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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鱼得水


重新回到房间后,辰伟反而静下心来,枕着双手闭上眼,有点意外地浮现了几个刘蕊的画面后,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那时候已经凌晨四点多。

辰伟有早起的习惯,虽然很迟才休息,不过大概睡了一个多时辰后,他便醒过来,到院外打了一套拳,出了一身汗后,便洗涮一番,然后找贾诩孙厚他们一起吃早饭。

刘备的招待很周到,和昨晚仓促的晚宴,只有关羽张飞赵云陪同之外,今天早上刘备的部下几乎都全部来起了。其中便有昨晚提到的糜竺。

孙乾糜竺都是一开始便跟随刘备打天下的人,后来刘备建立蜀汉后,他们都成为了蜀汉最高待遇的老臣子。

他们对辰伟都十分客气,显然都是深谙世俗打交道的老狐狸。当然饭席上关张两兄弟依然对辰伟全程黑脸,辰伟也眼观鼻鼻观心,不去讨好却不针锋相对。和兄长赵云交谈的同时,还侥有兴趣地打量着这在二十一世纪妇孺皆知的三兄弟。其实刘备并不像史书记载的那样双手过膝,两耳垂肩,双眼都能看到耳垂。眼前看来,刘备五官十分大气,放在现代也是好好先生的形象代表,当然模样倒是普通。

想起昨晚遇见的刘蕊,辰伟猜想她死去的母亲肯定很漂亮才会生出如此标志的女儿,因为她着实没什么地方像刘备。不过如果她死去的母亲见到女儿刘蕊变得如此自闭寡言,恐怕九泉之下也难以安心。

和张飞兄的吃相比起来,辰伟才发现自己当真是小女子进餐,这厮胃口不是一般大,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是桌面的一箩馒头几乎被他垄断,一口粥一只馒头,在辰伟吃下半碗肉粥的时候,摆在张飞面前的那竹箩里的馒头已经全部阵亡。看来张翼德力拔山兮的气概都是从食量上磨练出来的。

关云长则什么事都有板有眼,坐姿板直,丹凤眼根本看不出喜怒哀乐。手中的馒头三口吃完,下一只就绝对不会多花一口吃完。一直吃完五只后,把剩下的馒头递给了三弟张飞,这厮立即毫不客气地端过,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说道:“二哥怎么不多吃点,多吃点,别给外人占了便宜。”

说完还瞪着辰伟,生怕辰伟不知道自己说的就是他。

关羽则面无表情,按部就班地喝完碗中的粥,喝得一粒米饭都没有留下,干净得就像刚洗过。吃饱后,恭恭敬敬地和兄长刘备道自己吃饱了,哥哥随意。刘备也很认真地回礼,然后继续和辰伟畅谈着天下大势。

看着面前三个极品,辰伟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啥滋味都有。

……

“我和刘公你乃是唇亡齿寒,曹操西进,图的不仅仅是宜阳一城之地,他看中的是关中这块肥厚的肉。所以才不惜轻师动众,携十万大军前来。攻克宜阳后,便会直接进军洛阳,所以我率军前来,一是报答兄长子龙的恩情,二是希望和刘公你并肩作战,共同抵抗曹操!”

“奈何曹操势大,十万虎狼之师,又有军师诸葛亮辅助,恐怕就算我们两人合力,也难有胜算。”刘备说道。

听见刘备说诸葛亮,辰伟神情有些古怪,暗忖此事真是讽刺。不过想到曹操身边的那位“诸葛亮”的真实身份,辰伟不由微微眯起眼来。

“曹操虽然来势汹汹,不过终究要忌惮袁绍袁术兄弟趁火打劫,有后顾之忧。刘公与袁绍相熟,不知以你对袁绍的了解,他趁机出兵的几率有多大呢?”辰伟问道。

“袁绍无论名声还是势力都比曹操强,不过曹操这两年发展得很快,也引起了袁绍的不满。袁绍是很有野心的人,他不会坐观曹操势大,他出兵趁火打劫的可能很大,但是我却不能保证他出手会选择什么时机。”刘备说道。

