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姑笑了笑,转身摸摸我的头：“莲姑不是名字,我的名字叫宋莲,叫我莲姑是因为你叫我姑姑总比奶奶好听点。”r
我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莲姑已经是奶奶的年纪了,可是一回忆起当年,四五岁时在老家还是男耕女织的农家,隔壁邻居家的莲姑,一袭月白的旗袍,梳着双髻,确实笑吟吟地抱着个没断奶的小孩子。r
“一把年纪了还要装成一副少女的样子,自己还挺不好意思的。”莲姑看着我,倒是真充满了慈爱,和之前娇憨的少女判若两人,“但是装久了也就习惯了,不然我这样别人怕是不习惯。”r
“这真算得上驻颜有术了。”我真心为遇到莲姑而高兴,我这从小爱猫猫狗狗,莲姑家的三花粉鼻子小猫曾经勾引了我三四年呢,“我都差不多要忘记你了。”r
“我从十五岁开始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再也没变化过。”莲姑的表情却一点不为自己容貌的保持而高兴,她拉过我的胳膊继续赶路,一边冷静地告诉我了一个神奇的事实。r
“我开始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是自从和廉泉成亲后,都生了阿沚,我还一直是这样的容貌。直到我亲生父母的家人联系到了我,原来我是被收养的,而我亲生的家族,永远都停止在了某个年纪。”莲姑说着表情越发地悲恸,“天呐,我的阿沚都三十岁了,我还是这样,廉泉都已经去世了,我还是这样。”r
我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当年我一直以为是莲姑丈夫的阿沚,竟然是她的儿子。这样算下来,莲姑的年纪我有点不能直视。r
“这……”我还是难以接受这样脱离现实的事情。r
莲姑抬起脸看了我一眼,她双眼盈满了泪水,眼神婆娑,盈盈欲坠。姣好的面容没有一丝的瑕疵,比我暗恋明恋过的任何一个姑娘都要好看。我真的不愿意相信这样一个美丽的姑娘其实脑子有毛病,我的表情一定很无奈很遗憾。r
“你不相信我吗？”莲姑的眼泪被忍了回去,她红着眼圈强笑着,“阿沚他今年六十四岁了,得了很严重的阿兹海默症,他已经不认识我了。可能明年都会过世。你看我这个妈妈还活得这么好,他一个孩子却已经走到了尽头。”r
我被她的无力和痛苦感染了,我太容易感情用事,自己也明白这会使我做事屡屡犯错,但是完全不能影响下一次做决定。我确信只有妈妈才会有这么无偿的爱,甚至在孩子受到伤害的时候,憎恨不能代替他承受痛苦的自己。r
我看着她,对这种眼睁睁看着孩子在面前死去的痛苦感同身受,所以根本找不出话来安慰。r
“确实很难相信……我小时候以为阿沚叔叔是你丈夫。”我口不择言地说着,“可是我相信也没用啊。”r
“谁说没用的!”她猛地抓住我的双臂,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盯着我,双眼亮如妖鬼,“只要你相信就有用!”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