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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噩梦开始


序章(一)

他走了……

只留我一人孤独地活在这个世界里

在那同时

这个打击也令我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中

有时我不禁问自己

我……一个人活下来真的好吗?

没有你的陪伴,我的生存有何意义?

没有你的世界,又有什么希望可言?

在那个漫天雪花飘舞的暗夜里

他出现了

出现在我的梦中

可是……

那是梦?还是现实?

现实为何会渐渐被梦境侵蚀入其中?

不过,这一切都无所谓了……

带我去吧

去有你存在的世界中……

序章

1988年6月13日,下午14时30分,新宿东京医院。

在紧随着自己的好友坂口宗信医生走在医院4楼的走廊上时,天仓萤不时向四处张望着,想将周围的一切都刻在自己的脑海中。这倒不是刻意进行的举动,而是身为都市幻想小说家的这个青年每到一个新地方都会做出的自然反应而已。

当来到这一层后,那种弥漫在医院中的药味一下子淡了许多,这也让萤略微觉得舒畅了一些。

与前三层相比,4楼病房中住的绝大部分病人都是需要进行静心疗养的那一类型,因此在走廊中很少会看见有病人走动,而医生护士们在来到这一层后也会刻意地放慢脚步,尽量创造一个安静的环境,不打扰病人们的休息。

“就是这里了。”

当来到接近走廊尽头的地方时,坂口推开左手边的那扇门,侧身向天仓萤做出了一个“进来”的手势。

萤点了点头,跟着坂口走进房间内,并将门带了起来。

这是一间收拾得非常整洁的单人病房,只是那扑鼻而来的的浓重药味让萤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在略微扫视了一下房内的布局后,萤将目光投向了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正处于睡眠状态中的那个年轻女子。

这个名叫浅昭切子的23岁的女子,便是萤此行来到医院的目的。

上个月初的一个深夜中,浅沼切子的家中遭到了两个匪徒的抢劫,她的父母及弟弟都在此次劫难中惨遭杀害。在紧急时刻,父母将切子藏在了壁橱里,这才令她幸免于难。四天后,接到邻居报案的警察赶到了浅沼家,这才将一直从那时起就一直躲在壁橱中,四肢都已僵硬的切子救了出来。

在那天晚上,透过壁橱门的缝隙,切子亲眼目睹了父母及弟弟惨遭匪徒虐杀的一幕。虽然警方想通过她来了解当时发生的情况,但在遭受了那沉重的打击后,浅沼切子的精神已经完全崩溃了。即使是在被送到病房中后,她也总是要钻到床底下,蜷缩在角落中以惊恐的眼光向外界张望着。无奈之下,警方只得放弃了向其进行求证的企图,转而全力投入到破案工作中。

不过,天仓萤感兴趣的却并非这起强盗杀人事件,而是之后发生在切子身上的某件怪事。

据萤的朋友——同时也是切子主治医师的坂口宗信所言,当切子被送到病院大概一个星期后,她便经常会陷入长时间的沉睡中,而且睡眠的时间也是越来越久,这与萤正在写的一篇以都市怪谈“沉睡之家”为题材的小说的某个迹象恰好吻合。

由于对于“沉睡之家”的记载大多流传在医院中,外界对其知之甚少,即使身为都市幻想小说家的天仓萤也只是对这个传闻略知一二而已,因此萤才会请求坂口让自己来切子的病房看一下以进行小说的取材。原本坂口对此一口回绝,但在萤的死缠烂打,以及作出不会在小说中涉及该起事件、不会惊动受害人、只在病房中停留5分钟等种种承诺后,他也只好勉强同意了好友的请求。

萤凝视着由于长时间陷入沉睡状态而导致看起来异常憔悴的浅沼切子,没有回头,向身后的坂口问道:“她这次睡了多久了?”

坂口略微思忖了一下,回答道:“三个星期左右,这也是她被送来这里后入睡时间最长的一次。”

“三个星期?”萤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他虽然早就知道女子经常会一睡不醒,但没想到竟然会是如此之久。

“没办法将她叫起来吗?”

