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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怒火


怀抱着木牌,陆岩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目而出。

世上最阴毒之事莫过于扒人祖坟,逝者已矣,仍不得安息,这古师兄不知与陆岩有多大仇怨,竟能做出如此之事?

此物一出,不说陆岩,就连古师兄身后那一群刻意讨好的弟子也没了声息,古师兄这一手,当真是恶毒至极!

墓碑在这里,那坟中父母的骸骨焉有完好之理?陆岩痛到极处,想到这里突然心神大骇,父母生前未能过上好日子,死后竟然也不得安息,被人生生扒了坟墓,陆岩如何还忍受得了?

强忍心头悲愤,小心翼翼将父母的墓碑放于地上,又将其中一只乌钢桶提起倒扣过来,砰的一声,将墓碑严严实实扣在了里面,单手提起同是乌钢所铸的扁担倒拖在身后,立起身形冷冷望向古师兄。

面对陆岩杀人般的目光,古师兄竟仍是谈笑自若,伸出一手,屈起手指往陆岩方向勾了勾:“不能忍了么?”

“古剑鸣,我要你的命——!”陆岩双目一片血红,想起父母双亲惨状,再也克制不住,脚下发力猛蹬,竟在坚实的山道上爆出深坑,人已借着这一踏之力高高跃起,扁担改由双手互握至脑后,如噬人猛虎般怒劈古师兄头顶!

“怕你不成!”古师兄仍自冷笑,肩头一抖,背负在身后的佩剑连剑带鞘握于手中,轻描淡写一扫。

锵!

金铁交鸣之声大作。

古剑鸣乃是筑基后期修仙者,在境界上高了陆岩整整一个大境界,他这随手一挥,便将陆岩拼尽全力的扁担荡向了一边。

只是古剑鸣仍是小瞧了陆岩,陆岩虽在炼体期十年之久,但身体力气早已远非一般炼体期弟子可比,就算筑基期的普通弟子,单论身体力量不如他者也大有人在。

他这一挥,心想必定能将陆岩的扁担给磕飞,以至他中门大开,随后再补上一记窝心脚,准保陆岩吐血飞退。

可谁曾想,古剑鸣这一挥,虽是免了扁担劈头之危,但竟然也只是将陆岩的扁担往旁边移了一寸,那反震力倒是震得自己手掌一阵发麻,体内也是气血翻涌不堪。

陆岩扁担虽被荡开,人却仍旧飞扑而下,古剑鸣气血翻涌之际,想好的后手哪里还能施展得出?

扁担歪了准头,陆岩索性将手一放,紧握成拳,居高临下照着古剑鸣面门便是一拳!

砰!

临阵轻敌,古剑鸣立时吃了大亏!

这一拳下来,拳力入脑,古剑鸣立时便被打得懵了,脸上的鄙夷之色也在这一拳下,被轰得飞出九宵云外,只余惊愕:“你……你敢打我?”

他这十年来没少欺辱陆岩,前几年陆岩少年心性,还反抗一二,但每每被修为高于自己的古剑鸣狠揍,到得这几年,不论古剑鸣如何极尽侮辱之能事,陆岩全以隐忍对之。

再加上这几年来,陆岩的修为一直未有寸进,依旧停留在炼体期,所以在古剑鸣的印象中,陆岩仍旧是个可以任他揉捏的废物而已,唯一有所区别的,便是这个废物的力气略大了些。

可是今日一交手,古剑鸣才感觉到,这哪里是略大?光以力气而论,这怕是比自己全力施为还要大上不少!

“打你?我要杀了你!”陆岩一击得手,心中怒气不减反增,近几年所受侮辱终于在父母被辱之下爆发开来,青筋满布的拳头一下又一下往古剑鸣头脸上猛砸。

越砸,双目越红,越砸,面目越狰狞,到得后来,紧咬的牙根处都渗出丝丝鲜血来。

砰!砰!!砰!!!

寂静的山谷中,唯有这拳拳到肉的巨大声响不断响起,回声不停。

“住手!快住手!”

“反了你个小废物,快放了古师兄,还想不想活了?”

与古剑鸣一同前来的弟子也被陆岩的疯狂弄得愣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连忙口中厉喝,上前猛拉陆岩。

古剑鸣在天元剑派身份颇为特殊,平日里横行门派,寻常弟子无不让他几分,以至修为虽已不弱,临敌经验却是粗浅,陆岩这状若疯狂虎的架势他哪里经历过?往常练得纯熟的拆解招数此刻忘得一干二净,手忙脚乱只懂抱头哀嚎。

随同弟子拼命去拉,而失了理智的陆岩又哪里肯说停就停?他力气又大,一只手死死箍住古剑鸣身体,另一只手如捣蒜般不停往古剑鸣面门上狂捣,好在古剑鸣毕竟是筑基期修为,虽被砸得晕头转向,但身体底子仍在,面目上乌青发肿血迹斑主,也只是皮外伤。

陆岩也不好过,他这一通发泄目标全在古剑鸣身上,对旁人的拉扯一概无视,不消一会,便被心急救人的弟子们同样打了个头破血流,兀自不肯停歇。

这一堆人扭作一团,打了约摸有半刻钟,古剑鸣固然晕头转向没了反抗之力,而陆岩这一通发泄下来,怒火也渐平息,加上他失血越多,力气也渐渐弱了下来。

众弟子见他有所松动,忙合力狂拉,渐渐将他死箍住古剑鸣的手给掰了出来。

陆岩力气渐弱,抵不住众人合力,眼见古剑鸣被打得面目全非的脸孔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中竟又想起父母骸骨被野兽啃噬的惨状,双目一红,不知从哪里又来了力气,上半身狠狠往前一扑,张开大嘴竟一口咬在了古剑鸣肩头!

