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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第六十一章 除了你,我一无所有(2)


  想你时就像陪自己看电影

  熟悉的剧情都感动到哭泣

  那主角以为够努力就可以

  结局为什么全都红了眼睛

  晚风吹在身上,着实有些沁入骨髓的寒凉,晴屿下意识地脱下外套披在我的肩上,搂紧我在空寂的街道上走着,我们四下张望着,终于在一个十字路口边找到了一家168,LED灯在夜空中熠熠生辉,我们推开门走了进去,问及前台小姐:“你好,请问这里有一位,额,井灿浩先生入住吗?”

  “您稍等。”

  “嗯。”

  我看着晴屿,焦急的脸上稍许缓和,松了口气。

  “有了。”前台小姐翻了翻登记本,随即抬起头对我说:“在1602房间,你们是……”未等她问话,我拉着晴屿急急忙忙地走进了刚开门的电梯,按了16楼,我紧张地抓住晴屿的手还在隐隐颤抖着。电梯门缓缓开启,过道上铺着红毛毯,我顺着头顶的门牌号一路找寻过去,果然找到了1602室,站在门口,尽量抚平着心跳,沉住气,才伸出手轻轻叩响房门,里面传来熟悉的“谁呀”,我知道那一定是灿浩!就立即喊了声:“灿浩!是我。”

  门开了。

  一个月未见的他,眼眶下隐隐透着一圈灰色,看着好几夜没睡安稳的样子,他看到我的时候刚刚洗完澡,只穿着一件背心,木然地怔站着,我顾不得这些,立马冲上去抱住了他的脖子:“呜呜呜~灿浩!我终于见到你们了!我刚去家的时候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在了!于妈说的我不信不信~呜呜呜~~~”

  他轻轻拍着我微颤的后背,安慰道:“姐,进屋说吧,外边凉。”

  我和晴屿纷纷走进了屋内,开着灯的房间里,我看到仿佛老了许多的蒋勤凤,真的,她老了许多,脸上再没了倨傲的神采,也没了那些妆,法令纹凹陷了进去,此刻的她斜倚在沙发里,怀里紧紧地抱着一只靠枕,目光无神,头发凌乱得像一窝稻草,木木地看着我们身后的墙壁,简直就像一个受过惊吓的精神病患者。

  我走上前去:“妈。”

  她没有理我,眼睛始终盯着那边的墙壁。

  良久,她的嘴里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不会的,不会的,这怎么可以呢,不不,不~”她抱着脑袋,不停地摇着头,面部的肌肉微微抽搐,一脸的惊愕与不可思议。我问灿浩:“我妈怎么了?”

  “自从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婶婶的精神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她始终不相信这会是真的,一直说自己在做梦做梦,唉~”灿浩耸了耸肩,拿过床头的茶杯,准备去倒水。

  我看着她这样,实在不忍心再提起过去她对我怎样怎样,立刻奔到她的面前,蹲了下来,紧紧握起她两只颤抖的手臂,“妈,是我,妈~看着我,我是阿星,你怎么了嘛~”我豆大的泪珠滚出了眼眶,她微颤着双唇,眼神缓缓挪至我的脸上,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盛满了晶莹的泪水,眼眶红了好几圈,她低吟着:“阿,阿星?谁?阿星是谁?我不认识~”然后甩掉了我抓着的手臂,弱小的身躯爬向了沙发的另一边,瑟缩着,颤抖着。

  我继续跪爬着到她的面前,哭着说:“妈~我是你女儿呀!楚妍星呀!妈,你怎么不记得了啊?呜呜呜~”

  “她走了,她不要我们了,那天,那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走了,我,我不该逼着她的,我不该不该的!……我把她气跑了,我错了我错了~”她独自抱着靠枕,自言自语道,俨然跟个疯子没什么区别。

  我被晴屿缓缓地搀扶起来,我埋在他宽厚的臂膀里哭着,灿浩端着两杯水放在了茶几上,走过来对我们说:“叔叔现在被刑事拘留了,媒体那边传言会判处无期徒刑,毕竟药物制造工业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他没再说下去,我哭得更大声了,晴屿不断地拍抚着我的肩膀,无期徒刑,无期徒刑,这四个字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心底,等于是楚文磊的下半辈子就在监狱里了吗?到底是谁,是谁害的他……

  我哭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眼来,红着眼眶问道:“到底,是谁害的,呜呜呜~我爸他不可能会指导工人这么做的!不可能~”

  “你去问问蓝曜威吧,你对他说过的那些话是他人生中最大的羞辱,他上次找到我说他不会让我们一家好受的,因为从来没有人让他这么没面子过,而且,”灿浩咽了咽嗓子,犹豫了下,“他要的东西从来没有不得到的道理。”

  蓝曜威!果然是他!

  底下的蒋勤凤突然从沙发上跌落下来,匍匐着到我脚边,紧紧抱着我的小腿痛哭:“阿星!阿星!不要,不要去找那个人!不,呜呜呜~妈妈求你了,妈妈错了错了~”

  “妈……”我欲言又止。

  “蓝曜威他,他临走前不仅取消了和你的婚约,而且而且,说了那些话,让妈妈彻底看清他了,所以不要去找他不要~”她苦苦哀求着。

  我不禁问道:“他说了什么?”