坂口摇了摇头,“在之前几次她陷入沉睡时我们就尝试过各种方法了,一点用处都没有,只能等待其自然醒来,但说老实话,我们也不敢肯定她这次是否还能醒过来……”

“……那和植物人有什么区别。”茧低声嘟囔了一句,而这话语也传入了坂口的耳中。

“所谓‘植物人’,是指在严重脑损害后病人长期缺乏高级精神活动的状态。这些人对外界刺激毫无反应,不能说话,肢体无自主性的运动,但有时眼睛却会无目的性地转动。看似清醒,可实际上却一直陷于昏迷状态。”坂口向茧解释道,“一般来说,持续超过4周以上的植物人状态被称为持续植物人状态,一旦患者的持续植物人状态超过数个月,那就很难再有好转的可能了。不过……这个女人的症状却与植物人完全不同……”

坂口从文件夹中取出浅沼切子的病历递给天仓萤,继续讲解道。“当她第一次陷入昏迷时,由于之前她曾遭受过某种弥漫性的脑损伤。所以我们本以为她进入的是暂时性植物人状态,可之后她表现出来的症状却让我们完全推翻了先前的判断。”

“是指她那与日俱增的睡眠时间吗?”萤略微翻了一下病历,抬头问道。

“……并不完全是……”坂口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关键在于她所做的那个梦,以及醒来后所发生的某件事情。”

“……详细给我说说如何?”

“很奇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这时,医生显得有些困惑,“虽然听上去像是在说胡话,可是……”

忽然间,坂口的表情一变,话语也戛然而止。他迅速指向躺在床上的女子,急忙说道:“快看,我说的就是那个!”

茧连忙扭头望去。女子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可是,她裸露在床单外的皮肤上竟然渐渐浮现出了一种怪异的青色纹身,仔细看来就仿佛是一条条纠缠盘旋的青蛇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自从送到这里一个星期后,浅沼小姐每次入睡时都会做一个奇怪的梦,当梦醒之后,一种难以忍受的剧痛都会向其侵袭而来,而伴随着那阵疼痛出现在她身上的,便是这个奇怪的蛇斑纹身。”坂口说道,“一开始时,这个纹身只是出现在她右肩部的一小块区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如今已经蔓延至了她的全身。也正是从这个纹身出现时起,浅沼小姐的睡眠时间才变得越来越长,据精神科医生所推测,这是她对那种剧痛所产生的自我防御行动,但现在我们还是对这种奇怪的纹身现象感到疑惑不解。”

萤刚想继续追问,外面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在得到允许后,一个护士从外面走了进来。

“请问您是天仓萤先生吗?”护士有礼貌地问道,当看到萤点头后,她继续说道,“在外面有您姐姐打来的电话,如果方便的话就请您随我来吧。”

“嗯,麻烦你了。”萤侧身向坂口示意其稍等自己片刻,然后随护士来到了不远处的接待室。

电话那头传来的,果然是他的姐姐天仓静的声音。萤和姐姐的关系从小就非常好,当他工作之后,几乎每个月都会前往姐姐家中进行探望。萤本来以为姐姐来电话只是例行公事的问候,但随着谈话的深入,他的表情也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冷静点,姐姐。通知当地警方了没有?……嗯嗯,我知道了,今天下午我就去那里……别担心,零和茧她们俩也不是小孩子了,一定不会有事的……好的,我一到那里就马上通知你,你好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不要太急了……好,那么就这样,我先挂了。”

就在萤刚刚挂上电话时,屋外忽然传来了坂口的一声惊呼,紧接着响起的便是重物砸地的声音。当醒悟到声音传来之处正是刚才自己所处的那个房间时,萤急忙赶了出去,并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那间单人病室。

首先映入他眼中的,是身体紧紧贴在墙角处,正以惊恐的目光望着病床那边的坂口。矮柜倒在他身边不远处,原本放置在柜子上的花瓶也已在地上摔得粉碎,似乎是刚才坂口在极度慌乱的状态下失手打翻的。

当发现病床上已经不见了那个名叫浅沼切子的女子的身影后,萤几步冲到了坂口面前,急切地问道:“怎么回事?那个女的到哪里去了?”

