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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计划A (3)


  好吧,我说话,“迦马村很穷很穷,一个巴尔蒂高山协作在雪线上忙活整个夏季都赚不到100美金,”我轻声说,眼睛依旧看着窗外,窗玻璃上我的剪影美得似个泡影,双眸却是最深切的空洞和哀伤,“你知道阿巴斯答应做我的高山协作,我们谈好的报酬是多少吗?”

  “10个美金,”我自问自答:“我在喀喇昆仑的加舒尔布鲁木峰下迷路,那个地方的平均海拔是4000米,含氧量只有平地的65%左右,夜晚的温度冷得好似刀刃,每一口呼吸都是痛,他就在那样的地方找了我整整一夜,三天后他为了救我坠下山崖。”

  哈桑的指尖抵着我冰凉的掌心,我喃喃的述说着,其实也不是要说给他听,只是此时此刻有人听我说话而已:“阿巴斯坠崖前,他反对过,但是我们没有听,我们对他说如果可以马上过河,给他多些钱。”

  哈桑道:“米粒,别说了。”

  但我今天一定要将自己交代完毕,“我直到今天都不敢承认,直到今天迦马的村民都还是以为阿巴斯是被羊群撞下山崖,而我厚脸皮的在迦马村呆了一个多月,吃他们的喝他们的住他们的,临走答应会替他们的孩子筹集资金盖一座学校,结果我食言了。”

  哈桑没有说话,但是他的手很温热,至少比我的温热。“大人知不知道中国有一个词叫一诺千金?”我轻声问。

  他点头。

  “我第二次重返巴基斯在白沙瓦监狱里,我碰到一个迦马村的女孩,她死之前叫我照顾她的弟弟,我答应了,可事实上我连她的弟弟是谁都不知道,这个女孩还喜欢过林,”说到这里我突兀的一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穿着一条长裙子,可好看了。”

  这时车辆驶进了一条如匹练环绕的山道,山道在明亮的阳光下宛如一条炙热燃烧着的长带。“这次见到他们都安好,见到乌吉,德拉还有那些熟悉的面孔我很开心,我从小就没了父亲。”

  哈桑和缓地说:“我明白,米粒。”

  “你不明白,”我摇头,没有人可以明白我的孤独,“我永远不会再承诺任何事了,”我低声:“反正没有一件做得到。”

  车内寂然无声,呆片刻,我又低声重复一遍:“没有一件事做得到。”

  他柔声:“米粒,如果你想哭,我可以.....”

  “不是想哭,而是这里,”我用那只自由的手点点自己的胸口:“很空荡,什麽都没了,报恩报不了,报仇好像也报不了,等把妈妈救回来,如果我还活着,我想要回家,叫妈妈做西湖醋鱼给我吃,然后就是睡觉,睡醒就吃东西,吃饱了再睡,再吃,就这样。”

  哈桑道:“不用回家,”这句话他说得突然,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用回家,”他重复,“有一天你想盖几所学校就盖几所学校,你想答应什麽就答应,万一做不到,那就做不到,你想干什麽,你不想干什麽,对也好错也好,都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我转头,慢慢长了嘴巴,他这话,是在承诺......承诺我在他的土地上至高无上的权利。

  哈桑亦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无论你想干什么,对也好,错也罢,有我。”

  我还在呆滞,过了好一会儿问:“但如果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呢,如果是我不对呢?”

  “你有干过什么事情是通常意义上对的吗?”他反问:“你满肚子鬼主意,买抢买男人,计划A计划B,短短的一句话就让这个国家的硬币市场差点瘫痪,这些事情好像也没哪件事是良家妇女会做,”他轻触我的脸:“是不是,布头?”语气戏谑,这是他第一次学着瓦塔的口吻叫我“布头”。

  他的手粗砾得好像把锉刀,但当他抬手触到我的脸,我觉着的是安心,他的手指在我脸上抚过,然后掐住下巴朝自己轻轻扭过去,力气不大,但也足够将我的头板回面对着他,“听我说,我的姑娘,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一件事是完全的对和错,立场不同而已,有的时候我们需要做一些不义的事情来成就对的事情,所以不用内疚,”他道。

  我凝视着他的眼睛:”什麽是不义的事情?”

  “比方说你设计抓人,这件事也许对村民来说是罪大恶极,但那是为了救你的母亲,与你来说就是正道。”他的神色肃穆:“就好比对世界和平组织来说,发起战争就是罪恶,但自古以来又有哪一场和平盛世不是通过战争,通过一方压倒性的胜利的得来?这个世界上又有哪个政权不是踩着累累白骨建立?”他缓缓道:“所以我认为最重要的是不对的事情里有多少是不义,而非去判断一件事情本身的对错。”

  我轻轻叹息。

  “你们中国的清朝有一个抗战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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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起眼,他却突然住口不说,眼光落在我的唇上,不像林的漆黑,他的眼珠是琥珀色,有些许的金黄斑点,而此时这双眼睛里倒映出我楚楚的身影,剪水双眸,苍白面容,唇色偏又极淡。

  他本就离得我很近,说话间呼吸相闻,在几秒的怔忪后,他慢慢俯下头,一辆车鸣着笛突然自我们的车旁加速超过,我一惊,在两唇相触及的瞬间猛地别转过了头,“清朝的抗战名人说了什么?”我局促地说。

  他依旧保持着上身前倾的姿势。

  而我的脖子僵直,“这个人是不是叫马士英?后世对他评论是私德有亏.....仍持大义不坠。”我咽了口唾沫,马士英是个阉党,但他坚决不降,拥送太后入浙江,最后死得惨烈。

  他还是不语,难堪的一分钟后我熬不住匆匆抬眼,即刻被逮个正着,“米粒?”他低低的唤着我的名字,突然之间我有一股想要跳车的冲动。

  “不要再抠我的车垫了,这车垫很贵。”

  幸好这时车辆停了下来,不知不觉间我们又回到了白沙瓦郊外的难民营地,Muja军的总部,其它的几辆包括押送林的车辆则往后绕,护卫打开了车门,但哈桑并没有下车,只是转着头深深的看着我。我不敢抬头,也不敢抠车垫,车内的气氛十分诡异,有人呯呯的敲车门,是塞达兴高采烈的声音,“小艾,小艾?”

  哈桑不得不跨步而出,我吁出口气,他却又突然转头:“一早我就说过,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米粒。” 我瞬间呆滞,幸好说了这句话后,他便下车,我生吸口气后木木的跟着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