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看电影，下午发书。每班派几个人去图书馆搬新到的教材。吴邪是体委，自然是他带头。领了****、解雨臣、王盟和另外几个男生去搬书。新书种类不多，一人两趟也就搬完了。
吴邪捧着老高一摞英语教材往楼上走。正是下午四点多，黄昏时分。天边的火烧云直染红天际。齐羽站在楼梯间的窗户前呆呆地看着窗外。
“小邪——”齐羽打开窗户喊道。
吴邪看到他，便颔首示意。
“我帮你拿！”齐羽说着就要往楼下走。
吴邪怕他真要帮忙拿书，赶紧把书往上托了托，捧住了就往教学楼里跑。上了一半楼正赶上齐羽跑下来，眼看俩人要撞到一起，吴邪忙往旁边一闪。齐羽一个踉跄站稳了，吴邪可惨了，这么一闪，腰直接撞到了暖气片上，疼得他嗷地一声。
幸好书没有掉一地。
齐羽心疼地撩起吴邪的衣服要看，吴邪随他去了。俩人就一个在前面搬着书走，一个在后面撩衣服看。
回到班里秀秀跟齐羽说胖子找他——齐羽是地理课代表嘛。小家伙嘟着嘴去了，临走命令吴邪找创可贴把腰贴上。
吴邪被他吁叨得只觉头疼牙疼肚子疼，真是怕了齐羽了，怪不得都说齐羽是他媳妇。
“阿宁，给我找个创可贴。”吴邪去找阿宁，班里药箱一直归阿宁管。
“咋了？”阿宁起身去外边储物柜拿。
“腰磕了个口子。”
“啊，是么？腰啊？啧啧……”秀秀路过，轻飘飘的。
吴邪：“……”
“你就瞎得瑟吧。”阿宁拿了两片创可贴递给他。
“嘿嘿，为人民服务受的伤啊。”吴邪干笑两声，用手指夹着那两片小东西回了教室。
齐羽拿着地理寒假作业从办公室回来，见着吴邪劈头就问：“腰贴了吗？”
吴邪一愣，满桌找创可贴。
诶呀？哪去了？咋没了呢？
齐羽瞪他一眼，又去问阿宁要。
“不都给他了么！”阿宁不耐烦道。
“让他整丢了。”齐羽瘪瘪嘴道。
拿到两片创可贴，齐羽回到教室，直接撩开吴邪衣服就给贴上了。
“我靠你要吓死我！”
“哼！”齐羽弄完，扭头去发作业，不管他了。
吴邪龇牙咧嘴伸手一摸，发觉还有一点没贴上，两片不够使，于是又去找阿宁。
“操！你是整个腰都豁开了吗！？”阿宁把一整盒创可贴拍在吴邪脸上忍无可忍道。
吴邪举手转身以示清白：“就差一个！”
凑合着把伤口贴上。吴邪觉着一点儿都不疼，齐羽净瞎操心。
放学以后趁着天没黑透，吴邪去找齐墨打羽毛球。
“你不跟他们说一下啊？齐羽又不是你媳妇。”打完球，****喘着气拧开瓶宝矿力。
“解释什么？解释完你也成我媳妇了。”吴邪打趣道。
“吴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兄弟和媳妇不一样。”
“管他的，我又没媳妇。”说着吴邪拍拍裤子，拣起球拍球袋，装好后就走了。
“你会明白的。”****摇头。
吴邪情商长在眼睛里，说起bl和gl分析的一套一套的，纯热血也能让他Y出基情，丫到了自己身上就是****一个。
你对吴邪好，他也会对你好，但是他压根不去想你为什么对他好。
到了家门口吴邪想起来他忘了啥。
张起灵。
进了屋发现那厮窝在沙发上发呆，外套和书散落一地。吴邪一拍脑袋，赶紧进厨房给张起灵做饭。
面条摆上桌，吴邪心虚道：“饿了吧？我今天……”
“我吃过了。”张起灵冷冷道。
吴邪：“……”
“骗你的。”张起灵立马爬起来飞奔到餐厅，抓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
吴邪垂下眼眸看着张起灵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架势，悠悠道：“你最近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张起灵动作一僵。
“没事，开个玩笑。”吴邪缓缓道，“看你挺饿的，够么？锅里还有。”
“够了。”张起灵咽下一口。
“你就不能学学小羽，看人家脾气多好，软呼呼的，哪像你，跟……那哪的石头似的……”
“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张起灵扒拉完面条放下筷子道。
吴邪：“……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张起灵不语，把碗筷拿到厨房去洗。
“跟我眼前还闷不拉叽的。”吴邪背着手跟到厨房，顺便把锅里制下的面条面汤分开分别装好，用保鲜膜封好放进冰箱里。
张起灵把碗筷洗干净放好，“你腰怎么样了？”
吴邪已经走到客厅，不耐烦道：“没事没事，小羽打的小报告？”
张起灵甩甩手上的水，皱眉，“有伤口还打球，弄脏了会感染的。”
“我贴创可贴了……喂喂喂喂你干嘛！”
张起灵拽过吴邪裤腰，把他衬衫撩起来，伸手揭下创可贴。
吴邪疼得“嘶”一声。
伤口有的地方已经粘在了创可贴上，揭下来之后已经红肿了，裂口被汗水浸泡得发白，边角带脓，看着……挺恶心的。
“没事啊不用管。”吴邪被张起灵的目光弄得有些不自在，动了动腰。
张起灵转身从电视柜下边拿出药箱，瞄了吴邪一眼，“趴着，我给你上药，把上衣脱了。”
先涂了酒精消毒，然后洒消炎药，本来的钝痛变成了针扎一样的疼。吴邪打着赤膊在屋里龇牙咧嘴地走来走去。
张起灵面带阴鹜地看着吴邪赤【噗叽】裸的上身。