坂口张大了嘴,牙齿因为恐惧在颤栗中咯咯作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斗大的汗珠自他额头处滚滚而下。过了半晌,他才抬起右手指向病床的位置,浑身不住发抖着。

“消、消失了……”

萤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冷气。此时他才注意到,原本浅昭切子所在的病床的白色床单上已经变得一片漆黑,残留下来的还有些许如同炭灰一般的物体。更令人吃惊的是,那片漆黑显现出的赫然是一个人类的形态。

不知怎的,萤忽然间打了个冷战。在刚才那一刹那,他清楚地感觉到有一阵冷风从自己的身边吹过,就好像有一个人刚刚从自己的身边走过去一般。

“已经不在了……”突然间,一个女子幽怨的声音在萤的耳边响起。他猛然转身,但身后却是空空如也。当回过头时,萤注意到坂口的脸色已经变得死一般地惨白,很明显,他也听到了那个声音。

虽然此时正值夏日,但萤却感到浑身冰冷,就仿佛置身于冰窟中一般。他将目光转回到病床上,怔怔地盯着那堆人形的炭灰。尽管自己过去曾写过无数篇类似的恐怖小说,可当这种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边时,萤才第一次感受到那种恐慌无助的感觉。

他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坂口总信,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由于这巨大的震惊而不敢做出任何动作。在经历了刚才的慌乱后,如今的房中变得异常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6月25日,夜,东京首都高速公路。

在黑暗的夜幕下,雨水依然在不知疲倦地冲刷着大地。由于台风的影响,这次降雨已经持续了数天之久,而据气象台预告,雨势在今晚还会继续加大。在这种天气内,平日里车水马龙的高速公路上的车辆骤然间少了许多,只是偶然能通过两侧昏黄的路灯看到几辆出租车穿梭而过罢了。

此时,一辆黑色的本田轿车以高速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所驶过的路面上水花四溅而起。而当看到车外的雨一点都没有停的迹象后,坐在驾驶席上的名为黑泽怜的女子不悦地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雨再这样下下去的话,那么她就将无法按时赶到编辑部将胶片交给责任编辑,而如果这种情况发生的话,那也将是她从业以来首次未能如期完成的委托。

一想到这里,怜不自觉地又将车的速度加快了一些。

“开慢一点吧,怜,太危险了。”坐在她旁边的未婚夫优雨有些担心地劝道,“突然要提前一天截稿的是他们,就算迟到了也不是你的责任啊。”

怜以微笑回应了恋人的安慰,但心中的烦躁却没有丝毫减弱,而开车的速度也只是稍微放缓了一点而已。

从外表上看大概谁都不敢相信,这位只有23岁,一身时尚打扮的美丽少女竟然会是该地颇有名气的自由摄影师。从大学时起,黑泽怜便以自己的摄影作品在国内获得了众多荣誉,受到了业界的一致好评。毕业之后,她谢绝了几家公司的邀请,而是选择了成为一名自由摄影师。这一方面是由于她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不希望受到规则束缚的缘故,另一方面也是受到了未婚夫优雨的鼓励。当年在大学中正是因为优雨的邀请她才会加入了摄影社,可以说,为两人牵上红线的正是那小小的照相机。

自从从事这个工作时开始,以拍摄景物照和特定要求照技术出色的黑泽怜便受到了数家杂志报刊的青睐,纷纷与其签订了长期供稿协议,而怜的表现也从来没有令她们失望过。不但拍摄的照片水准非常高,更重要的是在怜的身上从来都没有期刊杂志最为害怕的拖稿现象出现,而怜也一直以此为傲。但这次因为前几天一直在为将于下个月举行的婚礼做准备,所以拍照的工作才会拖延了一段时期,怜本以为能在最后一天前将照片拍好,但今天下午报社却打来电话通知她杂志将提前一天截稿的消息,这令怜一下子手足无措了起来。她急忙按照当初的委托前往完成了拍照工作。

