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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十二章 浪子回头(中)


  “家属过来辨认一下,你看一下这个人是不是你们的家人。”刚来到车管所,就有一个工作人员过来招呼,手上拿着一摞照片,让刘啸家人辨认。

  “你这个照片根本看不清啊,只有背面照,我们无法辨认啊!”刘啸爸爸把照片翻过来调过去来回地看,不放过一个细节。但是出车祸的那个人被车撞后,身体是背面朝上的,基本没有露脸的照片,有露脸的照面也是血肉模糊,看不清正脸。“他穿的这个衣服和我爸的很像,但是这也不能完全证实啊,你再叙述一下他的身体特征。”

  “奥,我想想,这个人身高大概有他一米七五,很壮实,很沉,我背他的时候都差点闪了腰。”那名干警边回忆边说到,还用自己的手揉了一下自己的腰。

  “啊,那就肯定不是,我爸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不会那么高的,而且他也不壮,”刘啸一家人都长出了一口气,这样的生理特征明显就不是他爷爷,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不是最好,谁家想摊上这样的坏事呢?不过你们还是得走一下流程,得到太平间去实地辨认一下。”民警知道虽然找错人了,但是也是真正的为刘啸家高兴,转眼看了一下那些照片,感慨到:“哎,这个人也真可怜呐!他已经死亡了一天了,到现在还没找到自己的家人,在藏山水库边上出车祸死的,应该是过马路时捡瓶子不小心被撞了。死的时候,身边是装满瓶子的两个麻袋,被车撞后,瓶子还散落了一地。但是他全身上下没有能够辨认他身份的东西,口袋里只有一根绳子和一个打火机,这让我们的工作很被动。鉴于尸体保存问题,我们没有把他尸体弄过来,现在已经被救护车拉到市第三人民医院太平间保存了。你们要想辨认尸体,就自己去太平间辨认,那边的事不归我们管。”

  “好,麻烦你了。”刘啸爸爸经过刚才的描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明显放松了许多,气色又变得红润了起来。

  虽然已经排除了死者是爷爷的可能性,但是程序还是要走的,毕竟大家干工作都不容易嘛。谁知,刚来到那口挺尸的冰棺前,全家人都愣住了,短暂的发愣后就是满屋的痛苦流涕。刘啸看着那个躺在冰棺里的人,感到那样熟悉又陌生,那个可怜的人不是他的爷爷,还会是谁?

  刘啸一下子跪在爷爷的尸体前,就那样愣住了。爷爷安静地躺在冰棺中,脸色发黑,右手蜷握着,当时在出车祸前手里他的手里肯定是拿着东西的——那些装满废品的麻袋。在走的那一刻,他肯定是不舍得的,就像他那双手一样,他尘世间的东西还都没有放下,他还没有帮衬着孙子把媳妇娶过门,大儿子还没有从丧偶的悲痛中走出来,他就要这样走了,他不甘!他双手紧紧握着,想要与残酷的现实相抗衡一下,以求搏出一个喘息的机会,但是肇事车辆没有给他一丝机会,无情的夺走了他的生命。

  肇事车辆把正在过马路的爷爷撞飞起来,他的身体飞起来坐到了车子的前盖上,然后在惯性的作用下,身体向后方倒去,后脑勺撞到了挡风玻璃上,然后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肇事司机原本是想直接逃离的,但是奈何汽车车速过快致使撞击力度极大,小轿车的前盖被坐扁,挡风玻璃被撞破,汽车直接就熄火了,没办法逃跑,无奈之下才报了警。

  爷爷的身体保存还是比较完好的,躺在那里和正常人一样,看不出有任何的创伤口。只是从脑袋后侧渗出来的黄色脑浆暴露了爷爷已经去世的事实,他的身体看着很长,体型很魁梧,完全不像是一个一米六几的小老汉。汽车的撞伤使爷爷的脊柱和胸骨全都错位了,使整个人被拉长,而且显得粗壮,这也是为什么先前民警叙述生理特征时差别这么大的原因。

  刘啸父亲去处理这件事的后续事宜,留刘啸在这里给他清洁尸体、缝补伤口和换寿衣。刘啸就这样愣在那里,不敢上手去给他爷爷清洗身体,只愣愣地看着殡仪人员在那里给他爷爷缝头上的伤口和换衣服,因为他害怕,说起来真的很可笑,他竟然害怕自己爷爷的尸体!