“袁绍对刘公有何评价?”辰伟忽然问道。

糜竺接过话说道:“当初主公投靠袁绍,袁绍曾因为主公才能仁德超过他,表面礼待,实则忌惮排斥。他曾私底下对谋士说刘备和曹操都是人物,日后必定要将他们歼灭。”

辰伟闻言,略微沉吟片刻后,说道:“我想袁绍会在曹操进攻刘公的时候出兵,等你们斗得你死我活,他便能够坐收渔人之利。”

“那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呢?”刘备问道。

辰伟想了想,说道:“我的计谋也许有些委屈了刘公。”

刘备却坦荡笑道:“小辰将军但说无妨。”

“我认为,曹操不会一下子就对宜阳发动全力的进攻,开始会派前锋进行试探性的进攻,一是试探刘公的实力,二是忌惮袁绍乘机打混。所以,我们可以先赢后输,全军撤回洛阳,把宜阳城让给曹操……”

“放你的狗屁……”张飞闻言当即拍桌而起,一边吐着嘴里的馒头屑,一边指着辰伟的鼻子大骂道:“姓辰的,你凭什么让俺哥哥把宜阳城拱手让给曹操,你怎么不把你的洛阳也送给曹操了?”

关羽怒瞪辰伟,杀机重重。

辰伟苦笑,没有反驳。

“放肆……”刘备狠狠地责骂了张飞一顿,才满脸歉意地让辰伟继续说下去。不过辰伟竟然要让刘备把宜阳让出去,也着实让刘备身边的人着实不太满意。要知道刘备颠簸奔走,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难道就因为你一句话就徒手把它让了出去?你一个洛阳城就抵得上十几个宜阳,你是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辰伟虽然不知道他们心中想着什么,但是从他们神态眼色看得出来都心生不满。

辰伟也不为所动,继续把自己的战略说完:“我们先赢后输,营造出是宜阳城是被攻破丢失,而不是故意撤出宜阳的假象。袁绍见主公兵败,曹操又得宜阳,肯定会坐立不安,一定会出兵侵扰曹操后方。”

“洛阳城墙厚兵多,刘公你又和我联合抵抗曹操,曹军要攻陷洛阳,自然要比宜阳难上百倍,僵持得一两个月,曹操难免会祸起萧墙,而且粮草不继,自然会选择退兵。而我们这抓住机会,反倒过头去进攻曹操,曹操两头顾及不上,到时候不仅仅宜阳会重新回到刘公手中,关东地区也会落入你的手中。”

辰伟这番话是很有依据的,在历史上,曹操确实要打败袁绍后,才有机会进攻喜西南地区。所以辰伟得出这个结论,一是针对现在的时势,二是他本身就预知了历史的发展趋势。

众人听完辰伟的计划,都陷入了沉思。

赵云见辰伟和主公刘备对话谈吐和见识都比初见时大有进步,又是欣慰又是感叹,优秀的人纵然值得尊重,但那些也许一开始平凡却永远都会往前走,不断进步的人才会值得去重视。

凭着自己来自未来,对三国时代发展有着预知性的了解,再加上这两年对三国乱世的亲身体验,辰伟的目光和形势判断不得不远远超出这个时代的人。

辰伟时不时冒出的一句远瞻性或者一针见血的言论,都能让刘备赞叹不已。

特别是最后借袁绍之力扼制曹操的韬略,让刘备既激动又敬佩,亲自为辰伟盛了一碗粥,感触极深地说道:“小辰将军对于我,乃是如鱼得水啊!”

