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罗佳下班准备到母亲家。因为罗婷给她打电话，让她去一趟。r
街上有卖年糕的，金灿灿的年糕里面夹杂着玫瑰花似的红艳艳的大枣，这东西母亲最爱吃。虽然手头紧，罗佳还是买了一斤。热腾腾的年糕用饭盒装了。进门时，见母亲正在厨房里扎着围裙忙乎。罗佳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饭盒打开，一下递到母亲面前。r
她不想把她的沉重带给母亲，故意装作很轻松的样子。r
年糕的香气萦绕在鼻翼，即使不吃，也能让人心情为之一振。r
米霞接过饭盒，说：“还是我大丫头知道我爱吃这口。”但是她没有尝，直截了当地对罗佳说：“我先给你说件事。”r
案板上放着几样蔬菜，水盆里泡着木耳。罗佳的心一阵急跳，她担心罗婷已经把李建国拿跑二百万的事跟母亲说了。她一边摘着水盆里的木耳，一边听着母亲的话。r
米霞说：“我打听打听你那钱借到什么程度了。前两天有人要买我那个出租的商品楼，给的价钱不低，我想问问你，如果你着急用钱，我就卖了。我的工资够花，也不差那点房租，三瓜俩枣的，反正是留给你们姐俩的，早晚得卖。”r
罗佳的鼻子一酸，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进水盆，融进黑黝黝的木耳里。r
现在吃木耳是图清淡，过去吃木耳是奢侈。小时候，逢到过年才会有木耳上桌。洗木耳的活都是罗佳做，洗一会儿就腻歪了。一个个的木耳就像联体婴儿一样，一大朵的花，根部却纠结在一起。而那根部又很难洗干净，吃的时候总有点牙碜。于是她三下五除二把根部一掐。没了根部连接的木耳就都散开了，她把它们在水里涮涮，放在一只空盘上。r
母亲要做猪肉白菜炒木耳。猪肉少些，白菜最多。大白菜那时候便宜，一两分钱一斤，每年冬天父亲罗贵都要买上千斤的大白菜。母亲狐疑地望一眼泡木耳的盆子。看见罗佳要把盆子里木耳的根部倒掉。她连忙说：“别倒别倒，根儿还能吃，给我放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