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张起灵把他放床上，说：“你下次再跟我分开睡，把我叫醒告诉我一声。”
吴邪看了他一会儿。
张起灵沉闷地上床，贴着里面的墙躺下。
吴邪把他拽过来，“墙太凉了，你别靠着。”
“我不靠着，你一走我就滚地上了。”张起灵赌气一样地说。
吴邪有点儿意外，想了想，说：“那我不走了，你别靠墙睡。”
“嗯。”
连轴转的生活呼呼地就像日渐凛冽的寒风。十二月眼看就是过完了。
元旦放假三天，前一天学校要开个元旦联欢会，就是各种抓人表演节目，学生会也不放过。
吴邪说我表演胸口碎大石行吗，于是老师默默地忽略了他。
早上吴邪使劲把啃着自己脖子睡着的张起灵从身上扒下来，准备停当后去了学校。先去了校区里大型的超市买了零食，顺便买了一摞贺卡准备看节目无聊的时候写了送人。
他推着购物车，身上穿着薄薄的牛仔裤，毛衣外边是宽大的校服，身上背着单肩书包，风衣搭在购物车上。
他有点儿心不在焉，走着走着就撞到人了。吴邪连忙道歉，抬头一看，居然是张海丞。
张海丞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吴邪……”
卡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张海丞又蹦出来一句，“你剪头发了。”
吴邪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发，他能说是上回老张想学做菜结果把锅点着了自己去灭火结果燎了头发吗？
幸好没燎多少，重新弄了头发也只是剪短了一点儿。
他突然想到了一句话，估摸着老张和张海丞合一块儿挺符合的：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张起灵说张海丞绝对是对吴邪有意思。吴邪想着跟老张十八年的革【噗叽】命友谊也算靠谱，但是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儿不太敢相信。
老子就这么招人喜欢？
特么要不要来几个软妹子！喜欢老子的不是男的就是女汉子！
“你怎么回来了？”吴邪问。
“有优秀毕业生节目。”张海丞小声说，“我能跟你一起走吗基友？”
吴邪估摸着他现在应该放弃了，于是让他跟着一起了。
结账的时候解雨臣忽然拽着王盟从里面跑出来，隔空扔给吴邪四盒百醇：
“吴邪帮我结一下！排队就来不及了！”
吴邪默默地结账。
“外面下雪了。”张海丞忽然说。
四个人一起从二楼往下走，吴邪远远地往门口看去，天还没亮，行人匆匆走过，米粒儿大小的雪花安静地洒落，反射着路灯暖橙色的光辉。门口站着一个人，非常高，大概一米九的样子，头发剪的是带了朋克风的味道。
吴邪看的是他的半侧影，他戴着露指手套，右手插在裤兜里，左手拿着一杯在自动咖啡机买的咖啡，在小雪里热热地蒸腾着水汽，皮靴在路灯下锃亮地反光。
帅逼啊。
吴邪脑海里只剩下这仨字。
吴邪走进一些的时候觉得有些眼熟，但是那人领子是立起来的，看不清脸。
“奇怪这谁啊……”吴邪自言自语道。
帅逼猛地回头，“嗨。”
吴邪：“……”
一个九天玄雷劈下来。
那竟然是张海杏。
五个人嘎吱嘎吱地踩着雪地往前走，所有的人都觉得自己是电灯泡。
吴邪走着走着，眼镜掉了，张海丞伸手接住，塞给他。吴邪接过眼镜并没戴上，而是揣进了兜里。
“眼镜戴上，雪反射光，你会看不清的。摔着怎么办。”张海丞说。
“我不。”
嘴上死硬的吴邪没走两步就“咵叽”一下摔了个屁墩。
张海丞：“你看。”
吴邪恼羞成怒，走在最前边拒不回头。
张海杏穿的是内增高的靴子，穿上就一米九了，结果因为穿不惯，走着走着就噗通一跤，然后因为长腿扫到了旁边的张海丞，张海丞也脸朝下摔了，扑了一脸雪。
吴邪看着这两个****相互扶着默默地爬起来，再看着他们相互很嫌弃地甩开对方。
……张家这一辈是怎么了难道其实改了名字才不蠢吗？不对啊老张改了名字也挺蠢。
所以说是没救了吗张家？
真是细思恐极。
散步一样走到了体育馆，人已经来了不少，舞台正在测试设备，很吵。位置是提前预定的，象征性地收了几块钱，一块到十块不等，十块的当然就是中间区域的好位置了。