本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她是能够如期赶到编辑部交稿的,但这突然而来的暴雨在路上却耽误了她将近两个小时的行程,这也让她的心情变得极为郁闷。

“对了。”优雨好像想起了什么,说道,“听萤说他的侄女已经在几天前找到了。”

“哦,是吗?”怜随口应了一句,但也并没往心里去。

虽然与那个叫天仓萤的人只见过几次面,而且几乎没有进行过交谈,但由于优雨经常在自己面前提到这位好友的缘故,所以怜对于他的事情还是比较清楚的。

天仓萤是一位幻想小说家,而他最拿手的题材便是类似于学校七大不可思议事件、裂口女传说这一类的都市怪谈。优雨和萤是因为工作的关系认识的,并在不久后因相同的兴趣爱好而成为了莫逆之交。

关于茧的侄女失踪的这件事情,怜在上周约会时曾听优雨提到过。一个多星期前,天仓萤的姐姐静的两个女儿——天仓茧和天仓零在暑假期间去了正在修建的水神水坝附近的山林进行旅游,静知道姐妹俩想在水坝建成之前回到这个幼时经常游玩的地方再感受一下童年的美好时光,所以便答应了她们。但是,就在姐妹俩抵达水神水坝仅仅半天后,静便与她们完全失去了联系。心急如焚的静急忙打电话向当地警方报了警,但警方在经过了一天的搜索后却是一无所获。由于静一直以来便身染痼疾行动不便,因此她才专门拜托萤前往该地协助警方调查。

但当来到该地并从警方处得知两个侄女的大概失踪地点后,萤才明白事情究竟有多严重。

长年以来,在这一带都流传着一个故事。传说在山林中有一个从地图上消失的村庄,从前在这个村子里曾发生过一次残忍的大屠杀,生还者只有一个女孩而已。这个村子一直都笼罩在大屠杀那一夜的黑暗之中,而当游客在林中迷路后,大都会被引诱到这个村子来,之后,他们就会永远地消失无踪。

这并不是一个可以一笑置之的传闻,因为身为幻想小说家的萤为了取材曾经专门来到此地针对这个传说进行过调查,而大量有力的证据也证实了那个村庄以及这几年来数十起失踪事件的存在。

当从萤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优雨也一直为好友的安全有些担心,直到三天前萤打电话告诉他事情的进展后才长松了一口气。虽然怜与萤并不熟,但当看到恋人那欣慰的表情后,她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那两个女孩没事吧?”怜没有转头,一边开着车一边随口问道。

“嗯……没事。”优雨犹豫了一下,这样回答道。

在略加思索后,优雨还是决定之后再与怜讨论这个事情。一方面是担心会让正在专心驾驶的恋人分神,另一方面,他也不认为现在的怜会对这些事感兴趣。

实际上,在山林中的湖边被发现的女孩只有妹妹天仓零一人而已,而姐姐茧则是音讯全无。警方本想从零那里得到一些线索以进行调查,但女孩却好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似的一直处于精神恍惚状态,只是呆呆地注视着自己的双手,不时会低头掩面抽泣。

无奈之下,萤只得将其送到了医院中进行修养,希望能让自己的侄女尽快恢复过来,而他则会继续调查这件事情。当时在湖边找到神智不清的零的时候,同时在她身边发现的还有一个非常古老的照相机。可以确认的是,这绝对不是天仓家的东西,而且它应该与失踪的茧有着一定的关系。在古书中,萤查到了这个被称为“射影机”的东西的画像,不过与其相关的资料却少得可怜,而且不知为何,零一看到这个照相机就会吓得大喊大叫。无奈之下,萤只得将射影机寄给了优雨,希望同样在都市传说研究方面颇有造诣的他能够帮助自己调查一下这个东西。

“今晚回去的时候让怜帮忙看一下吧,说不定她能知道些什么。”优雨这样想着。而此时,怜的声音则令他回过了神来。

“优?怎么了?”看到男友出神的样子时,怜关切地问道。

优雨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没什么,刚才在想些事情而已。”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明天再到那家店去看一下吧,那里的家具总体来说还算不错,早些买下来也好再去购置些床上用品。”