  “刘啸你在干什么?你怎么连自己的爷爷都害怕!”刘啸不停地告诉自己,他所面对的人是他的爷爷,他不能像现在这样缩在一边,应该上去帮着给爷爷换洗衣服,让他爷爷走的体面一些。

  刘啸强迫自己给爷爷换袜子,但是当他的手碰到爷爷的脚时,他感到了那一分死人才有的冰凉,双手不争气地像触电一般地弹了回去。不行,他还是怕!刘啸的内心和肉体在不断地斗争,内心强迫肉体去尝试,就这样,刘啸的手在伸出与快速缩回之间来回切换。

  “刘啸,你真是个混蛋!”在四五次失败之后,刘啸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嚎啕大哭并不停地抽自己耳光子,他做不到,不能帮他爷爷走的更体面!人就是这样,自己越在意的东西越不敢去尝试,无论在别人眼里有多么简单,你就是因为心里的那道坎而越做不到。有时,放弃会比坚持更显柔情!

  刘啸从来不会想到,即使是自己最熟悉和亲密的人,在阴阳相隔的时候,自己也会吓得不敢接近,动物的天性有时比后天的锻炼培养更可怕!

  扇累了的刘啸全身无力地瘫软到爷爷身边,眼神空洞,身体慢慢滑了下去,就这样和爷爷一起躺在地上,爷孙俩就这样一起躺在地上,仿佛回到了七八年前一起玩耍的美好时光。过往的时光在刘啸的眼前如幻灯片般的浮现,刘啸的身体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眼角不断地涌出泪水。

  “啸儿,你把这些我切好的砖搬到路上的三轮车上。”爷爷手里拿着两块砖并在一起的大块废弃砖块,右手用砌墙的钢刀把砖块上面多余的水泥敲掉,然后把清理完的砖块放到一边,招呼刘啸把清理好的砖块从河道底部搬到岸边马路停着的三轮车上。

  东升市场周围的工厂被拆迁了,工人把拆掉的砖块用推土机推到了小河的河道里。爷爷看到了机会——那些砖块再好好清理一下就能够继续使用,他准备多收一些砖头来给院子里修一下院墙。于是,他就带着二年级的刘啸去小河收砖头,刘啸每天跟在爷爷的屁股后面,对帮爷爷做事也是了此不疲。

  “知道了,”刘啸身体还没长开,怀里搬着三块砖头,一步一晃地把砖块搬到三轮车里码起来。虽然刘啸现在的战斗力还比较弱,但是来来回回多次反复之后,小三轮里面已经密密麻麻码起了一大堆砖。

  “走!咱们先把这车子的砖头拉回去!然后再抓紧时间过来拉一车。”刘啸的爷爷朝刘啸一挥手,招呼他回家,然后转身骑上三轮车,蹬着脚蹬往回骑,想要抓紧短暂的时间拉回最多的砖。

  “来了,爷爷,你等下我。”爷爷骑着的三轮车速度并不快,车里面装着的砖太多,使三轮的速度和人走的速度差不多,刘啸笑嘻嘻地追在爷爷后面,用双手推着三轮车后面的挡板往前推,尽力减轻爷爷的负担。

  这对奇怪的爷孙俩就这样来来回回地往返于小河河道和家里,把小河里清理出来的砖头搬回了家。粗粗算来,刘啸和爷爷在一个夏天捡回家的砖块竟然有三万多块。爷爷后来用这些砖块把家里的院墙给重新修葺了一番,另外剩下的很大一部分都用修建爷爷的墓葬了。爷爷永远都不可能想到,当时他和刘啸辛辛苦苦搬回来的砖竟然是用来埋葬他!

  除此之外,爷爷连道路上的煤渣都没有放过。定平县的高速路口来往有很多的拉煤车,久而久之,道路两侧积有厚厚的一层的煤渣。刘啸和爷爷就把道路两边的煤渣扫起来,用那个他两的坐骑——小三轮拉回家。煤渣积攒的比砖块更加壮观,在院子外堆成了一座小山。爷爷用这些煤渣做成蜂窝煤,这些蜂窝煤就这样一直用了三年!

