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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何必当初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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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林绕道常嘎花了好几天,走得迂回曲折,我想是因为要绕开哈桑的追逐,没有多问,而且也不知道该怎么问,这几天我们俩都很沉默,一定要说话时彼此都是万分的客气,像:“今晚就住这里?”“好。”“现在吃饭吗?”“好。”

  比较长久的谈话也有,屈指可数,而且往往无疾而终,一次是我狐疑他似乎非常熟悉这一带的道路,林承认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巴基斯坦。“之前是为了什么来?”我没话找话。

  他干巴巴的回答:“来玩。”

  “你就这样认识了哈桑?”

  林说:“我认识哈桑还要早,也不是在巴基斯坦认识。”

  “那是在哪里认识?”我想起哈桑优雅之极的牛津腔,突然醍醐灌顶:“你们在伦敦认识?”

  他闭紧了嘴巴,不肯回答。

  这让我烦躁,他什麽都不肯告诉我,那么我又怎么猜出他到底在烦恼什么?

  “普什图族和拉其普特是怎么结下世仇?”

  这次林回答了:“巴基斯坦像中国一样有很多的民族,旁遮普族、信德族 、普什图族和俾路支族等等,普什图是阿富汗第一和巴基斯坦第二大的民族,普什图族有很多古老的大家庭。”

  事实上哈桑的家族哈德是普什图7大家族之一,这是我后面才知道的,同时也是巴基斯坦境内最有势力的家族,他的家族参加了阿富汗反抗苏联入侵的战役,也和现在的Muja军以及阿富汗境内的军阀混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哈桑在训练军队是吗,我听说了Muja军的事,”我困惑问:“但哈桑不是巴基斯坦人吗?怎会去跑去训练阿富汗难民营的学生军?”

  “他们普什图族人,无论是阿富汗的普什图、巴基斯坦的普什图,印度河流域的普什图,甚至流落在伊朗地区的普什图,对民族和信仰的忠诚度远远高于对国家的忠诚度,所有的普什图人一直想要一个统一的国家。”

  “这个我知道,所谓的普什图尼斯坦,”我低喃:“但可能吗?”

  他淡淡道:“只要有利可图,一切皆有可能。”

  茶馆里的人曾提及,巴基斯坦政府一直想要在阿巴边境打通一条支持穆斯林游击队战斗精神的宗教思想带,这条思想纽带通向阿富汗境内得一座临海城市,也是唯一一个出海口。

  “至于拉其普特族和普什图族的关系,很简单,”林继续道:“我们有钱但是没有武器,普什图有军队但是没有钱,而他们又想要统一的普什图帝国。”

  几百年前拉普特在中亚水草丰绕的地方定居后,慢慢转为经商,放弃了逐草而居的游牧生活,也放弃了自保的本事,他们开始依附于强权--普什图,可是强权为什么会保护弱小,不过是为着有利可图。

  这个世界没有免费的晚餐,也没有免费的战争,这是一条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

  战争需要钱,而拉其普特有钱。

  “就因为这样拉其普特被灭族?”

  林厉声:“拉其普特并没有灭族!”声音蓦地拔高,吓我一跳,稍顷他又道歉:“对不起,我。”

  我摇头示意没关系,乌吉曾说过,所有人类的仇恨都可以简单的归结为五种:家族,种族,宗教、国家和爱,无一例外。

  “很多时候我都很羡慕你,”片刻后林道:“你是那么的自由。”是,没有背负就是自由,我难过的看着他,他身上到底背负着什麽?

  “不可以忘掉吗?”

  “忘掉?”听到我这样说,林转头反问,好像吃了一惊,“你叫我忘掉?”

  “我觉得你很不开心,”我结巴地说:“如果忘掉可以叫你快乐一点。”

  “你知道了些什麽?”他质问。

  那不是不客气的质问,也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质问,而是虚弱,太多的伤害,太多的痛苦,于是语气生硬,衬着他苍白似琼花的面容。

  我结巴地说:“知道一点点,在迦马村的时候,我就想不明白为什麽村民那么不屑你的族人,他们甚至不愿意接受一个拉其普特人的尸首埋着自己的土地上。”

  “他们认为我们是窃贼,是这个国家的窃贼,”林说:“普什图将我们赶尽杀绝的时候说我们本就不属于这个国家,说我们来了便不肯走,说我们抢夺了他们有限的土地有限的粮食,因为我们,当地人找不到足够养家糊口的工作,普什图族说我们拉其普特族,是像蟑螂一样的物种。”

  我愕然,那样闪亮的他,怎么会是蟑螂?

  “我的族人从小长在这块土地上,我们安分守己,兢兢业业,他们落后顽固,不思进取,除了掠夺。”说到这里,林停了下来喘息,片刻后他才续道:“我们抵抗,他们就假意与我们握手言和,你知道我们虽然抵抗,可是我们没有足够的武器,”林的声音凄然,“普什图答应只要我们交赎金,就放我们走,在签订停战协议的当晚,他们却背信弃义,一夜之间我的族人全死了,所有的邻居/孩子/老人全死了,我们被灭族,只剩下几十口人逃往海外,”他转头眼神空洞的望着我:“米粒,你想......你想我该忘掉这一切吗?”

  此时我们正坐在一处浅灰色的天空下,四周群山寂寥,空无一人,可是我知道这个时刻,在上海在伦敦甚至在常噶都是家庭聚会的时间,会有很多的老人、孩子、男人、女人和他们各自的家庭聚在一起,齐享家庭之乐。这些很平常的东西,他却没有,他的族人几乎死了精光,这种被灭族的悲恸,大概这个世界上只有犹太人能够感同身受。

  见我难过的看着他,他牵起唇角微微一笑,“没事,米粒,我们会回家,我和我的家人,不用担心。”他的笑容很轻柔,轻柔得好似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这么久了,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他心中的仇恨,之前我只知道巴基斯坦,知道巴基斯坦最大的种族叫普什图,人类的历史从某些方面来说就是一部杀戮史,这句话是谁说的?

  “可是,林,”我鼓起勇气说:“如果不放下仇恨,有一天你可能会被它吞噬,林,你的......”

  “米粒,”他打断我喋喋地劝说,唇边是一个很温柔但却残破的微笑,“也许这就是注定,生命有多顽强,命运便有多波折,永远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片刻后才道:“只是我没想到会......”他没有说完,后面的话随着夜色飘散。

  为什么我突然之间想哭?

  还有一次是在一处破落的小村庄,入睡前他突然问我:“米粒,你想要什么样的未来?”

  “结婚生子,颐养天年?”我正在拨弄火塘,闻言头也不抬头说:“和大家一样。”

  “那么你会跟着一个男人吗,如果那个男人暂时没有办法给你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