  晴屿把蒋勤凤从地上扶到了床上,她倒在床铺上,怏怏地道:“他说我们现在已经什么都,什么都不是了,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和他比,呜呜呜~妈妈错了求求你不要去找他了,不要……”

  我的眼里有灼热的温度,在簇簇燃烧,我捏紧了双拳。

  ******

  蒋勤凤在角落的床上睡着了。我翻了个身,望见她的脸正朝着月光,那眼角的一行清澈的痕迹,让我看清了。我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家人受这样的屈辱,蓝曜威,你有什么就冲我来,要杀要剐都可以,为什么要牵累到我爸,我爸的公司是他白手起家搞大的事业,如今却像被海浪冲散得一盘碎石。

  我抽了抽嘴角,苦涩的液体落入嘴里。

  晴屿在身后环抱住我的腰际,伏在我的耳边,小声地说:“睡不着吗?”

  我转过身去,面对着他,黑夜里我看不清他的神情,或许他和我一样难受。我往他的怀里缩了缩,他顺势抱紧了我,我压低着嗓子说道:“他有什么可以冲我来啊,为什么要连累到我父母,以前对我父母百般讨好,现在却出尔反尔,呜呜~那家公司是我爸二十几年来用心血打造出来的,他怎么可以动手脚呢~呜呜呜~~”我的眼泪湿了他半个胸膛,他把我更紧地搂在怀中,任凭我哭泣,那双大手掌轻轻抚摩着我的头发。

  这个夜晚注定不眠。过了不知道多久,我在他轻柔的安抚中缓缓落入梦乡的那一刻,我听到他在我耳边说:“……狗咬了我们,我们难道要回咬吗,如果你相信报应的话,我们就不用给他还击。”

  报应,我相信的。

  但是在这之前,我们所受的苦难,要怎么向那个人宣泄,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第二天,根据灿浩所提供的线索,我和晴屿来到了看守所,灿浩要照顾半疯半傻的蒋勤凤所以不能陪着我们。我们征得了值班民警的同意,坐在偌大的大教室里等着,这里挺大的,也很空旷,现在探望的时辰还未到,所以那么大的教室里只有我们两个肩并肩坐着,我望着不远处墙壁上挂着的“创新上进,求学好胜”八个大字出神。

  “阿星~”

  我听到了一阵微颤的嗓音,沙哑了许多天的样子。随即,我茫然地扭过头去,那一刻,眼泪再次开闸,汩汩地涌了出来,我奔着过去:“爸!”紧紧地抱住了一夜沧桑的楚文磊!他穿着蓝色条纹服饰,有刚洗过的味道,他忙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鱼尾纹轻轻皱着,便皱出了泪花。

  他笑着说:“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爸爸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呢~”而后,他的视线缓缓转向站在我身后的晴屿,眼神落了下来,但依旧扬着嘴角,抿着的嘴唇剧烈抖颤了下才说:“谢,谢谢你照顾我女儿了,真的谢谢了,谢谢谢谢。”他说了不下三遍的道谢,晴屿立即摆摆手,羞得回避了下他的目光,道:“不,我本来就想娶小星为妻的,听起她说了你们现在的状况,我更确定了我的决心,虽然我没什么钱,但是我也想努力成为你们家的顶梁柱,努力让你们看得起。”

  “好,好,好……”他撇过头去,握紧了拳头捂着鼻梁,默默地抽泣着,脸瞬间通红了。

  我打量着他,瞥了一眼站在教室门口站得笔挺的民警,小声地问道:“爸,那个,他们有,有打你吗?用什么酷刑让你逼供?”

  他轻微摇了摇头,随即叹口气:“该面对的总要坦然面对,我现在也不去追究是谁在背后捣鬼,或许,这就是命啊~”

  “爸,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保出去的。”我意志坚定地举起了拳头,咬紧牙关。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浅浅的笑:“这是我应有的惩罚,我会遵守法律的审判,你们有时间能来看望我就算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了,其次就是爸爸真心希望你们能好好的在一起,好好地过安稳的日子。”他把视线绕过我,停留在身后的晴屿身上,那种眼神里像是在向他表达什么。

  只听晴屿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会的,叔叔。”

  “你能,叫我‘爸爸’吗?”他突然这么说。

  晴屿怔住。

  随即,他犹豫了下,继续说起:“我知道你从小失去父爱,我也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如果你真心要和我女儿在一起的话,把我当爸爸也不为过,呵~”

  晴屿释然地展开微笑,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说:“好,爸。”那语气里不免有沙哑和辛酸。

  守在门口的民警突然严肃地走向我们,两名民警搀过楚文磊的两只胳膊,其中一个对我们不留情面地说道:“时辰到了,你们可以回去了。”便带走了他,我追上去,冲出了教室大门,他们走得很快,虽然楚文磊在他们当中不停地回望,我知道我有多舍不得,但是我又不能终止民警的工作,只能哭着冲那个背影喊着——“爸!我们等你回来!”随即,我放肆地哭了!

  晴屿轻轻搭住我的肩膀,望着那逐渐消逝在拐角的身影,道:“他一定会回来的,为了我们,一定会认真服刑,到时候就能减刑,相信我。”

  “哇呜呜~~~~”我突兀地抱紧了他哭得好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