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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天宝


历史翻过大唐玄宗皇帝开元二十九年。

皇帝李隆基即位第三十一个年头,正月一日,皇帝登勤政楼受万国朝贺,大赦天下改元天宝。下旨设九节度一经略,以备边事。

其时,大唐治下共计八百州,辖九节度一经略。乃为,安西节度,设府龟兹。北庭节度,治北庭都护府。河西节度,设府凉州。朔方节度,设府灵州。河东节度,设府太原。范阳节度,设府幽州。平卢节度,设府营州。陇右节度,设府鄯州。剑南节度,设府益州。岭南五府经略,设府广州。

鹅毛般的大雪,从年前就开始下,站在长安城楼上一眼望去,整个长安便如一个白绒绒的琉璃世界。

这日正是正月十五上元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爆竹声声夹着驴鸣马嘶,各国使节客商与城中百姓穿流在朱雀大街上,人人喜气洋洋互道恭喜。

小猴子起了个大早,今日正是乞丐们的好日子,如此良辰美景城中善人们绝不会吝啬袖中铜板,必能好好发发利市。

小猴子和老乞丐一起从延平门进了长安城,老乞丐嘱咐了几句便各自分头行事。小猴子端了个斗大破碗在朱雀大街上找了处避风的地方盘腿坐下,睁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满脸哀怨的望着来往行人,过不多时他碗中的铜板便有上百个之多。

小猴子特意穿了件单薄残破的棉袄,今天雪下得很大,冷风割面寒冷非常,小猴子不时的浑身打抖,这让他碗里的铜板又更添三成。

但他其实并未觉得太冷,打哆嗦只是演给来往行人们看的,自从他修习了那奇怪的焱字诀之后身体渐渐强壮,在这样的大雪天里竟然也不惧寒冷。

一日的时光转眼即过,天色近晚华灯初上,小猴子拿出准备好的麻绳将铜板仔细串好放进背袋,沉甸甸的感觉令他心情大好,回去又有肉汤喝了。

小猴子拍拍屁股起身正待离去,抬眼便见对面走来三人。

为首的是一位白衣少年,年约二十出头,面似冠玉眼若晨星,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

小猴子眼睛一亮,那白衣少年腰上佩着一块碧绿玉佩,色泽纯净青翠欲滴,一看便知乃是上等中的上等。

小猴子被那碧玉吸住了神,竟然没有发觉少年公子在这大冷的天,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粗布白衣,而且别的行人个个都带一身雪,只这位公子身上干干净净一粒雪花都欠奉。

小猴子心道财神保佑,知道俺小猴子还缺一件压岁之物这便送上门来了。他缚好背袋端稳破碗低下头慢慢向前走去,待到接近那少年时右手轻轻一抖,指间已多了一块锋利刀片。

二人擦肩而过,小猴子刀锋一旋对准玉佩佩带划去,他心中暗喜,要得手了。

异变突起,刀锋刚刚触到玉佩,那明黄佩带突然如活过来一般,迎风一抖伸长三尺如同一条灵蛇急速爬上小猴子的手臂,三缠两卷将小猴子捆了个结实。

小猴子吓得魂飞天外,谁料偷鸡不成蚀把米被人家逮了个现行。

“别打我别打我,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小猴子哇哇大叫连连讨饶,便听白衣少年身后一阵黄鹂般的笑声响起,“哈哈,又是一个不开眼的小贼,公子爷,这趟来长安已是第五个了,有趣有趣。”

小猴子抬眼看去,白衣少年身后还有一男一女,男的身材粗长脸带微须,约莫有四十余岁,身上只着一件黑缎武士劲装,右手拿着一柄无鞘长刀,只用一些布条裹着刀身,形制古朴,隐隐透着肃杀之气。女的有十几岁光景,一身翠绿缎子皮袄,看打扮像是那公子的丫环,长得很是清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宝石一般镶在脸上,显得极有灵气。

小猴子倒吸一口冷气,黑衣大汉刀气森森冷彻心魄,一看就知不是一般的不好惹,若是先前看到这位必定不敢造次,谁成想自己竟是往刀口上撞,看来真是被财宝迷了眼。

小猴子心念急转,这几位一看就是过江龙,也不知脾气好不好,若是遇上脾气暴的,大过年的被暴捶一顿也不吉利,他赶紧使出习练多年的绝世神功。

“哇呜!”小猴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大颗大颗晶莹剔透的眼泪扑哧哧的滑落脸颊,眼中哀怨欲绝之情便是阎王看了也要送他还阳。

“大爷呐,小的实在是没有办法啊,小的已经三天没有沾过一粒米了,身上一文钱也没有,若不是实在饿得不行,小的绝不敢偷大爷的东西。”小猴子凄叫道,“求求大爷这次便放过小的吧,呜呜呜,呜呜呜,求求您了大爷。”

小猴子呜呜的哭着,白衣少年突然笑道:“那你背上背的是什么?”