吴邪常年运动，身材那叫一个标准的倒三角。唯一有些不足的是右小臂有网球肘，这毛病网球羽毛球运动员基本都有，也不太妨碍什么其实。
吴邪都比自己高了。张起灵心想。
张起灵从以前的偷偷喜欢吴邪，到现在的疯狂迷恋他。
可惜无论抱着怎样的心情，吴邪都感觉不到。
并且吴邪对暗恋和迷恋下的定义都是：犯贱。
张起灵就是在犯贱，尽管吴邪察觉不到。
吴邪不相信爱情能够长久，不相信一见钟情。
……大概是身边负能量太多的缘故。身边的同学不把感情当回事，说分就分，说找个对象就找个对象，看人基本只看脸。
就像齐羽也处对象，吴邪就觉得他不认真，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是吴邪能。吴邪看事情很毒，但是齐羽是他唯一没有批评干涉的。
齐羽女朋友也真能忍，那小子都被传成我老婆了居然也不跟他分手。
齐羽确实没有认真，但是仍有事情吴邪看不出来。
他看不出来齐羽既是喜欢他也同样想被那么喜欢。
***
晚上俩人基本是挤在一张床【这个床要不要改成炕啊防止和谐……】上睡的，张起灵睡觉不老实，老是滚地上，吴邪就在外边睡觉给他挡着。
每次说是张起灵要吴邪陪着他睡觉，其实都是吴邪先扒到张起灵身上。
张起灵觉得吴邪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这应该和从小爹妈就经常不在家，其实张起灵也是这样，他不否认，但是吴邪是死不承认的。
“小哥。”
“嗯，晚安。”
张起灵支起身子用唇轻轻碰了碰吴邪的额头，“睡吧。”
黑暗里渐渐寂静下来，张起灵神情恍惚地望着天花板，看着那刚刚关上泛着绿色荧光的灯。
风很大，天也一直阴着。
快下雪了。
张起灵心想。吴邪的腰部热热的，到底还是肿了，刚才看好像还有淤青，明天换种药吧。
张起灵把被子往上拽了拽，同时留心不把吴邪那边给抢了。
夜里除了书房座钟的报时声，一片寂静。
***
吴邪在上学的时候生活万分规律，早上五点半起床，做两个人份的饭，出门的时候视张起灵睡在哪而定，要么用力关门要么去对门砸门叫醒张起灵。然后中午提醒齐羽吃药，吴邪甚至怕忘记提醒他，自己带了维C片中午吃，他自己吃药从不忘，自己一吃药就知道提醒齐羽了。晚上回去后再做两个人的饭，有时出去打打球。
这天齐羽要去参加一个业余钢琴比赛的颁奖仪式，青年组二等奖（高中生算青年），乐颠颠地拽着吴邪逃学去了，顺便拽了解雨臣来凑热闹，解雨臣又拽了王盟，拉帮结伙地上了去市内的轻轨，中途偶遇厚着脸皮同样逃学的****。
颁奖仪式不知所云。念到齐羽的名字后小家伙得瑟地上去又得瑟地下来，挂着奖牌捧着证书。吴邪被他二傻子一样的表情逗得乐的不行。乐着乐着，听见了张起灵的名字。
……青年组一等奖。
吴邪的表情一下就僵了。
怎么忘了这茬，这俩货还一起报的名呢。
头疼牙疼肚子疼……
齐羽撇撇嘴，往吴邪身边靠了靠。
张起灵练琴晚，但是天分很高他和齐羽的钢琴考级是你追我赶比着考的，一到考前，吴邪对门加楼下都是练琴的动静，震得他觉得楼板都在颤。
这两头遇上了，气氛有些尴尬。解雨臣插不上话，知趣地领着王盟先走了。****缩在一边，努力降低存在感。
“你逃学。”张起灵面无表情道。
吴邪无所谓地说：“反正考完试了也没课。”
张起灵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
齐羽不自然地拽拽吴邪袖子，“小邪……”
吴邪顺手摸摸齐羽一头软毛，“没事。”
张起灵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悲哀得可以。
明明自己才是陪着吴邪最长时间的人，明明自己才是距离吴邪最近的人。
感情这逼玩意，大概强者（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永远也抢不过弱者。别人也只会把大部分目光送给那些需要同情的人、漂亮的人、乖巧可爱的人，人们会说，让着他们些吧。
我等贱民如何自处。
张起灵从上学开始所有的科目都是第一，因为母亲一句要给吴邪树立一个榜样，他为了吴邪已经拼命学了十三年，他会弹钢琴，会画画，会散打，如果加上自立要强，根本就不会得到关心了吧？
所以张起灵该会的家务一样也不会，社会常识少得可怜，吴邪甚至说过你大学毕业了留校教学吧外面的社会不适合你。
那些东西要经年累月慢慢养成，现学估计是不赶趟了。
于是张起灵又开始自怨自艾，这样根本不可能讨吴邪开心吧？
其实我早就惹他烦了吧？
大概张起灵一辈子也转不过来这个弯了。
“腰……好点儿了吗？”
吴邪下意识地隔着衣服按了一下腰，“还行，不疼了已经。”
一时无话。
回去的时候赶上高峰期，轻轨上人挺多。好容易穿了两三节车厢找到两个空座。齐羽推着吴邪：
“小邪你坐。”
吴邪把他按到座位上，“你俩坐。”
大手按在齐羽脑门上，疼得齐羽眼泪都要冒出来了。齐羽使劲抬头看着吴邪，却发现他的目光停留在张起灵身上。
齐羽不由得咬了一下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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