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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星星睡醒了(2)


  昨晚把那件米黄的风衣盖在棉被上,我睡得比任何时候都舒坦,早晨自觉的爬起来,抓起棉被上盖着的风衣,凑近,闻了闻,还是有一种淡淡的古松味道,我将它揣在怀里,就像昨天,我满意的咧开嘴角。而后,抓起一边的手机,拨了晴屿的电话过去,好久都没人接,我正疑惑着瞅着手机出神,门口有敲门声。

  我翻开棉被,穿起拖鞋,打开房门,是灿浩!不过他现在的神情不像昨天早上那种轻浮,而是皱着眉毛,凝视着我。

  我问:“怎么了?灿浩?”

  “姐,对不起,我想都没想过悠米做出那种事。”

  我恍然大悟,想起了昨天悠米甩我一个耳光以后,我仓皇而逃的景象,我咬咬牙,低头没再说话,灿浩继续说:“那天你走了以后,顾星存当着我们的面训斥了她,还说了从今天开始他会要求公司重新给他新的经纪人,还有……”他沉下眼。

  我怔怔的略睁大黏糊的睡眼,顾星存竟然为了我训了她,我没有感到喜出望外,他无需再为我做什么了。灿浩突然搭上我的肩,看着我,郑重其事的说:“姐!我想跳槽到别的地方去做,她让你白白挨了打,你受委屈我也不好受啊!”

  我疲惫的对他笑笑,缓缓挪开他的手臂,一边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卫生间走去,一边头也不回的说:“不用了,「星辰集团」发展潜力那么大,况且你才刚起步,怎么能为了不相干的我说走就走呢?……”

  “可是你是我姐啊!”他在身后叫住了我,我停下脚步,微怔。“这个公司已经有人构成伤害,何况我也为了你……昨天狠狠骂过那个悠米了!谁知道她以后会不会在公司挑我刺呢,我无法再拿个公司做下去了!”

  我回过头去的时候,眼眶有些湿润,他为了我骂了悠米?我吞咽下喉咙,轻声问:“那你准备去哪里?”

  “随便哪里都好,我能从基本功开始。”

  我微笑着点点头,转身继续走向卫生间。

  初夏的天气像个阴晴不定的孩子,也许老天爷爷在今天忘记了给它棒棒糖,这下可好,漫天的乌云,连一点昨日的阳光都消失不见。晴屿的电话在我拨了第N次无人接听之后终于决定——亲自拜访,我把那件米黄的风衣折叠好放进挎包里,再把雨伞勾在手臂上,下楼和蒋勤凤打了声招呼:“妈!我出去有点事。”

  “去哪里?”她回过头来,穿着围裙,手中还握着锅铲,在准备午餐。

  “额,昨天淋雨了,朋友借了我伞,我得去还给他。”说着,我就往玄关处走去。

  她立刻放下锅铲,一边低头关煤气一边说:“对了!说到这个!昨天没见你和灿浩一起回来嘛……他不是带了伞吗?还要去向你朋友借?”抬起头来责怪的斜睨着我。

  我转了转眼珠,忙解释道:“灿浩玩得太高兴了!我不好意思打断他就先回来了,你知道的,我不会唱歌,嘿嘿嘿……”

  我在玄关穿了鞋子,打开房门还听到蒋勤凤在厨房里嘀嘀咕咕:“不对呀?昨天灿浩回来拉长一张脸的说都没说几句就上楼了……咦?……”

  我快步朝前走去,晴屿的家以前和我说起过,是在离我家有几站路的滨江区,那边贴着蔚蓝的大海,景色宜人,但是人比蜜柚区还稀少,都是些破瓦房,听新闻里说起过今年年底就要全部拆迁了,所以那里的老居民都在一年前根据政府的分配去了新的楼房,所谓的动迁房,在闹市区,交通便捷,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基本朝南为主。我坐着车到终点站前面两站下了车,一路上车子驶得飞快,我抓着扶手,有那么一瞬间,如过山车,飞起的感觉,路上没见着半个人影。

  眼前一大片绿油油的植被,朦胧的雾中能看到尽头有几幢破旧低矮的小屋,这里算是这座城市的郊区,想不到晴屿住在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大海是我向往的,其他的,我八辈子都不会踏进。我凭着之前他说的,按照门牌号寻找,艰难地拨开一块块掉落下来的木板,抬头一看,是某家的房子已经被拆卸得只剩下顶梁柱了,远看像个没有脑袋的高压锅,坐在屋顶上休息着的工人正不断擦着汗,抬头仰望天空出神。

  我忙叫唤道:“大叔!喂!大叔,问个事情好吗?”

