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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曲诉衷肠 月下结金兰【1】


韩啸天想走,姓柳的少年拦住他坚决不让走:“韩大哥,今日一别,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得能相见。无论如何今天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韩啸天有些为难:“柳公子,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办。等办妥了事情我就来府上找你,好吗?”

虬髯公子站在旁边说道:“既然韩公子有重要的事情没办,我们就不要耽误他的时间了,让韩公子走吧。”

姓柳的少年嘟起小嘴看着韩啸天:“我就说了嘛,你根本就看不起我。你要走也行,把那东西带走。”说着,指了指桌上的黄金。

韩啸天看了看大厅外的阳光,已是日头偏西。虽然报仇心切,但姓柳的少年诚意挽留,心想就算现在出发,也赶不了多少路,于是便答应留下来:“那好吧,既然公子殷切相留,那韩某就在府上叨扰一宿。”

姓柳的少年见韩啸天终于肯留下来,高兴极了,赶紧吩咐站在一旁的女仆人:“你赶紧到厨房让厨师准备丰盛的酒菜,要最好的。知道吗?”

仆人:“是……小,哦……公子!”说着,就转身跑向厨房。

韩啸天暗想:“这仆人是怎么啦?刚才说话不还是伶牙俐齿的吗?这时说话却吞吞吐吐?‘小,……哦……公子。’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是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在出神的想着,姓柳的少年碰了碰他的手:“哎,我说韩大哥,你在发什么呆呀?”

韩啸天回过神来:“哦哦,没什么……感谢柳公子盛情款待。”

姓柳的少年撅起小嘴:“以后不准再叫我柳公子。”

韩啸天:“不准叫公子?那我叫你什么?”

姓柳的少年:“贤弟!”

韩啸天:“好,柳兄。这样可以吧。”

姓柳的少年这才高兴起来:“随你怎么叫。就是不准叫我公子和少爷。”

两人在说话,那虬髯公子坐在一旁满脸不悦,看得出他心里很纠结。可他并不起身离开,一直在旁边干陪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插嘴和他们说话。

姓柳的少年性情古怪,却是满腹诗书博古通今,尤其是对军事、历史,文学诗词等知道得很多。韩啸天和那少年边喝茶边聊了一阵,觉得好多东西都是他所没有听到过的,透着无限新鲜。

姓柳的少年口齿伶俐,表达清楚,每讲一样都头头是道。前天夜里匆匆一见,韩啸天还以为姓柳的少年是一个专门在江湖上明抢暗盗的小混混,全没想到他竟然还是一个学识过人的才子。

那虬髯公子从内到外确实是个粗人,又没读过多少书,从小到大常与刀棍为伴,对军事、历史、文学诗词涉猎很少,听韩啸天和姓柳少年兴致勃勃的谈论,觉得乏味之极,却又不愿离开,就在一旁干坐着。

韩啸天见虬髯公子那去留两不愿的样子,知道自己和少年所谈之事非虬髯公子所长所好,觉得那样做冷落了他,于是和他聊了几句别的话题。

虬髯公子刚接上话茬,却又被姓柳的少年抢开了话头。

韩啸天觉得这姓柳的少年和虬髯公子之间有种说不清的古怪,威猛高大的虬髯公子身为兄长,却惧怕儒雅文弱的弟弟,说话的时候,言语间不敢对少年有半点冒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到了亥牌时分,姓柳的少年又命下人重摆酒席,比日间更是丰盛,山珍海鲜,样样俱全。

用过酒饭,又闲聊了一阵,韩啸天对柳氏兄弟说道:“兄弟有些疲乏,想早些休息。”

姓柳的少年:“难得韩大哥驾临寒舍,本想与韩大哥促膝长谈,既然韩大哥疲乏了,那么我们明日再叙吧。”

虬髯公子站起身来说道:“韩兄今晚就到我房里去睡吧,我们好好的谈一谈。”

姓柳的少年脸一冷,说道:“你那房间零乱不堪,怎能让韩大哥睡在你那里?”

虬髯公子:“那你说韩大哥睡哪里?”

姓柳的少年一笑:“自然是让韩大哥睡到我那里。”

虬髯公子紫涨了脸高声大叫:“你,你说什么?到你房里睡?这,这成什么体统?”虬髯公子又惊又怒,说话都变结巴了。

姓柳的少年瞪了虬髯公子一眼:“有什么不成体统的?韩大哥在我房里睡,我去跟我妈妈睡一屋这还不行吗?”

