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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一晚香陨惊相逢


菱歌却未想到,她从近了隶帝的身起已危险至极,何况今日坐了勤政殿左案。

闭目凝神,心绪渐宁,鼻尖一缕不知名的花香沁人,闻后身心俱明。寻香看去原是桥边一树耀目的繁花,轻柔高贵的紫色融融开了一树,雪地上已铺了不少。

菱歌仰头看着这树奇异的花,慢慢挪过步子去,不想脚下踩空,只往下坠,整个人深陷进约有九尺深的雪洞。

纤指拂过洞壁,偶尔能摸到虬曲的树根,河边的泥土湿润,如今冻得又坚硬又光滑,看来是有人故意为之,或者是天意。如此在雪地里冻上一晚,男子都未必受得住,何况是病体未愈的她。

菱歌向着头顶那树繁花一笑,如此死去倒也便宜,死穴都有人操好了心,棺盖嘛,就是这一树奇花了。花名香陨,拂月国中名花,听说与情思蚕蛊有些联系,不然她也不会如此疏忽大意。

香陨,一晚花开,一晚花尽,像极了倾国倾城的美人,脆弱如斯,美好如斯。

北风呼啸而过,枝桠如鬼魅飘忽摇动,那树花失魂落魄的纷纷落下,也许丝绸样的花瓣已盖天盖地,仿若紫雪纷飞,等花尽命也就休了。

这处雪洞本就偏僻,夜又深了,谁会找来?隶帝自不会派人寻来,今夜若要留她,只消他一句话,她不得不留下。其他人恐怕都以为她已是皇帝的妃了,怎么会来寻她,再者这宫里有几人想她活呢?

她绝无可能生还了。

蓦地感觉被所有人抛弃。

菱歌却能安然,只屈膝静坐,坐听风声。

凛冽的风里夹杂着一阵微弱的箫声,似乎近了些,再细听,更近了,直到吹箫人从洞明桥边走过,非常地快,菱歌叫唤了一声,那人似乎没听到。

他太快了!

后面竟还有一个人以萧相和!

吹得曲子很耳熟,菱歌正纳罕,细想之下竟是《月影渡江》,听宇文景和吹过一遍,再回想起来,师父也曾用古琴弹过,这首曲子到底暗含着什么!

每个吹奏的人都是那种淡淡的忧伤和凄凉,莫名的怀念和遐思,又仿佛是离别之曲,尽管这是文曲,但又仿佛是拼死厮杀之曲。每逢听后,菱歌都会流泪,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哭而已,此刻也是。

“菱儿是你吗?”

柳菱歌听了心内不禁一颤,是他,真的是他!想出声,不知怎么竟哽了喉咙,说不出半个字,自己都为察觉嘴角透露的欢快,上天派他来救她,这也是天意?

此刻她这么狼狈,全然不同从前了。

扶着洞壁听着他脚步声停止在头顶,他发现她了,要不要和他相见,还是假扮作莲歌?第一次想逃避,想退缩,想躲闪,她害怕面对他,又渴望和他相见。

“菱歌。”景和略带喑哑的声音,满满的都是喜悦,他竟然哭了,十二分的欣喜,十二分的欢快,还有夹杂着略微的不安。

菱歌撑不住了,手一滑跌坐在地上,身下的冰雪真冷,景和几乎是同时跳了下来,她避无可避。

“果然是你,为什么要离开?”他不知道这半年来都发生了什么,劈头就是一句责问,全不顾她此时的境况,真的很冷!

菱歌转头笑道:“齐王爷,别来无恙。”“齐王爷”三字正刺中宇文景和的要害,险些让他愤怒。

“回答我,为什么离开?我不信是被绮烟带走的,你武功那么高强,她怎能将你制住?”

面对他穷追不舍的诘问,全无半点理解和关心,菱歌撇开他冷硬的目光,笑道:“你只是来问我这个?”

“是。”景和毫不迟疑的回答。

“好,那我告诉你为什么,我不想呆在王府了,我发觉皇宫远比你府上好,而你不是已贬为庶民了么?这都是我的主意,我要为我爹报仇,你还记得‘笑忘川’么?可惜我此生都不能笑忘,忘记此前你们对我的种种。而皇上恰能让爹沉冤得雪,你爹是罪魁,你也是。”菱歌缓缓的说着,仿佛是别人的故事,只是拳头不知什么时候捏得紧紧的。

“你果然知道了。”你终于还是知道了,你我再也无可能了,纵然你怎么惊世骇俗,超脱世外,毕竟身处红尘,怎么可能枉顾杀父之仇,怎么能原谅我的懦弱和迫不得已。如此就彻底断了彼此的念想吧,彼此放过彼此。

“你早就知道了。”菱歌颤声道。果然如猜想的,他不过是利用她,他从来没有爱过她,连对母亲的爱也没有,他果然够无情,枉她还日日思念他,事事为他着想。

“是,我早就知道。”

“还给你,滚!”菱歌怒极,左手抚着绞痛的心口,右手将扯下来颈间的玉扳指,狠狠砸在景和手心。

“齐王府都没了,留着扳指何用。”景和冷笑一声,看都没看一眼,手掌一倾,玉扳指掉落在地,不安的在地上打着圈,最后归于平静。

其实心内却一暖,这枚扳指一直被她小心守护着,说明她心中还爱着他,可是如今处境自己都顾不过来,如何能将她也扯到隶帝的对立。她跟着他只会身处险境,心里忽喜忽忧,又是一阵懊悔,心里却期盼她会重新捡起那枚扳指。

宇文景和腾身出洞,没再说任何话,竟然撂下她走了。菱歌瞪着经雪光映照得如梦如幻的香陨花,再看看自己还在洞里,没来由的更加生气,他竟然就这样走了!

