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这个“但是”说得苏清明背脊一凉,风铃忽响,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客人,女人惊喜地大叫着“好久不见啊”转而招呼他起来了。
“如果真是和我们查的事有关……我记得你说过,当时可能不止一个人?”
“嫌疑人?”
“恩,她都说有关了。”苏清明望着女人搔首弄姿的背影:“梦中被打的女人是不是就是受害人?”
“谁知道?”谢远之带些嘲笑的口吻:“总不能以一个孩子的梦境来作为证据。”
忙过之后,女人回到吧座前,拿出一张纸:“这是那孩子家的地址,去了就知道了。”苏清明结果纸条看了一眼,递给谢远之。地址就在欧风小区的连体别墅群里。
走出居酒屋,已过凌晨,苏清明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谢远之则是很习惯这种日夜颠倒的生活方式。两人走出森林时,表情差别还真不小。
第二天,苏清明强撑过上午四节课,这种感觉简直比炼狱还可怕。午休,昏昏欲睡之时,宋子仁又是一个电话甩来,苏清明恨不得把手机扔出两楼的教室窗。
“什么事?!”略带怒火。
“今天老师划重点!你别忘了!还有还有,试卷答案一起拿过来!”
“唔,我今天来不了了。”苏清明唔了一声,宋子仁听罢咆哮了起来:“为什么!你是不是抛弃我了?说好今天晚上来我家的呢!我还等着你来呢!我不要我不要!”苏清明把手机翻过来压在桌子上,五分钟后重新拿起来:“恩,我错了,周末见吧。”
“好吧……”宋子仁已是一副抽泣的音腔:“好吧,念在你上次还帮我理我家就饶过你了。周末见。”
“慢点,你说什么?”
“怎么了啊,说饶了你还不满意吗?”
“……我没有理过你家……你不是有阿姨吗?”
“哦,你来的那天,我们家保姆正好请假有事,我在楼上玩游戏,下来时你已经走了。但不是还把我家理过了?谢谢哈,呵呵。”
苏清明想起那天的事,只是觉得房间确实干净不少也没有多想,在电话这头足足僵了半分钟,宋子仁又在那边咋呼半天。苏清明醒过来:“哦哦,没事了,就这样,拜拜。”
挂了电话,越想越怕。
谢远之拿着水壶,坐在宋子仁的座位上,和他只隔一条窄窄的走廊。回来的时候,桌肚里放了一盒糖果,他看了一眼,丢给苏清明:“要吃吗?”
“你这是在炫耀吗?”苏清明望着丢在怀里的粉红色糖果。
“恩?”
“没事。”他转过头,撑着头翻看书,却觉得眼前的文字竟像蚯蚓扭曲在一起,他丧气地重重地合上书本。
“脸色不太好啊。”
“麻烦以后别深更半夜叫我去喝酒好么?”
“喝酒……”谢远之似乎很迷茫这句话的逻辑:“喝酒不就是半夜的事么?记得今天我们得去一下孩子的家。”
苏清明将头埋进手肘里,有种说不出的绝望。
“恩,还有……”谢远之看着他:“何安脱离危险了,已经转入噗通病房。但是保安大叔,可能就那样了。”
苏清明抬起头,望着谢远之双眸里那个疲惫的自己。
因为在小区的雕塑中发现残肢,整个小区里的雕塑如今已经撤走,相关负责人也一并介入调查。这一块就是另一条线了,目前由谢远之父亲所管辖的警局片区负责。
从学校正门出发,往右走,第一个十字路口右拐,沿着玉定路走到同玉定后路的交叉口,往西方向沿着路走六百多米,就是欧风小区,其实就是绕到学校后面,和学校旧楼之隔一个围墙。相当近。
两人踏进这片小区,因为雕塑的撤去,略有些不伦不类的空洞。在无言中直奔地址,叩开了门,一个满脸憔悴的女人打开了门,苏清明微微一笑:“我们是……”
“郭九的朋友吧?”
“……恩。”
“我们请的法师说只有郭九能救这个孩子了。”
走进屋子,原来连体别墅内部只是普通的复式房,楼上还有别的住户,并非独栋。无论从面积到装潢,和宋子仁家的那种别墅相差甚远。
“你们是……?”
“我是软装师,属于自由职业。他爸爸是做金融的,相对于我,他不常在家。”
“他现在呢?”
“谁?”
“孩子。”
“在卧室里。”
“为什么不送医院?”
“送……送过,算是送过。”
“算是?”苏清明有些莫名:“开什么玩笑,如果身体不适,不应该去医院,怎么会想着找郭九这样的人?还有那个术士?看你也是……”
“也是正规职业的人吧?”妈妈不恼不怒:“可是孩子的梦境怎么解释呢?”
“发烧的时候,人们常常会做噩梦,这和身体机制有关。”
“但,人身体虚弱的时候也容易被恶灵缠身。”女人如是说,苏清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回头看向谢远之,他竟然还站在门口。
“怎么……不进来?”
“我不能……进来。”
“原来你是吸血鬼?”苏清明讽刺了一句。
女人低下头,拉着苏清明:“跟我来吧,见了我家孩子,你就知道不能送医生的原因,还有他绝对不能进来的原因。”
女人拉他走过书房,到处都是图纸和书籍,看起来他们俩的职业正如他们所说。她拉他上楼:“进去,你就知道了。”
她穿着过膝的长裙,上面套着一件薄薄的红色毛衣,毛衣上有一只小狐狸,看起来三十多岁,她站在孩子的卧室门口,对他说道:“你进去就知道了。”
苏清明将信将疑,怕走进去,一切是一个可笑或是可怕的陷阱。踟蹰了几秒钟时间,最后推开门,一进屋,一些温馨的儿童家具,绿色、蓝色和黄色,和一般孩子的卧室并无差异。
直到一转身,他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将手盖住微微张开的嘴。
——竟是一个孩子的灵堂!!
“原来……难怪……”苏清明一直语塞,孩子的黑白照片就在中央。母亲则是怕惊扰他,远远地站着:“所以你朋友不能进来,我们……也不能去找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