后一车就到了,不像出租车还会塞车。”

一听见“地铁”两字,银荧不由得一抖:“别说地铁了,今天我看见一个女孩莫名其妙的跳站台自杀,那样子……”

银隽这才发现似乎说错了话,马上停下,改了口:“姐,你那部电影首映式什么时候开啊?”

“你很想看?”银荧一颗心放了下来,切入了弟弟的话题,“大概还要一个月,就要完成了。”

“一个月?”银隽对姐姐的回答颇为吃惊,“那你住哪儿啊?”

“我决定在这里买房子,留下来陪你考研,况且,我还有朋友在着儿,现在,我就先住她那儿,也不知道谢泉她现在怎么样了。”

“姐,”银隽心中的话涌了出来,“我已经开始找工作了,你不用那么忙,固定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你不考研了?”银荧脑海里突然闪出弟弟曾说过的想法。

“不,”银隽说,“考研后也可以半工读啊。”

“你……”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银荧的思路。“是我的。”银隽微微一笑,“喂,你好!”

“银隽先生?”电话里传来严肃的声音,“请问这个手机的号码你熟悉吗?现在警方需要确定手机主人的身份。”

“警……方……”银隽听见这两个字后已经有点语塞了,“为什么要确定她的身份?她出了什么事?”

“这是在地铁站里发现的手机,不知是否与一起命案有关。”

霎时间,银隽犹触电般的抬起头,用一种惊慌的眼神望着姐姐,手机移开了腮边好远。“姐,那自杀的女孩长什么样子?”

“她?”银荧再次抖了一下,“短头发,没看清脸,阿迪达斯的球帽和黑色背包,还有……”

“背包的拉链上是不是挂了一只史路比狗?”银隽沉住气问。

“啊?你……你怎么知道?”

银隽的脸上顿时被惊恐和悲伤充满了,继续对电话说:“她叫白婷婷,书庄艺术学院传播系大四学生,22岁,家在外省,我不太清楚。”

“银先生,请问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同学,同班同学。”

“那警方可能要很遗憾地告诉你,当事人在地铁站里卧轨自杀了,目击者无一人看见有人推过她或是挤过她,她也许是自己跳下去的,也许是失足摔下去的。”

“她决不会莫名其妙地去自杀的!”银隽听着,竟失控大声向电话吼道,“我知道她的状况,她没有理由去自杀的!”

“请您先冷静一下,我们会仔细调查的,银先生。如果是谋杀,我们会为当事人抓住凶手的。谢谢你的合作。”

银隽挂上了电话。“死的那个人是你的同学?”银荧轻声问弟弟,亲眼目睹那一幕的她也实在觉得心里发毛。

“她叫白婷婷,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的一味很好的朋友。就在几天前,她偷偷告诉我说,她喜欢我。”

眼泪似乎已经开始在银隽的眼眶里打转了,他的声音也开始变的哽咽。一个不久前还望着自己笑嘻嘻的生命陡然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了,就如一块千斤巨石突然从高处砸进他的心里,是那样沉重,那样痛,痛的眼泪已不自觉得往外涌了。

“她是个乐天派,绝对的乐观主义者,全班同学都说她是个快乐女孩,生命中似乎没有烦恼,她对任何打击都一笑了之,她……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自杀?她不可能自杀的啊!”

银隽觉得自己的心情坏到了极点,与姐姐重逢的喜悦已经全被同学去世的消息抹杀掉了。“怎么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却同我分在两个世界了呢?天啊,你变卦得也太快 了吧!”

“阿隽,休息一下,警方会查清楚的,别想了。”

“谢谢,姐。”

周五半夜的寝室里只有银隽一个人,他无法入睡,好久,他将已关机的手机又打开,给书彦发了条短信。

很快,书彦回了条短信:“都一点多了,咋还没睡?寝室关了灯很难玩吧!想哥们了?发信息!”

紧接着又是一条短信发在了他的手机上:“好久没有你的消息,这两天总想你,心里很乱。寻遍你爱去的池塘,就餐的小屋,睡觉的草坪,仍不见你的踪影,我的心都快碎了,养这么大的猪咋就丢了?”

“嗤,这臭小子!”银隽看着这条短信不禁笑了:“你大概还不知道白婷婷的事吧?”

“啊?这小丫头咋了?”

要不要告诉他说白婷婷已经去世了?这很容易把那超级乐天派的书彦一棒打进苦海,毕竟他和她都是同一类型的哥们儿。

“她出了点事儿,不过你千万别给她发短信!”

“为什么?”

短信后面是一大串用惊叹号组成的图形,显然书彦发现了一些古怪,只是仍不改半点乐天派的作风。

“她到底咋了?出了啥事?在哪儿出的?谁干的?看老子去收拾他!你有报警吗?”

随后有是一连串惊叹号。

“不是那种事儿,你想哪儿去了?她在地铁站里出的事,你也别想报仇了。”

这条短信发出之后,好久都没有收到书彦的短信。几分钟后,寝室的电话响起来了,银隽起身披上外衣,接起电话:“喂?”

“喂,你千万别告诉我今天在地铁站里自杀的那人就是她?”

从沈书彦的声音听来,他肯定是躲在被子里打的电话,听那发抖的声音,大概开始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对,”银隽的声音很低沉,几乎不知是如何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警方已初步确认是她了。”

沈书彦那方没有了声音,大概是惊得无法再说一个字了,银隽再也忍不住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流了下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其实挺喜欢白婷婷的,为什么要在她去世后才发现?

告别弟弟以后,银荧再次走到大街上,绷紧每一根神经穿过车辆流过的路。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彩屏上赫然现着“谢泉”两个字。

“喂,谢泉啊?”

“我觉得你早该到了,现在在哪儿?”

谢泉的声音很低沉,一点也不像一般女子应有的声音,不过,论起年龄来,她也应该年近中年,有30出头,她和银荧是同一剧组的成员,但她并没有像银荧一样参加后期制作,而是早早回到了这城市里的家。

“我刚从我弟弟的学校里出来,大概还有一会儿就要到了。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就住外面好了。”银荧说着,“你现在没事了吧,有段时间你差点成了媒体的追踪对象,幸好让经纪公司给压下来了。”

“是么?那太好了。”谢泉的声音仍旧很低沉,“其实也不在乎多这一条,我的名声已经够烂了,好多人听说了谢泉这名字就已经望而生畏,所以,首映式我还是别去了,小心下坏了观众,搞的电影卖不出去。”

“谁说你有那么糟啊,其实大家都还是希望首映式你能去。”

“好吧,我看情况。现在我在家等你。”

结束了与谢泉的通话,银荧长吁了一口气,谢泉听起来比一周前好多了,至于地铁站的事,她已不再去想了。

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她接起来,习惯性的看看屏幕,上面并没有显示号码,显然对方已将号码隐去。

“喂?”

电话里传来一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就像收音机收不到音时的杂音一样。

她只当是个无聊的人打的骚扰电话,随手挂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