“啊?”小猴子一下噎住,方才为了制造效果两肩也配合着一耸一耸的抽泣,上下耸动间身后背袋不觉哗啦啦作响。

“这个这个…这个是…是是是…嗯嗯…是石头!”小猴子总算找了个说法,虽然连他自己也不相信。

白衣少年呵呵一笑,道:“那好吧,饶了你也行,把你那石头给我就行了。”说着抬手一指,缚住他的明黄索带簌簌簌的褪了下来,那索带缩短变化,又变回了白衣少年腰上的佩带。

清秀少女笑嘻嘻的走上前来,“拿来吧你。”一把取下小猴子的背袋,拎在手里抖了抖,内里铜板相撞哗哗作响,笑道:“这石头声音真好听,我喜欢。”

小猴子张大的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他呆呆的望着三人远去,脸上哀怨欲绝,嗯,这回是当真哀怨欲绝。

小猴子长叹一口气,转过身来慢慢往前走,今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可怜我那几百铜板都还未曾捂热和……

“喂!”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娇笑,小猴子回头一望,清秀少女笑靥如花的看着他,道:“你还真以为我家公子稀罕你这破袋子啊?拿好了!”素手一抛,背袋飞来小猴子赶紧抱住。

少女嘻嘻一笑转身便走,小猴子急急伸手入袋察看,心中一惊,嘴巴张得能塞进两个鸡蛋,只因袋子里居然多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

少女快步追上白衣少年,口中道:“公子爷,他不过是个油滑小偷,那袋子还他便是,怎的还要送他一锭银子?”

少年道:“他年纪幼小,身上穿的单薄,那银子便给他买件衣衫吧。”

少女道:“公子爷心肠真好。”

少年笑笑不语,一会儿转头对黑衣大汉说道:“九叔,时辰不早了,我们找处地方吃饭吧。”

黑衣大汉道:“那便去醉仙楼吧。”

天色暗沉风雪呼啸,却不减百姓们观花灯的浓兴。长安城最著名的酒楼醉仙楼更是灯火辉煌,客似云来。

只听得门帘外的伙计一声吆喝:“有客到。”厚厚的裘皮帘子揭开,白衣少年跨步进来。

跑堂小二赶紧上前招呼,只听少年问道:“小二哥,可有僻静些的位子。”声音清越纯净,宛如一股春风吹进楼内,堂中众客忍不住抬起头来。

小二恭声说道:“公子爷您有所不知,今日上元灯会,往来客人太多,敝店虽说是长安城第一等的大酒楼,但这雅座也已经没了,只好委屈公子坐这大堂,您看可好?”

白衣少年微笑道:“无妨,天气寒冷,我等坐下饮些酒食便可,小二哥前头带路。”

一行人缓缓行入大堂,原本今日过节,掌柜的将大堂多加了几张桌子,显得有些挤,但这三人英气勃勃,气度雍容,两旁吃饭的食客不自觉的都挪开椅子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来。

小二引到靠窗的座上,躬身笑道:“公子爷,今日大年,您看您几位吃点什么,我们醉仙楼在长安城可是远近闻名数一数二的酒楼,真可说得上是珍馐百味样样俱全。”

少年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小二手上,“今日过节,小二哥看着给我们上几个可口小菜,再来两壶女儿红,余下的就当你的喜钱了。”

小二眉开眼笑,没想到真遇上豪客了,这锭银子少说也有五两,这三位就是再能吃也顶多用一半,小二千恩万谢的鞠着躬退下了。

三人坐定,那少女似乎兴致很高,一边四下张望,一边说道:“公子爷,这长安城可真漂亮,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这么多的灯,还有这么多好吃的,长安真是太好了。”

白衣少年笑道:“你从小就跟着我和师傅住在深山大泽里,自然是没见过长安这等大城,上元灯会又是一年一度的盛事,自然更是热闹非常。当年卢升之赋诗一首:锦里开芳宴,兰红艳早年;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写的就是这元宵灯会,吃完饭,咱们就去观灯。”

那少女听得入神,拍手叫道:“公子爷,听说这上元灯会皇帝也要出来与民同乐,那是不是可以见到皇帝呀,总听人说公子爷七岁就得皇帝赏识,那你定是见过皇帝很多次了,他长什么样呀?”