“嗯。”怜轻轻应了一声。

当察觉到未婚妻听到“床上用品”这四个字时脸微红的样子后,优雨知道怜想到了些别的事情,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听到优雨的笑声后,怜的脸更红了,空出右手来狠狠地捶了一下优雨的肩膀,但心里却感到格外温暖。

一晃眼间,怜与优雨交往已经有4年之久了。与个性外向、活泼好动的自己不同,优雨人如其名,是一个文静、温柔,有如宁静的雨一般的人。对于她来说,这个男子就如同自己生命中的保护伞,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看到优雨的笑脸,怜便会完全放心下来。

离婚礼只剩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了,怜在心底暗暗下了决心,等了结了今晚这项工作后,剩下的这段时间她将推掉所有的委托,全身心投入到婚礼的准备工作上去。她低头看了一下表,现在离与报社编辑约定的时刻还有整整半个小时,时间可以说是相当紧迫。但如果再将车开快一点的话,那说不定还能在最后关头按时赶到。

想到这里后,怜下意识地又将时速提高了5公里。这已经属于是超速驾驶了,但面对优雨的担心,怜却只是一笑置之。

在这个时候,路上应该不会有其他车的,超一点速大概也没什么关系吧。

当时的怜是这样想的。

但是,这个决定,却在她在之后的岁月里永远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及痛苦中……

“小心!”

当听到优雨突然发出的这声大喊时,怜浑身一震,立即从刚才的走神中恢复了过来。而这时她却震惊地看到,一辆刚刚拐过拐角的大型卡车正以高速向这边猛冲了过来,对方的刹车好像失灵了,速度没有丝毫减缓,反而越来越快。

当两辆车即将相撞时,怜急忙将方向盘向右侧猛转,虽然在千钧一发之际与卡车相擦而过,但湿滑的地面及那摩擦所导致的冲击却令轿车完全失去了控制,向着另一侧的护栏猛撞了过去。

伴随着那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怜只感到自己好像整个被抛了出去飞在空中,接下来,她便完全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惊雷终于将怜从昏迷中炸醒了过来,遍身的疼痛使她忍不住发出了呻吟声。此时雨还在下,而且比刚才更大了一些,冰冷的雨水令怜很快就恢复了神智。

昏迷前最后留在视线中的那一幕情景如闪电般在怜的脑海中划过后,一种莫名的恐惧铺天盖地袭击而来。她急忙扭头张望四周,而最终停留在她眼帘中的,是不远处那辆翻在地上,已经因剧烈的碰撞导致严重变形的黑色本田轿车。

“优!”怜惊呼一声,急忙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此时右手传来一阵锥心刺骨般的剧痛,似乎是在刚才的碰撞中骨折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头破了,混杂着雨水的鲜血自额头处沿着脸颊缓缓滑落,而她的两只脚也有些不听使唤,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千万根针上一般。但对未婚夫的担心却令怜完全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她强忍着痛,一瘸一拐地向着翻车的地方赶了过去。

路边的一截护栏已经完全被车撞断了,碎裂的车窗玻璃散落在附近的地面上,踩上去吱吱作响。当转到车的另一边时,怜脑中忽然嗡地一声大响,之后变得一片空白。她嘴巴轻轻张开,嘴唇由于巨大的恐惧不住颤抖着,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映入她眼中的,是一半身体被压在车下,静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优雨……

“优!”回过神来的怜冲上前,发疯似的想将未婚夫从车中拉出来,但嬴弱的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拉动被车紧紧压在下面的男子。鲜血在优雨的身下缓缓流出,但片刻间便被雨水冲淡,消失在了地上形成的水潭中。当尝试了无数次仍是徒劳无功后,怜彻底地绝望了。在瓢泼大雨中,她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双目紧闭的优雨,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

“优……优……”在黑沉沉的夜幕下,跪在地上的女子垂头抽泣着不断呼唤男友的名字,但却得不到丝毫回应。

雨依然在下,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