学校这么弄也挺聪明的，按照班级分对班级不公平，按先来后到容易打起来，不如象征性地卖个票，反正票钱最后都是返给班级做班费的。
吴邪给他们开了后门，都是中间的位置，稍微靠后一点儿。
座位是这样的，吴邪，张海丞，张海杏，解雨臣，王盟。张海丞是优秀毕业生回来当然学校给他中间的位置。
坐了一会儿还没开始，王盟渴了，买的水又太凉没缓热，他又路痴，于是暂时进出方便的吴邪领着他出去买热饮喝。
吴邪记得图书馆有自动咖啡机，就带着他过去了。
王盟往里扔了个钢蹦，按了奶茶。
奶茶是下来了，但是……
木有杯……
吴邪：“你赶快把嘴伸过去接着啊！”
王盟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嘤嘤嘤嘤嘤……老大你个坏银……”
又找了个咖啡机，这回有杯子了，下来的是清水。
王盟：“卧槽尼玛！”
随后眼含热泪地拿着一杯热水边走边喝回去了……
联欢会开始，先是开场白，再是校长讲话，教师代表讲话，优秀毕业生代表讲话，然后****讲话……学生会主席么，整个讲话就跟老太太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
反正现在是白天，大家都坐着，也不用压缩时间。
上面在讲话，下面也在讲。
吴邪：“杏子你是受了什么刺激吗怎么就剩个杏核了？”
张海杏怒目圆睁：“你说啥？”
“我就说你剪头发干嘛……”
解雨臣拿出一盒百醇，打开，撕开一袋，咯吱咯吱跟耗子磨牙一样地开始吃。
“就是想剪了，长头发太麻烦。”张海杏瞟了一眼吴邪的脖子，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咯吱咯吱咯吱……”
“大冬天的不冻脑袋么？”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咯吱咯吱咯吱……”
“……我们要……以崭新的自我迎接新的一年！……”
“啪啪啪啪啪啪拍拍……”
“咯吱咯吱咯吱……”
“……谢谢大家，我的演讲完毕，下面请学生会主席****同学代表学生会全体成员作演讲。”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呸，就他还能代表老子，看老子领着执行部用哨子吹死他。”
“咯吱咯吱咯吱……”
“吴邪。”
有人拍了一下吴邪的肩膀，吴邪一回头，眼镜掉了下来，张海丞眼疾手快给他接住。
“谢谢。”吴邪闷声说。
张起灵按着吴邪的肩膀在他身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吴邪问他。
“优秀毕业生。”张起灵言简意赅，拿过张海丞手里的眼睛揣兜里，然后从另一个兜里拿了吴邪的隐形眼镜出来递给吴邪。
吴邪折腾了一会儿戴上，眨了眨泪水朦胧的眼睛。
齐墨嘚嘚完，主持人再接两句，节目就正式开始了。
吴邪直愣愣地盯着舞台。
节目没有特别大的意思，小品啊歌曲为主，还有舞蹈啊演奏啊啥的，看多了就昏昏欲睡了。
“你真是想不开”吴邪说张海杏。
“咯吱咯吱咯吱……”
“你管。”
吴邪没再说下去。
再说就说破了。
好歹自己是她第一个喜欢的男生，看这架势张海杏是准备转蕾丝了。
又过了几个节目，张起灵忽然拉着吴邪站了起来。吴邪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张海丞条件反射地要给他接眼镜，没接到，后知后觉想起来吴邪眼睛摘了戴的是隐形眼镜。
“喂你干嘛。”
“咯吱咯吱咯吱……”
“跟我去表演节目。”
“哈？你都没跟我说表演什么！”
“我弹钢琴，你唱歌。”
吴邪几乎是被他拖到后台，“为什么我唱！”
“我跑调。”
“滚！”
张起灵把外套放一边，直接扒下吴邪的校服和毛衣，给他换了件白衬衫。吴邪傻愣愣地看着这厮胡作。
“歌词在这，你会唱，练两遍。”
“你为毛演节目……”
“优秀毕业生。”
吴邪：“……”
解大花这种时候你怎么不在啊快来啊我好怀念你用百醇磨牙的声音啊！
观众席上王盟早就睡死过去了，张海杏和张海丞正襟危坐，解雨臣继续啃百醇。
“咯吱咯吱咯吱……”
