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那盘白菜木耳吃的人不多，大家都奔猪肉酸菜炖粉条招呼。母亲的筷子却不见怎么夹肉，总是伸向那有点受冷落的木耳。除夕夜，电视上播放着联欢晚会，两姐妹跟父亲坐在火炕上玩扑克。母亲则站在地当中的圆桌旁，认真地摘洗那些罗佳要倒掉的木耳的根部。洗了又洗，涮了又涮。r
第二天餐桌上猪肉酸菜少了，大家自然把母亲又炒的白菜木耳吃得精光。而母亲呢，又很少吃木耳了，她把筷子总是伸向白菜。母亲难道还没吃够那天天吃了又吃的白菜？那时罗佳不懂母亲，也没想过懂母亲，现在她懂母亲了，她成了和母亲一样的女人。r
母亲大概已经知道了真相，但她没有诘问罗佳，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要卖楼房。那是她和父亲打拼多年才积攒的那点家底儿。望一眼母亲，她鬓边的白发早已成霜，眼角的皱纹聚集，像孔雀的开屏，似乎每一条纹路里都藏着坚韧和包容，也隐着这么多年的艰辛和不易。r
不到万不得已，罗佳实在无法说出让母亲卖了房子帮她还债的话。她说：“我再看看，还有什么办法没有，等我这凑不够再说。”r
母亲说：“那也好，反正抻一抻，也许还能再多卖点。”r
王东升来短信时，罗佳刚上饭桌。王东升的短信上写着：“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我这有了点进展。”r
罗佳急忙从母亲家出来了，说有朋友约她吃饭，她怕米霞听出电话里的漏洞。她也害怕在母亲面前晃的时间长了，露出马脚。她把电话打过去。王东升似乎喝大了，大咧咧地咋呼：“有事吗？”r
罗佳问：“你的短信不是说你那有新进展吗，发现李建国了？”r
王东升格叽格叽笑得跟只下蛋的鸡，什么东西得逞了似的。笑够了他才说：“那短信不是我发的，我被山寨了。”r
罗佳强忍着心里的不满说：“你那么聪明的人，手机还能让别人山寨，你不是经常山寨别人吗？r
王东升那边又是一阵大笑。罗佳忍耐着他笑完。只听王东升说：“我说罗佳，如果我不给你电话你是说死也不会主动给我打一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