虬髯公子满脸怒色,也不和韩啸天辞别道安,拂袖径自回房去了。

姓柳的少年目送虬髯公子远去的背影,骂道:“真是没有礼貌的混账东西。”

韩啸天见他们兄弟为自己闹别扭,心里很是过意不去:“韩某从小到大什么样的苦没吃过?柳兄大可不必为韩某如此,你们这样闹,让韩某心里难安。”

姓柳的少年一笑:“韩大哥言重了,也没怎么嘛。招待不周之处,还请韩大哥多多包涵!”说着,拿起烛台引领韩啸天往卧室走去。

韩啸天跟在少年身后走过几座花园,又穿过几道庭院,弯来绕去的走了一阵,便到了少年的卧房。

姓柳的少年推开房门,韩啸天跟着走了进去。房中点着两枝粗大的蜡烛,照得满室生辉。

卧室中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奇珍异物,真是琳琅满目,令韩啸天目不暇接。韩啸天虽是越析诏嫡亲王子,但自幼便躲在深山里跟无量神君习武练功,从没见过这么多的好东西。

姓柳的少年见韩啸天目不转睛看自己的那些玩物,笑了笑,说道:“卧室简陋些,就请韩大哥在这里委屈一宿。”

韩啸天还来不及说什么,姓柳的少年已飘然出门:“晚安!”

韩啸天在在卧室内漫步观赏了一阵,正准备关门休息,却见门外站着一个手捧铜盘的丫环。

那丫环对他莞尔一笑,脚步轻盈的走了进来。丫环把铜盘放在桌上,说道:“请公子慢用。”韩啸天一看,只见盘中放着几样精致的糕点,还有一壶清香扑鼻的绿茶。

韩啸天虽是俗家弟子,但修的是道家心性,在无量山修习的十几年里,从没有与同龄女子单独相处过,这时与同龄女孩独处一室,显得极不自然,低了头不敢去看那女孩。

丫环看着他那忸怩的神态,不禁也有些害羞,红了脸低着头轻声说:“我叫翠姑,是我家小……公子……咯咯咯……叫我来伺候公子的哦,……咯咯……,公子有嘛事就尽管吩咐我嘛,千万莫客气。”

韩啸天觉得那小丫环说话很有趣,笑了笑,去了几分拘谨。

他本想学着丫鬟的话腔打趣几句,但又想这样做太过轻薄,有失庄重。

于是一本正经的说道:“多谢翠儿姑娘,我没什么事了,你去歇着吧。”

那丫鬟慢吞吞的退出门去,将到门外,忽然回头“咯咯”一笑,说道:“这夜宵是我家小……公子……命我送来给公子吃的哦……公子晚安!”

韩啸天一怔,不明白丫鬟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苦思无果,惑然无语。

那丫环见他发呆,便转身走了出去,顺手帮他关好了房门。

韩啸天晚饭吃得太饱,已经没了食欲,他倒了两盅茶喝,便上床休息。

抖开被子,一股幽幽之香钻进鼻孔,像花香,像兰麝之香,还像脂粉之香,几种香味掺和在一起,闻之欲醉,脑袋竟然有些儿眩晕。

睡在软绵绵的被窝里,一阵阵异香直钻进鼻孔,困意袭来,韩啸天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他们无量派有一种特殊的功夫叫作“胎息法”,是他们的祖师爷无量鼻祖研创出来的,后人把这种功夫称作“睡功”。如果练了这种功夫,即便你睡得再沉,只要周围稍有动静,耳朵便迅速把外界收集来的声音讯息传递给大脑,大脑能在很短的时间内给各身体器官发出指令,根据大脑给自己下达的指令,各器官能生出应有的本能反应。

是以练过这种“胎息法”的人即便身处险地也能安然入睡,不怕敌人来袭。当然,练这种功夫的人需要极高的悟性和天份,并不是所有习武者都能练成的,无量派中的几个弟子就没能把这种“胎息法”(又叫作“睡功”)练到家。

韩啸天练这种功夫已久,功底已经非比寻常,是以他不怕在沉睡中敌人来突袭自己。

睡到子夜时分,朦朦胧胧听到房外有响动,似乎还有人“噗嗤”的笑了一声,在本能的反应下,他立即惊醒了过来。韩啸天屏住呼吸,凝神以待。

只听窗户纸“笃笃”的两声微响,有个脆生生的声音说道:“月华如水,清风怡人,韩大哥难道没有兴致出来月下赏花?”

韩啸天听出是那少年的声音。

韩啸天问道:“是柳兄么?我穿好衣服便来。”心想这人真是古怪,我倒要看看他深更半夜的搞什么名堂?

他穿好衣服,推开了窗户。一阵阵花香扑鼻而来,窗外果然是一座花园。

只见姓柳的少年“倒挂金钩”吊在一棵临窗的果树枝上。这时一个“燕子点水”,轻轻巧巧的落在了地上。

他声音很小很小的对韩啸天说:“请随我来!”说完,就转身往前走去。

姓柳的少年手里提着个小篾筐,也不见他带别的什么。

韩啸天不知这姓柳的少年要搞什么名堂,就跟着他跃出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