  刘啸爷爷就是这样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不管做什么事,总是先做好计划,制定好要实现的目标,然后严格按照这个目标来工作,干起活来都是完成目标才撤退,否则绝不停止。这样的精神在年轻的刘啸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老刘家的传统传承就在这些简单重复的工作中,无声地传承下来了。刘啸的爸爸也是爷爷这样的秉性,刘啸相信,他爸这样的习性肯定也会和爷爷一起工作的过程当中给传承下来的。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刘啸与自己的爷爷渐行渐远。想来也惭愧,刘啸最近一次和爷爷的活动也是一年前了,那是他帮爷爷把废品送到废品站卖掉。

  “啸儿,要不你上来吧,我拉着你回去。”在废品站买完了一车的废品后,爷爷心情明显很好,可能是自己最喜欢的孙子今天能够在周末陪他聊聊吧。在返程路上,推着空车的爷爷笑着对刘啸说。

  “爷爷,你看我都多大了,还搞这个。”不知不觉中,刘啸发现爷爷已经不再那样高大,而是比他矮半头的小老头子了,身体还稍微有些佝偻,他不禁感到有些伤感——没错,爷爷真的老了!但是被爷爷这么一说,刘啸还是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怕什么,咱们爷俩自己开心就好,管他们别人怎么看呢,自己就是自己内心的王,不要被别人所困啊!”爷爷指了指小推车,示意刘啸坐上去,他把刘啸推回去。

  “爷爷,我来推你吧,从小到大一直是你推我,长这么大了我都没推过你,今天就让我来推你吧。请!”刘啸从爷爷手中接过小推车,左手扶住扶手,右手做了一个服务员的姿势指向小推车,笑着对爷爷说。

  “好!好!好!今天我就来坐坐啸儿推的车!”爷爷很激动,连说三个好,直接坐上了小推车,满脸的幸福样,简直比中了一百万还开心。

  就这样,刘啸用小推车推着爷爷回家。一路上,他两的回头率百分之百,大家都以为刘啸的爷爷给残疾了,被小孙子推着到处乞讨呢!大家都投来关怀的目光,刘啸和爷爷两人心知肚明,但是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笑呵呵地面对大家,享受这一份无声的快乐,两人之间的这种感觉是一种心灵相通的默契。

  曾几何时,他和爷爷是那么的亲密无间,自己又是那么的乖巧懂事,怎么反倒越大越不懂事了呢?随着时间的推移,刘啸的成长和升学使他离开了爷爷所在的环境,离开了爷爷身下的那块庇荫地,没想到这一去就是永远!爷爷总说,吃苦在前,享福在后,他只要再等几年把刘啸几个读书的孙子等出来就能享福了,但是他没有等到那个时间就撒手人寰了,还没有享受过一天天伦之乐。

  现实在不断地提醒刘啸,爷爷已经去世了,尽管他的内心不愿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刘啸的心里感觉到晴天霹雳,那个最爱他的爷爷竟然就这样去世了,没有一点征兆。唯一能使刘啸感到欣慰的是,刘啸爷爷走的地方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是他死后一直想去的地方。

  刘啸蜷缩在爷爷的怀里,一个人在那里默默地啜泣。他忽然感觉到,人真的很脆弱,时间真的很宝贵,他必须做点事,做点有意义的事,让他能在任何时候不后悔,过一个没有遗憾人生!

  爷爷的去世让刘啸感到晴天霹雳,但是接下来对于爷爷去世事件的处理则让刘啸对这个黑暗的社会充满了厌恶!

  撞死刘啸爷爷的肇事车辆挂的是一个首都车牌,车主也是首都人,应该是位领导,携家带口过来这边的度假山村玩耍,结果把刘啸的爷爷给撞死了。毕竟是领导,私下工作做得很到位,肇事后和交警大队交涉了几句,直接留下损坏的车辆,返京了!发生这样的大事,竟然能够像个没事人似得置身事外,简直是没天理了!

  很显然,交警大队的人收了肇事司机的贿赂,对于刘啸家人的正常请求不管不顾。事情就这样一直被拖着,处理不了,刘啸爷爷的尸体在停尸间就那么放了十几天。刘啸毕竟阅历还少,只能够在那里守着爷爷的尸体,等待着大人去处理后续事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大人谈话的只言片语当中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他第一次感到了世态炎凉的感觉。

  最后刘啸爷爷的赔偿款只有七万,交警队大队长还以自己鼎力相助的名义私下收取了一万块的好处费,到手的安葬费只有六万。这个交警队是真的黑,连老百姓的卖命和安葬费都敢黑,真不是人!按照当是国家的规定,农村户口的人身赔偿至少要二十万,而这中间差距之大,明显是肇事方的“幕后工作”做的更加到位嘛!

  “这些市侩!没有权力就会永远被人欺负,没有关系就没有出路!我一定要成长为别人的关系,让家里人不再受欺负!”刘啸的心理正在扭曲,被这个残酷的社会现实所扭曲,他过早地承受了原本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一切。

  究竟去哪里才能够直接获得权力呢?刘啸在苦苦地思索,终于他找到了答案:“部队!去部队!我要考军校,当一个军官,让所有人都不敢欺负家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