菱歌越想越气,天越发冷了,身体渐渐冷下去,愤然在洞壁上踹了几脚,“笨蛋,混蛋,蠢蛋!让你不带我出去,让你走!你再也别想见到我了,我明天就死了!”说着说着哽咽起来,或者后悔刚才口不择言说了那么多气话,虽然所说大多为实情,但动机却并非如此。

“明天就死了,今晚再见你一面可以么?”一张熟悉的脸在香陨枝头嘻嘻笑着,身子懒散的倚着枝桠,紫色的花如雪飘落下来,香气怡人。

“你又回来干什么?”

“我忽然又想你了,信不信?”

“鬼才信!”

“女鬼姐姐,出来么?”景和从树上荡下来,蹲在洞边,闪着精光的眼睛直盯着她。

像一只淘气的小狗一样,看来心情不错。

“我不出来,这里很好。”

“哦,那我走了。”

簌簌,踏雪而去,他又走远了。

菱歌忙喊道:“哎,等一下,回来!”

“还有事?”

“带我上去。”

“呀,你武功被谁废了?”景和一脸讶异,说话间已跳下去了,“谁这么大胆,欺负到你头上了?”

宇文景和更瘦了,看来他也过得不好,两只眼睛倒是光彩熠熠。他发觉菱歌看他,有意和她对视,愣是将她瞪得后退了一步。

菱歌话未完,抬脚在他腿上踢了一脚,“你自己送来我踢的。”

“哎呦,你!”蹲身抱着小腿龇牙咧嘴,“武功被废还那么大力,腿伤到了,我们要困在这里了。恩,算不算死则同穴?”

“谁跟你死同穴,转过去,站好,蹲下!”

“又干什么?”

“垫脚石,我出去,你留在这里等死。”

宇文景和彻底石化,这女人如此狠心,本以为她至少会同情的关心两句,没想到落井下石。干咳一声,伸伸腿表示没事,张开手臂去抱她。

“你!”菱歌劈掌打落他的手,从来就没个正经。

“我不抱着你怎么带你出去?放心,我不会轻薄你。”景和又露出自以为好看的笑脸,她没再推开他。

他用修长的食指拂落她眉间沾着的香陨花瓣,对着愣神的菱歌又是一阵嬉笑。

景和拥着冻得僵硬的菱歌到了奉宣宫,转了几下进了偏殿的厢房,呵了口气,“你真冷。”

“废话,你在那呆一个时辰试试。”菱歌不客气的将他推开,拿出手帕擦干净身上脸上凝结的霜雪。

“我是说你的人,冷得不通人情,分明就是一个雪人嘛。”景和撇嘴,开了屋门,将她让进屋里去。

菱歌还待说什么,也只好作罢,看里面境况,他过得很不好。他从前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如今落魄至此,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兼又家破人亡,还受尽了宫人的冷嘲热讽。菱歌想到这些就心疼,他怎么挺过来的。

“咦,你的手受伤了”一经景和提醒她才看清手上甚至是衣襟上都沾了几丝血痕,真奇怪,她明明没有受过任何伤。难道香陨花也像情思蚕蛊一样嗜血,咬破了她的手?开玩笑,不可能的事。

菱歌连忙安慰他道:“应该是方才擦伤了吧,不要紧。”

“这里虽简陋,热茶还是有一杯。”景和笑吟吟捧了缺口的茶杯来,杯内只有半盏茶。他果然好气度,如此处境还能笑得自如,和以前一样。奇怪的是皇帝竟然没有监禁他,这真的没道理,从前的劲敌落入手中怎么可能让他自由出入?

菱歌轻啜着热茶,烤一阵火,渐渐暖和身子,起身道:“天快亮了,被旁人看见不好,走了。”

“等等,外面天冷,披件披风回去。”

菱歌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他一番,扑哧一声笑道:“你呀,还是算了,留着自己御寒吧。”

外面风雪下得正盛,若是今夜没遇上他,恐怕真的要红颜薄命了。

景和目送着那条单薄身影消失在风雪里,一行深深的脚印,她果然武功尽失,她是怎么进宫的,为什么要进到这个污浊的地方来?

看着她走得那么艰难,他很想迈出一步,送她回宫,或者两个人走到地老天荒,到一个无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去,可是她一定不会跟他走。天那么冷,但她好像不畏寒,寒风吹得她的发丝缭乱,逐渐迷离了双目,他哭了。

今日别后,什么时候能再见?早就想好放手,等真的到了面前,再绝情的话终是说不出。景和轻咳了一声,紧了紧身上单薄的风袍,天真冷!

今冬不知要冻死多少百姓了。

香陨花落没了吧!不过美人并未香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