少年说道:“紫萱,当年我受宰相大人抬爱,有幸得睹龙颜,却不是你说的见过很多次,而且那时我才七岁,如今皇上什么样我也不记得了,你该问问九叔,他可是在皇上座前护驾多年。”

紫萱转身摇摇那黑衣汉子的胳膊道:“九叔九叔,快给我说说,皇帝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像外面人说的皇帝是天上星君下凡,长得像庙里菩萨一样的三头六臂身长八丈。”

黑衣汉子自到座上就双手环抱闭目养气,听得少女吵闹,睁眼说道:“这世上哪有什么人是三头六臂的,即便是妖怪,我也没见过长成这样。要说当朝皇帝,的确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英主,当初武后临朝李唐神器衰微,后来虽然传位给了中宗皇帝,但其时国朝势力大多为武氏一干外戚和宫内阴人所掌握,尤以韦后与安乐公主为甚。幸得当今皇帝披肝沥胆力挽狂澜,率众将士复我大唐神器,可说是我大唐中兴之主。”

紫萱道:“九叔,你说的这些哪个不知,我听说皇帝驾前有位女道士叫杨太真,乃是天下第一美人,九叔你可曾见过?”

听紫萱提起太真,黑衣大汉便默然不语,这杨太真本名杨玉环,本是寿王李瑁的王妃,十余岁便名满天下,誉为当世第一美人。两年前皇帝下旨命玉环出家为窦太后祈福,并赐道号太真。

紫萱还待要问,却听见隔桌有人举起酒来,大声说道:“诸位,且听在下一言。”

众人抬起头来,见说话这人长相与唐人无异,却身着异族服饰,见他有话要说,俱都停下酒杯。

“各位贵友,我等在此同饮便是有缘,今日上元,蒙大皇帝恩典,我等渤海国人来朝听宣。我们远道万里而来,多蒙大唐皇帝照拂,我渤海国如今也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借此良辰在下敬在座诸位一杯,愿大皇帝千秋万岁,福寿永享,愿诸位升官发财,子孙满堂。”这人举杯祝酒,众客轰然叫好。

这渤海国是北方靺鞨族首领大祚荣建于则天皇帝圣历元年,迄今已有四十余年,自建国起就归附大唐,年年来朝,如今是第三任国主大钦茂在位。据说现任国主大钦茂倾慕道法,广邀天下道门赴国宣讲,开坛论道,其国师大荒真人更是号称北地二百年来道门第一人。

说话这位身着胡服,佩饰奇异,想来便是陪同渤海国使团前来朝拜的客商,自大祚荣建国起,渤海国商人便四时运送药材毛皮来长安互市,他旁边坐着的几位一看便知乃是长安城商贾。

其中一人举杯说道:“我朝自高祖、太宗皇帝以降,开国一百二十余年,当今皇帝睿智英武,扫荡奸邪,复我大唐神器,而今天下承平国库丰盈百姓安乐,堪比太宗皇帝贞观之年,我等能享此太平盛世乃是托了陛下洪福啊。听说前几天,陛下大赦天下,册封九位大人为节度使,从此更无边患,真是我等大喜啊。”

众人正要举杯相贺,只听一阵闷雷般的大笑从二楼传来,同时楼梯上走下数人,为首一人满脸黑须,身长竟比普通人高出两个头,一双豹眼精光四射,从左眼到右边嘴角还有一道长长的伤疤。

此人一步一阶往下行来,醉仙楼三寸厚的步阶被他踩得轰轰作响,整座楼似乎都开始颤动,临近楼梯口的座客纷纷走避。

这大汉走下楼来,环目四顾,目光落到那渤海客商身上,哈哈大笑道:“高易,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你,适才你们讲得很好,皇上册封我父为平卢节度使,有他在,你们才能在这里平平安安的吃肉喝酒,你们是不是也该敬我父帅一杯酒呀。”

那叫高易的胡商见得此人,脸色一白,赶紧抱拳说道:“原来是安少帅大驾到了,小的在此给您行礼了。”

高易连忙叫上同桌几人端着酒跑到那虬须大汉身前说道:“诸位兄长,这位安少帅乃是新任平卢节度使安禄山安大帅的二公子。安少帅脸上这道疤痕,便是他十四岁时随大帅突袭契丹酋领时留下的。那一战少帅率八百骑兵追杀契丹首领可突干,深入胡地三百余里,杀敌过万威震天下,当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那以后契丹元气大伤,好几年都不敢在北地出没,我们渤海国也深受其惠。诸兄,咱们快一起敬安大帅安少帅。”