约摸十多分钟之后，钢琴被从后台推到前面，吴邪练完把歌词单子搓了个球塞进张起灵兜里，跟他一块儿上台。
前面说过的话收回，吴邪不是只有闭着嘴的时候看起来像王子，唱歌的时候也是王子啊。
吴邪从不紧张，他打比赛的时候最多有上万人看着呢，紧张的话不就菜了。
权当观众席摆着的都是一棵棵萝卜白菜。
“咯吱咯吱咯吱……”
……还有朵食人花。
“吴邪唱歌挺好听啊。”解雨臣说，然后拍醒王盟。
张起灵琴弹得也堪称完美，两个帅逼表演节目，下边女生尖叫不断。一曲结束，好几个女生上来送花——当然，主要目标都是吴邪，谁知道张起灵现在在哪念书有没有女朋友是不是gay……吴邪她们可知道是没有女朋友而且知道他在哪个班。
“章章勇敢点！”忽然有人喊。
下一秒，一女生踮起脚抱住吴邪的脖子亲了他一口。
吴邪：“………………”
张起灵脸立马变得比活性炭还黑。
吴邪尴尬到了极点，那女生塞给吴邪一个信封就满脸通红地跑了下去。
***
散场之后，张海丞忽然抱了吴邪一下。
吴邪大怒：“你们是要闹哪样！”
张海丞轻轻地笑了，伸手把吴邪的领子立起来，“我走了，拜拜。”
张起灵拉着吴邪先走了。
走着走着。
“给。”吴邪把信封递给张起灵。
“给我干什么。”
“你帮我处理了吧。”
雪已经停了，冷得要命。张起灵接过信封，看了看署名，忽然冷笑了一声，把信封撕了个粉碎。
“至于么……扔了得了呗。不就跟你重名么，还不是一样的字……”
张起灵把稀碎的纸片扬在雪地里，拽过吴邪的衣服领子，狠狠地吻上了吴邪的嘴唇。
吴邪瞪大了眼睛。
“我给你解决掉那些人……”张起灵微微离开一点，用气声说道，“配合点儿。”
吴邪恍然大雾【我没打错别字】，两手主动搂住张起灵的脖子。
亲着亲着吴邪忽然觉得有点儿对不起老张。
……老张初吻已经让自己弄没有了现在又……特么舌头都碰到了。
算了，也就我不嫌弃他了。
至于后来谁在雪地里看着他们不敢哭出声，谁再也没有来找过吴邪，谁彻底死心，都跟他张起灵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张起灵亲够了，放开吴邪，“好了，我们走吧。车在校门口。”
“诶你开车来了啊。”
张起灵握着吴邪的手，“嗯。”
“你手怎么热了一点儿。”张起灵又说。
吴邪：“……”你手一直都比我手热你是怎么感觉出来我手比之前热的……
张起灵又伸手摸摸吴邪脑门。
吴邪只觉得有块烙铁贴在脑门上。
“你有些发烧。回家吃药。”
“我能说是因为刚才你亲我所以我不好意思所以才体温变高吗……”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胡扯。”
吴邪：“……”
良久，“我不吃药。”
“听话。”
吴邪忽然向身后看了一眼，之后跟着张起灵走了。
回了家张起灵把药给吴邪灌下去，强迫他上床躺着捂被子。捂了一会儿吴邪就……睡着了。
张起灵坐在沙发上，他从兜里找到那张歌词单，展开，看了一会儿。
『糖果罐里好多颜色，微笑却不甜了。你的某些快乐，在没有我的时刻。』
张起灵把纸条展平。吴邪还是那样，人多的时候和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中古世纪的城市里我想就走到这，海鸥不再眷恋大海，可以飞更远。』
我老是在给他拖后腿。
张起灵起身收拾还在餐桌上的碗筷。
『远方传来风笛，我只在意有你的消息。城堡为爱守着秘密，而我为你守着回忆。』
他看了看冰箱，能直接吃的只有米饭了，还得热一热。吴邪以前做过很好喝的汤，他想试试。
『明明就不习惯牵手，为何却主动把手勾。你的心事太多，我不会戳破。』
好像去医院看齐羽的时候吴邪也做过，自己还在旁边看过怎么做的。
『明明就他比较温柔，也许他能给你更多。』
吴邪总是对别人那么好，假如吴邪主动去喜欢上谁，一定要宠到天上了吧。
『不用决择，我会自动变朋友。』
张起灵拿出食材，认真地切着。里面有洋葱，辣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对，是辣的，一定是。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