“啊——!”这一口用力极重,晕乱之中的古剑鸣也不禁发出了一声惨呼,被痛得清醒了过来。

“松口!你快松口!”剧痛之下,古剑鸣更是慌了手脚,手中佩剑在陆岩猛砸之下早不知丢到了何处,无奈双手尽力往陆岩身上胡乱抓扯。

可是陆岩这一下却是下了死力气,古剑鸣失了胆气之下,手脚早已发软,又哪里抓扯得动?

旁边众弟子见他这一口咬得甚死,也不敢死命拉拽,唯恐用力过大,将古剑鸣肩膀上的厚肉给拖下来一大块。

剧痛之下,古剑鸣无法可想,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向陆岩大吼道:“你快松口,我只动了你父母的墓碑,坟却没动,还好端端的,啊——!”语毕又是一声惨叫。

“你……你说真的?”这话当真比任何招数都要有用,骤闻父母骸骨无恙,陆岩心头一松,紧咬的牙关松了几分,含含糊糊地问道。

砰!

话刚说完,陆岩面门便被一只鞋子结结实实印了上去,这一下用力也是极猛,心神恍惚间,陆岩被这一脚蹬得口鼻鲜血狂喷,一连往后滚了数个跟着才止住了退势。

出脚者正是古剑鸣。

陆岩说话,免不了就要松口,就在这当口,古剑鸣身体猛力往后一撑,空出脚来,一脚便往陆岩面门上蹬了过去。

只是惊魂未定的他,在这一脚后也不敢乱动,半坐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

此时的古剑鸣哪里还有先前半分仙人之风?一袭白袍在泥地里抓扯翻滚,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有几处还破了大洞,露出内里白嫩的皮肤,脸上火辣辣一片,青一块乌一块,肩头处更是不堪,血肉模糊得仿佛被野兽啃过。

“你说的……可是真的?”陆岩勉力撑起身体,目光依旧灼灼盯向古剑鸣。

他此时的模样也不比古剑鸣好上多少,毕竟古剑鸣早已成功筑基,身体素质极佳,先前这一通狂捶猛砸,右手拳头处早已血肉模糊,更不提满头满脸流淌的鲜血,乍一看去,有如修罗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陆岩这一发飚,着实吓破了古剑鸣的胆子,见他一边说话,身体又有前扑之势,大骇之下手脚并用爬了起来,向着山顶处跑了个屁滚尿流,一边跑,声音一边远远传来:“真的真的,当然是真的,不信你自己回去看!”

古剑鸣这一跑,跟随他前来的弟子们哪里还敢停留?深恐自己以往对陆岩的羞辱太狠被他记恨上了,要是他再疯一回可是大大的不妙,随即跟着古剑鸣逃跑的方向一哄而散,不消片刻便走了个干干净净。

来时趾高气扬,走时惶惶如丧家之犬。

古剑鸣既走,陆岩也早已是强弩之末,大量失血的他头脑内昏昏沉沉,扑通一声重新倒回了地面,呼呼喘着粗气。

好在他身体素质远超常人,躺在地上休息一会,身上破损之处慢慢止住了血,人也恢复了一丝力气,这才坐了起来。

看着自己这一身狼狈,陆岩不由苦涩地笑笑,今日倒是扬眉吐气了一把,往后在天元剑派的日子,又要怎么过?

罢了!反正也呆不了多久,打就打了!

陆岩甩了甩头,目光重又恢复坚定。

天元剑派作为大陆头号修仙大派,对于门下弟子自然要求严苛,陆岩十年炼体未能筑基,若是放在别峰,早已被逐出了门墙,而就算是在灵奇峰上,十年也已是极限。

天元剑派对于门下弟子,有着两条铁律。

第一条:三年未能筑基者,逐之!

这第一条,元剑道人算是替他抗下了,没有将他逐出门墙。

天元剑派每年年终时分,均会举办门下弟子****,用以考核门下弟子修为进境,而这****是不分师承,只要是隶属于天元剑派的弟子便须参加。

而这第二条,正是基于年终****。

门派规定,弟子入门十年之内至少须参加一次年终****,若第一年参加,只需获得一场胜利便可,输了也无妨,第二年仍可参加,而第二年参加,就需得胜两场,以此类推,十年里若不能参加比试,或者未能赢够所需场数,仍只有一个下场,逐!

陆岩十年里一次未参加比试,这一年,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了,而且……若赢不上十场,那么就算是元剑道人再护着他也是无用。

优胜劣汰,这本就是修仙界的生存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