关羽闻言,红枣一般的脸看不出神情变化,倒是他捋着胸前的长须时,略微停顿了一下,那双永远都不会直视人的丹凤眼冷淡地扫了辰伟一眼后,便向哥哥刘备推言自己要去操练士兵,显然懒得看刘备和辰伟之间的你侬我侬。

张飞嘴里正塞着馒头,腮帮都鼓得像癞蛤蟆一样,瞪着那豹子眼,嘴里叽哩咕噜地说渴死这条鱼,渴死这条鱼。

按道理说,辰伟过来帮助刘备,关羽张飞二人没理由对辰伟不感恩戴德。事实却截然相反,关张二人对辰伟不待见,甚至刘备其余亲信部下如孙乾简雍糜芳之辈都是对辰伟表面客气备至,里则阴气绵绵。

辰伟建议把城外驻扎的五千亲兵带入宜阳,刘备也同意了,结果却被孙乾简雍糜芳等谋士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推辞。内底里这些人忌惮辰伟喧宾夺主,心怀不轨。

让辰伟气得发笑的是,竟然有人说宜阳是个小城,辰伟的五千轻骑兵吃饭也是个问题。

若非辰伟从大局出发,他都想将这班阳奉阴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家伙痛骂一顿。最后还是刘备一锤定音,派人在宜阳城东门开辟了个新营地,让辰伟的五千兵马进驻,还调配了半个月的粮草给辰伟。

看着那些谋士那幽怨的眼神,辰伟都有点自己不是来帮人,反而是过来蹭吃蹭喝的癞皮狗。也许辰伟对刘关张三兄弟有着先入为主的好感,如此委屈的事情,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倒是贾诩一言中的,说刘备再宽容仁德,也是政治家,有着本身利益的考虑。他让己方兵马驻扎在宜阳城东边,曹军一旦攻来,便是首当其冲。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辰伟怎么不会懂呢?不过事前和刘备统一了战略方针后,辰伟也不去锱铢必较。

不去计较不代表心无羁绊。傍晚时分,心情纳闷的辰伟独自出城散步,一来放松抑闷的心情,二来好好思考如何应对曹操的进攻。据着两天派出的斥候回报,曹操亲率十万大军而来,三天前攻破隘口后,派出了一万先锋军驻扎在距离宜阳城只有二十里外的山谷内。随时都有发动攻城的可能。

天边的夕阳慢慢沉没在西山,让辰伟意外的是,天竟然下起了小雪。辰伟身体素质异禀,穿着厚锦袍,倒不觉得冷,只是看着落在头上肩膀上的纯洁的小雪花瓣,才突然觉得冬天终于来了。

辰伟看着漫天的小雪,有些发呆。在城外的矮坡长着一大片的白色野花,雪花正应景,本来还有些许青黄色的山坡很快就被雪花覆盖,一眼望去却是白茫茫的,十分的美丽。

“长安也下雪了吧?”辰伟望着西边,喃喃自语。宜阳距离长安数百里,如果在现代,也许就半天的车程,可是在古代,却需要好些天的日程了。

“三娘,你可好?我很好。等打胜仗,我便把你接到身边。”辰伟看着灰蒙蒙的天边,眼前的漫天白雪似乎浮现了貂婵的音容笑貌。

忽然,山坡的那片白茫茫的野花丛晃动。辰伟不经意地望去,以为是某些小动物,让他出乎意外的是,他看到了披着白裘的刘蕊。那个自闭的小姑娘手中挎着一个小竹篮,里面装着一束刚摘的白花儿。

在白花飘雪之中,她静谧地站在那里,就像白雪公主,却没有小矮人的陪伴,显得那般的孤单。

辰伟微微扬了扬眉头,犹豫着要不要过去,不过想到那晚的情况,他自顾耸了耸肩,转身向不远的宜阳城走去。

……

刘蕊纤细白腻的手中拿着一把秀气的小花铲,弯下腰连土挖起了一支白花,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抬起头来,苍白秀美的脸蛋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的白,年未及笄,容貌已是极美。

她鼻尖微红,小嘴呼着热雾,那双空灵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那慢慢走下山的背影,冰凉而没血色的薄唇微微颤动了一下,“是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