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香衣听着，眼圈变发红，没有眼泪流出来，眼睛滚烫滚烫的。她顺着炕沿滑到地上，双膝跪倒说：“娘，你的恩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只有好好地孝顺你。”r
“啥？你叫俺啥？”玉翠懵了。r
“娘，我和春生已经登记了。”白香衣满怀期待地望着玉翠。r
玉翠当头挨了一闷棍，直愣愣的望着春生嚷：“春生，你说给俺听。”r
春生也跪倒在地，说：“娘，俺是和白老师登记了。”r
玉翠觉得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炕上。r
白香衣和春生忙趴到炕上，哭天抹泪，娘啊娘地叫个不停。r
过了半晌，玉翠睁开眼睛，推开了白香衣和春生。r
“滚，滚，滚，俺家担不起你这样的好媳妇！羞死先人哩，你们咋就没脸没皮成这样？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你们这是剥俺的脸皮啊！”玉翠一把鼻涕一把泪，双手攥着拳头捶在炕上，咚咚地响。r
白香衣拉了一把春生，两人双双下了炕，齐刷刷地跪在地上。r
“娘，俺俩就跪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气消了，我们再起来。”白香衣说。r
“别做你娘的春秋大梦！你就是跪死，俺也不能让你进俺家的门！”玉翠咬牙切齿。r
桂兰闻声走了进来，明知故问：“好好的，这是唱哪一出啊？”r
玉翠指着桂兰骂道：“你和春宝是死人啊，眼睛瞎了还是瘸了？让他们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捣鬼作怪！”r
桂兰反唇相讥：“那你的眼睛呢？长到腚上了？他俩的事我知道，还是俺给他们盖的公章呢！一个没媳妇，一个没男人，正好凑合在一块过日子，多好的事啊！”r
“你，你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外人。”玉翠气得浑身发抖。r
“你瞪大眼睛瞅瞅，这里哪一个是外人？一个是你二儿子，一个是你二儿媳妇，俺是你的大儿媳妇。”桂兰冷笑道：“哦，要说外人，俺马上就是外人了，俺要和你儿子离婚！”r
“你们这些不要脸的畜类！”玉翠恼羞成怒，噌地一下窜下炕，摸起笤帚，向桂兰扑去。r
桂兰扭头就跑，跑到外面喊：“收起你反动权威的嘴脸，告诉你，明天俺去县里参加干部培训班，回来就和你儿子离婚！”r
玉翠逮不到桂兰，扑向跪在地上的两个人，铺头盖脸地一顿乱打。春生把白香衣护在怀里，不让玉翠打到她。玉翠来了气，偏转着花瞅空子打白香衣，嘴里骂：“俺让你护这不要脸的，俺让你护！俺让你护！”r
春生挡住了大部分笤帚疙瘩，白香衣还是结结实实地挨了几下。白香衣很坦然，她想玉翠打够了，气也就消了。春生却耐不住性子了，自己挨打他毫无怨言，却看不得白香衣也挨打，忽然一把抱起白香衣，猛然站起身，撒腿就跑。r
玉翠追到院子里，知道追不上，气喘吁吁地诈唬：“春生，你给俺站住。你要是敢走出这个门，就别再回来！俺没你这个儿子，你也没俺这个娘！”r
春生的身子一震，没有停下。r
白香衣也在他怀里叫：“春生，咱回去，由着咱娘打，让她出出气。”r
春生的犟劲上来了，不但不停，反而走得更快。r
出了大门，白香衣忙挣扎着从春生怀里下来，还是迟了些，街头几个凑在一起拉家常的女人早已探头探脑地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