  工人收起擦汗的毛巾,低头望着我,用浓重的外地乡音问道:“啥事儿呀?姑娘?”

  “这个……温家村,额,11号在哪儿呀?”天白得刺眼,我不得不用手掌拢着眼帘看着他。

  “就是这里,”他指了指脚下的土地,“那些都拆得差不多了!……你往里走这弄堂到底就是儿!”说着,他又指了指里面,我谢过以后,便踩着一块块断裂的木板往前走去,弄堂真的很破,墙角还有沾满泥泞的青苔覆盖,墙漆掉了好几块,残忍的把橙红的砖瓦暴露在外,就像裸露的人体肌肤,我按照指示,走到了弄堂的底,也就只有左边可以通行,我望过去——

  清一色被掀开屋顶的平房,这种景象让我不得不怀疑昨晚是否刮过台风。只有不远处这家还是完好无损的,但是这家远远望着特别小,掉漆的红门板还没有我人高,二楼有个天窗,周围是灰黑的瓦片。

  我轻轻敲了敲门,冲屋内喊着:“晴屿!是你吗?开开门吧!”

  无人应答。我耐心的继续敲着,终于,门“嘎吱”缓缓开了,晴屿顶着一头乱蓬蓬的短发,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的样子,只穿了昨天那件白色汗衫和裤子。“你在家呀?”我忙从包里捧出折叠好的衣服,微笑着递给他,“昨天谢谢你了!喏!我是来还衣服的还有这把雨伞!”

  “哦哦哦……嗯,好的。”他看上去很疲惫,接过衣服,把雨伞斜倚在门口。

  我粗粗的环顾了下里屋:不宽敞,且阴暗,中间摆着一张磕了桌角的饭桌,左边是灶台,我惊讶是他还在用煤气罐,那都是我很小很小看到过的玩意儿。最里面有个小的卫生间,一个贴着墙壁的木质楼梯,这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简陋的居室。

  我忙说:“那我先走了,你继续睡吧。”

  他努力微笑着点点头,轻咳了几声就往里屋走去,可没当我走出多远就听到“咚”!沉闷的响声!我忙回过去——“怎么了怎么了?”一眼看到他整个人倒在楼梯上,手中的衣服落了一地的灰,我立刻跑过去,吃力的扶起他,“拜托怎么回事?你怎么站都站不稳了呢?……哎哎,醒醒呢!”我推了推他的肩膀。

  正当我无计可施之际,他在我怀里睁开了眼,虚弱的脱口而出:“……对不起。”手臂颤颤巍巍的想去扶楼梯栏杆。

  我紧紧抱着他的胳膊,再配合他现在不是很充足的力量,我终于把他扶了起来,他又说了一句:“对不起,小星……”我终于听出了,他的声音比昨天沙哑了好多,我忙问:“感冒了吗?”我内心不由得产生了愧疚,要不是我昨天不及时脱下那件衣服还给他,他也不至于在那么大的雨中着凉了。我咬咬唇:“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害你感冒了。”而他只是轻微摇摇头,双颊病态的绯红。

  二楼准确的说是间储物室,这里没有什么家具,显得空旷,最前面有个低矮的电视柜,上面就摆着一台电视机,体积还是旧的那种,电视柜上摆着仅仅是一张黑白相片,上面的女人有些眼熟,用巴掌大的相框镶着。我踏上二楼,不得不弓着腰前行,这里没有像样的床,只有一摊床垫铺在地板上,上面盖着凌乱的被褥,我有一种感觉,如果摆一张小床,睡在上面以后,鼻尖都能碰触到天花板。

  我把他扶到床垫上,伸出手去抚摸了下他的额头,皱了皱眉,滚烫的温度传到我微凉的掌心,小声的问他:“你在发烧?”

  他冲我虚弱的点点头,我四下张望着,问道:“温度计在哪里?”

  他摇头。

  “那退烧药水呢?”

  他还是摇头。

  “那我去买吧。”我一激动,站起来的时候还没习惯这里的空间,我的脑袋硬生生撞到了天花板,“啊!”然后根据物理的反弹原理,我又没站稳跌倒在他的身上,而此刻我们的鼻尖仅仅相差几毫米!他浓重且滚烫的呼吸在我脸上徘徊!空气一瞬间凝滞住,他轻轻垂下眼眸,我忙小心翼翼的从床垫上坐直身子,尴尬的整整头发。

  “我……去去就来。”就弓着腰走下了楼梯。