渤海国正好在安禄山的防区内,平日里多有往来,高易是渤海王室的御用商人,与安庆绪早就相识,深知此人脾气暴烈性好杀人,稍有不满便要翻脸,所以赶紧大拍安庆绪的马屁。

这边厢紫萱听得这高易满嘴飞油大肆奉承,忍不住对那少年说道:“公子,这人真恶心,大庭广众的马屁拍得山响,也不嫌烧了嘴。”少年公子微微一笑,也不言语。

紫萱话音刚落,安庆绪突然冷哼一声转头看来。

安庆绪师从邪道妖人余沧海,一身本事极为霸道在北地声名甚响,更加上自小随其父安禄山戍边,大小数十战杀人无算,走到哪里身上都带着一股凶厉之气。他自幼苦修术法,耳目聪敏无比,十丈内风吹草动皆可掌握,更不用说紫萱说这话并未刻意压低声音。

安庆绪目光一凌,便要发作,他身后两员护卫乃是亲随,自然知道主子脾气,看那小女娃一脸稚气,此时正是向主子表功的机会,哪肯错过。不待安庆绪发飙,右边这名护卫大吼一声道:“兀那小母狗,找死。”说着便自出手。

这些护卫身手本就不弱,平日狐假虎威更是从未把这等平民放在眼里,狞笑着就朝紫萱胸口抓去。

紫萱一看这人轻薄,脸上便变了颜色,只见她双手结了一个法诀,轻喝一声:“驭。”众人突感身周寒气大作,酒杯里的酒忽然向紫萱身前飞去。

大堂里坐了不下二三十桌,上百个酒杯的酒****而出,瞬间就在紫萱面前结成一面薄薄的冰墙。

那护卫面上一寒,知道遇上硬茬,变爪为拳,大喝一声击在冰面上。咣的一声响,众人凝神一看,冰墙并未像想象中那样被打得粉碎,反而那卫士倒退五步,拳上结了一层寒气冻得瑟瑟发抖,惹得紫萱一阵娇笑。

本想邀功,却连一个小丫头都收拾不下来,那护卫恼羞成怒,大吼一声运功逼出手上寒气,拔出腰刀腾身跃上半空,便要越过冰墙上沿。

紫萱嘻嘻一笑道:“不知死活的蠢物。”口中念动真言,一阵冰雾涌动,正刮在半空中那护卫身上。堂内众客几时见过这等打斗,都惊得瞠目结舌,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如此厉害。

只见空中那护卫被这阵冰雾吹过,动作立时停止,从空中径直落下来,轰的一声把地板砸出一个大坑。众人定睛一看,这护卫身上结了厚厚一层冰,竟还保持着半空中的动作。

安庆绪嘿嘿一笑道:“没想到在这里碰上道门高手,小小年纪就把驭水诀练到这等境界,我来会会你这小女娃。”

也不见安庆绪怎么作势,只缓缓举起左臂,一步一步朝紫萱走来。紫萱猛然感到巨大的压力透过冰墙呼啸而来。

安庆绪离冰墙尚有七尺之遥,便听得冰面上啪啪作响,蛛网般的裂纹瞬间显现,只一息冰墙便化为粉碎。

紫萱大惊,急忙念动真言,调运全身法力使出驭水诀。这一下醉仙楼的好酒便遭了殃,柜上几十个酒坛里的美酒喷涌而出,数百斤酒水夹着寒气在空中结成十余道冰墙,越到后面越是厚重。

安庆绪咧着嘴大笑,保持着原来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前行去,只见冰墙离他还有数尺便开始崩裂坍塌,轰轰轰的碎完一道又碎一道。不过数息间,最后一道尺多厚的冰墙也抵受不住安庆绪强大的威压开始啪啪作响冒起白烟。

安庆绪走到这最后一道冰墙前,左臂贴住冰面,掌上一阵血色光华闪动。

这面冰墙却并未像其他冰墙那样粉碎,而是急速融化成大量水雾,凝聚在安庆绪掌前尺径方圆,隐隐透着血光。只片刻工夫整面一尺多厚的冰墙就已融为血色雾气,被安庆绪控在掌中方圆之地。

浓浓的血雾缓缓转动,大堂里的众人方才还觉得寒冷刺骨,这一刻却觉得似有极大烈焰燃烧在身旁,可以想见这团血雾威力之强。

紫萱自幼随道门高人习练法术,她天资聪颖悟性又高,十余岁就将五行大道的水系道术练到颇具火候。她一向自视甚高,只对公子和师尊甚为服膺,这安庆绪数息间就毁掉她全部防御,方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紫萱已耗去大半法力,脸色苍白胸口起伏正在调息回力,忽听安庆绪一阵大笑:“小丫头,整楼好酒都被你毁了,最后一碗我给你留着。”说完掌中血雾化成一条恶蟒扑向紫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